樂東的煙頭從指間滑落，火星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橘紅色的弧線。
蘇娟娟就靜靜地站在那里，嫁衣在夜風(fēng)中輕輕擺動，她緩緩抬起血肉模糊的臉，沒有嘴唇的牙床微微翹起，像是在對樂東詭笑。
“你媽的。”
樂東死死盯著隔壁陽臺那個紅色的身影，長時間的折磨和糾纏，已經(jīng)讓他瞳孔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懼怕。
“嘿哥，你好？”
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樂東一抖，他猛地轉(zhuǎn)身，差點(diǎn)撞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的眼鏡青年——小張！
“呃，沒…沒啥，你什么時候上來的…”樂東的聲音有些不自然，余光忍不住又瞥向隔壁陽臺，可那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女鬼。
小張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我剛上來，看你一個人在這抽煙。”他順著樂東的視線看向隔壁陽臺，“哥，你看啥呢？”
“沒...沒什么。”樂東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掏出煙盒，遞給小張一支，“你也是被馬管家找來的？”
小張接過煙，有些笨拙地點(diǎn)上：“嗯，我在網(wǎng)上看到招聘信息，說一周能賺十萬。”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剛考上大學(xué)，家里條件不太好…”
樂東了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打量著小張，這個年輕人看上去最多二十歲，瘦弱的身材套在一件明顯大一號的T恤里，眼鏡后面的眼睛清澈得像個高中生。
他實(shí)在想不通這樣一個孩子為什么會來干這種活。
“干這種活，你不害怕嗎？”樂東忍不住問。
小張吐出一口煙，被嗆得咳嗽起來：“咳咳…有點(diǎn)，但看到你們也來，就不那么怕了，嘿嘿。”他好奇地看向樂東，“哥，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電子廠。”樂東簡短地回答。
“啊，我也在電子廠打過暑假工！”小張眼睛一亮，“流水線太累了，一站就是十二個小時…”
樂東嘴角抽了抽，看著眼前的單純的青年，忍不住勸慰:
“雖然很累…但也只是累，這次的活，以后還是少接吧。”
“哥，我都懂，其實(shí)我除了這個我還有一個兼職！”
樂東無所謂的點(diǎn)著頭，不想在和這個自來熟小伙糾纏，可小張好像打開了話匣子，咬著煙打開自己手機(jī)笑道:
“哥，看，我還在番茄寫小說呢。”
聽到這句話，樂東步子一頓，想起來自己的愛好，頭也不回的嘆息道：
“就當(dāng)練筆吧，賺錢就別想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樂東的注意力卻始終無法集中。
他時不時看向隔壁陽臺，那里靜悄悄的，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但那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卻揮之不去，提醒著他剛才看到的絕非錯覺。
這讓樂東心頭越發(fā)焦急尋找源頭。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后，兩人才回到房間。
小張似乎受到了打擊，抱著腦袋思索自己小說該不該繼續(xù)，樂東可沒空在開導(dǎo)他，經(jīng)過剛才的思索，他決定趁早不趁晚，今夜就去三樓趙真人房間找源頭。
想到這里，他劃開手機(jī)，想給蔡坤發(fā)了條消息：“今晚去三樓看看。”但信號格上那個小小的叉號告訴他，消息并沒有發(fā)出去。
奇怪，怎么會沒有信號？
他有些驚訝，這高端住所按理說不會出現(xiàn)這種低級失誤，但事實(shí)讓他無奈。
“真該死…”樂東暗罵一聲，只能寄希望于蔡坤也能想到這一點(diǎn)。
坐在床位假寐一會后，隔壁床的小張終于不再糾結(jié)，幾十分鐘后就躺在床上睡著，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
樂東沒有輕舉妄動，又躺了一會，等待著別墅徹底安靜下來。
到午夜時分，樂東才輕手輕腳地起床，確認(rèn)小張仍在熟睡后，悄悄打開房門。
走廊里一片漆黑，加之隔壁都躺著死人，這讓他下意識屏住呼吸，慢慢向樓梯口移動。
上三樓的樓梯口正好挨著胡老爺子那間‘靈堂’房間，樂東踮著腳經(jīng)過那間貼滿符紙的房間時，突然聽到一陣細(xì)微的“吱吱”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撓門。
他呼吸一頓停下腳步，閉著眼想要快速經(jīng)過這個房間。
“咯吱…咯吱…”
可聲音一刻不停，伴隨著微弱的、像是老人咳嗽般的喘息，聽的樂東的寒毛瞬間豎起，他想起了蔡坤之前車?yán)锏脑挘中奈⑽⒊龊埂?
“東子？”一個壓低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樂東差點(diǎn)叫出聲來，他轉(zhuǎn)身看到蔡坤肥胖的身影正躡手躡腳地靠近。
“你他媽嚇?biāo)牢伊耍 睒窎|用氣音罵道。
蔡坤憨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樓上，兩人默契地點(diǎn)點(diǎn)頭，輕手輕腳地向三樓摸去。
三樓的布局和二樓幾乎一模一樣，也是三個房間。
樂東回憶著二樓的分布——他們住的房間和胡大偉死尸的房間都比較小，那中間和最左邊的房間就排除了胡老板的位置。
而剩下的兩間…
“先去左邊看看。”樂東微微思索就低聲下令。
兩人摸到最左邊的房門，樂東小心翼翼地擰動門把手——鎖著的。
他吞了口唾沫，又試了試中間的門，這次把手轉(zhuǎn)動了。
“開了。”蔡坤輕聲說，慢慢推開門。
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窗簾縫隙透進(jìn)的一絲月光，樂東摸索著墻壁鉆進(jìn)里面。
“用手機(jī)。”樂東掏出手機(jī)，調(diào)低亮度，借著微弱的屏幕光打量房間。
這是一間典型的臥室，一張大床，一個衣柜，還有一張書桌，樂東的目光被掛在門后的一件黑色練功服吸引——這是趙真人的房間沒錯。
“狗濕滴，還真是這老雜毛房間。”
“噓，動作輕點(diǎn)，找找看有沒有什么可疑的東西。”樂東看了眼床上酣睡的趙真人，小聲嘀咕，隨即開始翻開那件練功袍的衣兜。
蔡坤點(diǎn)著頭走向衣柜，輕輕拉開抽屜。
突然，外面?zhèn)鱽怼斑青币宦暎袷怯腥舜蜷_了隔壁的房門。
兩人同時僵住，屏住呼吸。接著是一陣腳步聲，停在趙真人房門口…
“你剛才擰我門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樂東立刻認(rèn)出那是馬管家的聲音。
蔡坤驚恐地看向樂東，后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慢慢蹲下身，目光盯著床上趙真人，生怕他下一秒突然起身。
可接下來，門外另一道讓他意想不到的聲音接過話茬。
“能不能別讓樓下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