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婢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么話,只能一頭霧水地跪倒在楚一依跟前,連聲求饒。
田嬤嬤干巴巴地賠笑:“楚姑娘您消消氣,別跟一個婢子一般見識。”
楚一依心情糟糕,口不擇言:“一個個的越來越?jīng)]有規(guī)矩,真不知道田嬤嬤是怎么教導(dǎo)你們的?!?
田嬤嬤可不是一般的奴才,現(xiàn)如今被楚一依這般當(dāng)眾訓(xùn)斥,一張老臉頓時就耷拉下來。
“楚小姐教訓(xùn)得是,老奴這就狠狠地責(zé)罰她?!?
“這還差不多,就掌嘴三十,以儆效尤吧?!?
田嬤嬤的臉色愈加難看。
皇后一向厚待宮人,就算宮婢們真的犯了錯,也沒有動輒就掌嘴打臉的說法。
三十個嘴巴子,要把姑娘家的臉打爛了。
宮婢也被嚇得連連磕頭求饒。
靜初抱肩瞧著這場鬧劇,突然靈機(jī)一動,悠悠地開口道:
“可別怪我沒有提醒楚大小姐你,這宮婢可得了厲害的風(fēng)寒,傳染得極厲害。
你再多說幾句,小心被她過了病氣,可就不妙了。”
楚一依這才看到躲在一旁瞧熱鬧的白靜初,厭惡地掩住口鼻,躲開那宮婢:“得了病還離我這么近,趕緊滾遠(yuǎn)點(diǎn)!”
宮婢頓時如逢大赦,感激地望一眼靜初,低頭一溜煙地逃了。
田嬤嬤自然也懶得再與楚一依周旋,躲到一旁。
楚一依立即將戰(zhàn)火瞄準(zhǔn)了靜初:“你怎么在這兒?”
靜初晃了晃手里藥箱:“自然是替皇后娘娘看診?!?
“宮里的御醫(yī)都死絕了,也輪不到你跑我皇姑母跟前獻(xiàn)殷勤?!?
靜初淡淡地道:“這個你說了不算。”
楚一依猛然想起了什么:“你與那林家的林洛冰交好,是不是你在皇上和我皇姑母跟前說了什么,我皇姑母才會選她做太子妃?”
靜初很佩服楚一依的腦子,想象力如此豐富。
她笑著道:“我不知道,皇后娘娘為什么會相中林洛冰,但我知道,皇后娘娘為什么不喜歡你?!?
“為什么?”
“自然是覺得你輕浮放蕩,不安守本分?!?
“你胡說八道!”楚一依揚(yáng)手,就要掌摑。
靜初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楚一依的手腕,壓低了聲音:“你可知道,那天在摘星樓,池宴行對你施暴之時,你為何并未掙扎呼救?”
這件事情是梗在楚一依心里的結(jié)。
靜初舊事重提,她頓時惱羞成怒:“我犯不著跟你解釋!”
靜初微笑:“你是不是單純以為,自己喝醉了酒?”
她的話令楚一依心中一動:“否則呢?”
靜初湊近了她,“當(dāng)然是因?yàn)椋匮缧杏昧嗣曰晗恪!?
楚一依頓時一怔:“你再說一遍!”
靜初甩開她的手腕:“再說一遍也是這個答案,案發(fā)之后,我在摘星樓的窗棱之上,發(fā)現(xiàn)了殘留的藥粉。
池宴行從窗外將迷藥吹進(jìn)屋里,所以你才會神志不清,錯將池宴行當(dāng)做了池宴清,并且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楚一依瞬間鼻子一酸,差點(diǎn)落下淚來。
自己被父母,被太子,被皇后誤會了這么久,誰都說自己是一個水性楊花,輕浮浪蕩的女人。
如今從白靜初的口中得知真相,她幾乎哭出聲來,恨不能立即讓白靜初趕緊將真相公諸于眾,還自己一個清白。
她怒聲責(zé)問:“你為什么不早說?”
靜初聳肩:“我若說了,豈不成了你國舅府誣賴池宴清不擇手段的罪證?”
“那后來呢?后來真相大白,你怎么不說?”
靜初輕哼:“有沒有一種可能,只有你自己不知道真相呢?”
“你這話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不管池宴行用了什么手段,你都逃脫不了被嫁給他的命運(yùn)。
因?yàn)?,你只有嫁進(jìn)侯府,對于楚國舅和太子殿下而言,才有利用的價值。至于真相如何,誰會關(guān)心?”
“你胡說八道!”楚一依十分篤定地道:“我太子表哥絕對不可能欺瞞我?!?
靜初無奈聳肩:“你剛才怪我不說,我說了你又不信。我早就知道,即便是說了也是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楚一依狐疑地望向靜初:“這又是你的什么詭計(jì)吧?你想挑撥我和太子表哥的關(guān)系。”
說對了。
靜初就是別有用心。
此事,她先前不想讓侯爺從中為難,一直隱瞞不說,此時提起,當(dāng)然是有她的用意。
她好奇太子的身世,好奇楚國舅為何阻攔太子與楚一依交往過密,好奇皇后對于此事是否知情,更想印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是正確的。
只不過,此事現(xiàn)如今似乎陷入了僵局,楚一依剃頭挑子一頭熱,怕是快要偃旗息鼓。
所以,她想,必須得有某件事情,可以攪渾這池水。魚自然也就躍出水面了。
她要讓楚一依徹底失去理智,要么,與太子反目;要么,打破這個平衡,事情才會有進(jìn)展。
靜初聳肩:“我好心提醒你而已,信與不信隨你。還有,池宴行每天早晚會偷偷吃湯藥,你可知道那藥是醫(yī)治什么的?”
楚一依壓根不知道此事,對于池宴行的事情,她是漠不關(guān)心的:“醫(yī)治什么?”
“我說了你或許不信。你回去取一點(diǎn)藥渣,找個醫(yī)館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膘o初直白地道:“你知道池宴行究竟得了什么病,就知道太子為何突然不喜歡你了?!?
轉(zhuǎn)身進(jìn)了皇后寢殿。
楚一依自欺欺人地認(rèn)為,白靜初居心叵測,她的話不能信。
但是下藥一事,她卻十分篤定,一定是真的。
池宴行一定對自己用了卑劣手段。
自己對太子情根深種,怎么可能與別的男人心甘情愿地茍合?
還有,池宴行究竟是生了什么???白靜初說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滿腹狐疑地出宮,她也更想知道,太子為何突然就對自己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
以前雖說也常若即若離,但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拒人千里。
回到侯府,楚一依立即命夏月,偷偷地取了一些池宴行的藥渣,立即拿去藥鋪詢問。
過了不多時,夏月返回風(fēng)華庭,一臉的復(fù)雜。
面對楚一依的詢問,吞吞吐吐地道:“郎中也不是很確定,只說是極有可能是為了治那種病?!?
“那種病是什么?。俊?
“就是,那種勾欄院里的臟病。”
楚一依瞬間如被潑了一瓢冰水,一驚而起:“什么?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