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宋晚霽慌了神。
她看著謝無硯,那雙曾經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眸,此刻卻滿是疲憊與失望。
宋晚霽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謝無硯說的沒錯,她從一開始就不愿意相信這件事是周晏安做的。
她寧愿相信是謝無硯因為嫉妒,因為恨意,而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宋晚霽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我會去查清楚這件事?!彼K于開口,聲音堅定而冷靜,“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我不會姑息。但如果不是,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冤枉你?!?
謝無硯聞言,微微抬眸,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黯淡下去。
“晚霽,你何必呢?”他苦笑一聲,“我們兩個人,都清楚這段婚姻是怎么回事。你覺得到了這一步,我們還回得到從前嗎?”
說著,謝無硯苦笑更甚:“我們倆從前,也沒有多么要好。我們,是一對怨侶,不是嗎?”
宋晚霽抿了抿唇,神色復雜。
“謝無硯,我們雖然是因為利益結合,但這么些年下來,我總不能真的做到冷血無情。你……畢竟是我的丈夫?!?
謝無硯怔怔地看著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晚霽卻沒有再看他,只是轉身吩咐傭人好好照顧謝無硯,便離開了房間。
隔天,柳若琳的電話打到了謝無硯這兒。
他的傷口好轉一些,不再流血,但也是疤痕遍布猙獰,每動一下都牽扯神經,讓人痛苦不已。
謝無硯不愿讓柳若琳擔心,極力將語氣放得正常。
“你昨晚也沒接電話,更沒回家……沒出什么事吧?”柳若琳很是擔憂。
謝無硯的后背太痛,是而忽略了柳若琳話中的不對勁。
他沒深究柳若琳為何知道自己沒回家,只輕聲道:“老宅這邊有點事,我回來處理一下,過幾天就回去了。診所那邊,我想請幾天假。”
柳若琳當即應下:“這些都好說,我可以先頂幾天。但是無硯,你有什么事,可千萬別瞞著我,知道了嗎?”
謝無硯心中一暖,溫聲道:“知道了,別擔心?!?
柳若琳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那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
謝無硯應了聲,便掛斷了電話。
他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發呆。
這偌大的宋家老宅,像是一座金絲籠,將他牢牢困住。
曾經,他以為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就能讓宋晚霽看到他,就能讓這段婚姻變得有意義。
可如今看來,不過是他的一廂情愿罷了。
謝無硯苦笑一聲,轉眸看向自己的手背,上面還插著輸液的針頭。
他有些疲憊地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宋晚霽的臉。
不多時,房門忽然輕響一聲。
謝無硯下意識以為是宋晚霽。
“怎么,還有什么事……”
一張臉湊了過來,微微傾身歪頭,對上了謝無硯的視線。
“宋明薇?”
謝無硯眼皮一跳,“你來干什么?”
宋明薇嗤笑:“看看你死了沒。怎么,事到如今了,害怕你老婆知道我們倆的關系?”
謝無硯糾正:“你和我本身就沒什么關系。”
“真狠心啊?!彼蚊鬓备锌白蛱煲皇俏页霈F,你估計會被多賞幾鞭子,打得沒了半條命。不然得話,那老太太不會收手的?!?
謝無硯咬牙:“這也,跟你無關?!?
宋明薇眼底劃過淡淡的不悅。
“你就這么喜歡宋晚霽?”她壓低聲音,“因為她挨了打你也無怨無悔?”
謝無硯重復一遍:“我說了,這跟你無關?!?
宋明薇有些惱了。
“謝無硯,我是不是給你好臉給多了?”宋明薇冷笑,“你忘了之前我倆說好的事情了?我可是錄音了的,你就不怕,我讓宋家人聽聽你都說了什么?”
謝無硯早沒了力氣爭辯什么。
他淡淡的:“想說,就去說吧。”
宋明薇臉色一變,卻仍強撐著:“你以為我不敢?”
謝無硯不再看她,只是微微垂眸,神色漠然。
宋明薇見狀,怒極反笑:“還真是有種?。恐x無硯,你別以為我拿你沒法子!我把丑話說在前面,你答應我的事情你若是辦不到,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我不能把你怎么樣,難道我還不能把宋晚霽和老太太怎么樣?”
“我想對她們下手,可方便得多!”
謝無硯心中微緊:“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宋明薇說著,見謝無硯如此緊張,心中又忍不住泛酸。
“她們這么對你,你還為她們著想?”
謝無硯閉眼,深吸一口氣:“錯是錯,對是對。她們再怎么樣,曾經幫過我,我不會忘恩負義,發生了事,更不會對她們置之不管?!?
“宋明薇,你有什么事沖我來,別找她們的麻煩!”
宋明薇挑眉,“行啊。那你現在告訴宋晚霽,你跟她離婚后,要跟我結婚,去說啊!”
謝無硯咬牙:“你分明知道我現在辦不到!”
宋晚霽打定主意不離婚,他自身難保,真坦白了那就是雪上加霜。
說來都怪他自己優柔寡斷。
“我不管?!彼蚊鬓闭局绷松碜?,終于稍微揚眉吐氣一點。
她看著陽臺外透進來的日光,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小時候,我剛來宋家,看什么都是好的。”
“宋家人溫和、有禮貌,吃得好用得好,對我也是客客氣氣?!?
“可長大之后我才明白,她們從來沒把我當一家人。在她們眼里,我甚至不如一個傭人?!?
“現在,我也不要什么同宗同源的親情了,我只要我想要的。所以謝無硯,別讓我等太久……你最好趕快,兌現你的諾言?!?
宋明薇說完便走了。
謝無硯近乎絕望地合上眼。
事到如今,他似乎沒有退路了。
不多時,手機再次響起。
是一個陌生號碼。
謝無硯一看號碼,神色凝重了幾分。
他接通,聲音壓低了。
聽筒內傳來客客氣氣的話語聲。
“謝先生您好,您讓我們查的賬戶地址已經有下落了,就在美國芝加哥,昨天還有活躍。賬戶人于昨日取出賬面上所有的流動資金,不知道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