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霽捏緊了手機,不甘的情緒如潮水般涌來,讓她有些窒息。
她忽然很懷念從前謝無硯滿眼都是她的樣子。
那時候的謝無硯,
哪怕她提出再過分的要求,他也會想盡辦法滿足她。
而現在的謝無硯,對她只有客氣和疏離。
好像她只是一個陌生人。
宋晚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檢查就不必了,”宋晚霽的語氣冷淡下來,“我的身體什么樣我很清楚。至于備孕——我知道你不想,就不必走這個流程了。”
謝無硯那邊安靜了片刻,而后反問:“所以,你是什么打算,什么想法?”
宋晚霽忽然覺得很悲哀。
走到這一步,誰的錯已經十分明了了。
可是,又能怎么樣呢?
她已經回不到過去了,謝無硯也一樣。
他們之間,隔了太多太多。
宋晚霽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中已經是一片決然。
她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而謝無硯也有知情權。
她不會逼著謝無硯負所謂的責任,但無論如何,謝無硯有權利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思來想去,宋晚霽低聲道:“已經到這一步了,你想離婚,我也能理解。但有一件事,我覺得還是要跟你說明白。”
另一頭,謝無硯察覺宋晚霽的語氣不對,下意識蹙眉:“什么事情?”
宋晚霽無聲地呼出一口氣,“這樣吧,過幾天你什么時候有空,回老宅來——我親口跟你說。”
謝無硯微微蹙眉,但最終還是答應了。
掛掉電話后,宋晚霽苦笑幾聲。
終歸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另一邊,掛了電話的謝無硯心中也五味雜陳。
不出意外的話,宋晚霽這一次,應該不會再挽留了。
其實他們兩個的婚姻早都該結束了。
茍延殘喘這么久,對誰都是傷害。
但轉念想到宋氏集團那一堆事,謝無硯心中還是有些擔憂。
若是他現在跟宋晚霽離婚,宋晚霽要如何面對宋氏集團那一眾股東呢?
謝無硯腦子里亂糟糟的。
他來到書房,看見擱在桌上的首飾盒,思緒微轉。
等他跟宋晚霽離婚之后,他準備換一個城市生活,一來是重新開始,二來也可以稍稍避開宋明薇那個瘋子。
若他要離開,那這項鏈就不好繼續留在身邊了。
還是按照之前的打算,送去母親身邊,為她陪葬吧。
這樣一來,他安心不說,母親在天有靈,也能安心了。
思及此,謝無硯聯系了母親林若楠下葬的殯儀館。
對方還記得他,聽謝無硯說要為母親的墓中加一件陪葬品,當即表示沒問題。
謝無硯跟對方交涉著,手指無意識地打開了首飾盒的卡扣。
咔噠一聲,盒子打開,謝無硯眉頭微蹙。
他記得,這盒子年久失修,卡扣早都已經不靈敏,怎么如今倒像是被修好了?
正想著,盒子內的項鏈映入眼簾,謝無硯當即怔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條項鏈,是假的!
根本不是真正的沙漠之星!
“……謝先生,您在聽嗎?”
電話內,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正在跟謝無硯說著添加陪葬品的細節,半天沒有得到他的回應,還以為謝無硯是有所不滿,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謝先生您放心,我們肯定不會驚擾到逝者安息的,我們會……”
謝無硯的臉色煞白,唇瓣顫抖著打斷了對方:“這件事,再說……我之后,再聯系你們。”
說完,謝無硯掛斷了電話。
他哆嗦著手,拿起項鏈來細細查看。
每多看一眼,謝無硯都跟著更絕望一分。
眼前的這條項鏈做工精致,根本不是他當初借給柳若琳的那一條!
這條項鏈,他再熟悉不過。
當初母親臨終之前將項鏈交給他,特地跟他說過,這項鏈主石背面的封蓋上,有一道不明顯的劃痕。
若非熟悉的人,第一眼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不僅如此,這條項鏈雖然仿沙漠之星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但鉆石的切割和火彩,根本不是真正的沙漠之星!
謝無硯越想越憤怒。
當初他是新任柳若琳,才將項鏈借給她,如今她居然做出李代桃僵這種事?!
謝無硯猛地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他要去找柳若琳,要問個清楚,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然而剛走到門口,謝無硯的怒火又稍稍平息幾分。
他勉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細細思索。
柳若琳對他一直都無比誠懇,處處施以援手。
她根本沒有理由這么做!
若是自己就這么殺過去質問,恐怕會上了額柳若琳的心……
他不能這么莽撞地過去。
思來想去,謝無硯心中生出一個辦法。
他轉身回家,撥通柳若琳的電話。
那邊倒是接得很快。
柳若琳的語調一如既往,溫柔的帶著笑意:“怎么了無硯?今天怎么沒來診所?”
“今天,有點事。”謝無硯按捺住紛亂的心緒,開始試探,“這會兒剛忙完,學姐你要是有空的話,晚上來我這吃飯吧,我親自下廚。”
柳若琳笑著調侃:“什么事呀?你今天無故遲到了哦,小心我扣你全勤。”
謝無硯笑的勉強:“我,去辦了一件事,我準備將沙漠之星送去,給亡母陪葬。今天剛聯系完工作人員,所有有點遲了……學姐,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來,我想跟你聊一聊。”
電話那頭,柳若琳的語氣變得沉穩,帶著安慰:“原來如此。那,晚上我去你那,你今天先不用過來了,在家休息吧。晚上需要我帶什么過去嗎?”
謝無硯無聲地深吸一口氣:“沒事,你人來就好。”
“那好,你等我。”
入夜。
柳若琳來了,謝無硯正在廚房內忙活,聽到動靜出來迎接。
看到柳若琳的一瞬,謝無硯眼底劃過一抹復雜。
但很快,謝無硯還是先將情緒按了下去。
他給柳若琳找拖鞋,“菜還沒好,你再坐會兒。”
柳若琳笑著應聲,亮出自己提來的兩瓶白葡,“喏,我不會做飯,總不能白吃,今天我倆淺酌一點。”
謝無硯扯著唇瓣笑了笑。
回了廚房,他捏著菜心,手一點點收緊。
他希望,千萬不要是柳若琳……
她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