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詭異的對話。
祈愿能感覺到周圍人看自己和黛青的眼神都帶著詭異的探究感。
總覺得再這么聊下去,會被人發到網上,當成瓜吃。
所以在黛青邀請的目光里,祈愿上了樓,并在對方禮貌伸手的時候,一下子退開了。
祈愿警惕:“你最好是。”
女孩子獨自在外還是太危險了。
詭計多端的女反派,她要回家!
“祈小姐,怎么會在滬海看見你。”
黛青微笑著,坐在桌前語氣很客套:“怎么說也是同學,你來滬海,我怎么能不盡一下地主之誼?”
祈愿餓了,她現在滿腦子就是想吃飯。
黛青說啥她都不太能聽得進去,她現在只覺得,低消幾千塊的飯店確實味道還不錯。
黛青似乎很不待見宿懷,就算是當著祈愿的面,就算是宿懷和祈愿一起進來,她也依然給宿懷沒什么好臉色。
就像是上位者對低等人,所以天然帶著蔑視和嘲諷。
“祈小姐怎么一言不發?你來滬海,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嗎?若是有,我黛家在滬海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祈愿吃了兩口,肚子有了東西,腦子就重新占領高地了。
說實話,對于黛青這個人,祈愿的態度就止步于點頭之交。
黛青對她沒什么真心,就只是表面上刻意籠絡討好,那她就也只需要保持平常說話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因為一句古話,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那祈愿可能說話都懶得多說了。
放下筷子,祈愿喝了口水:“沒事,我溜達溜達。”
說了半天,結果等來一句廢話。
黛青唇邊笑意變淺:“我還以為,祈小姐來滬海,是特意來見我的呢。”
祈愿:“?”
身體微微后傾,祈愿一拍桌子,防備的看向黛青。
“你還說你不系拉拉!”
黛青:“?”
黛青的笑意徹底消失了。
多年培養,不論生氣還是開心,都始終保持的得體假笑,在這瞬間完全繃不住了。
黛青偏頭,再次想到了回東國之前,了解到的那些關于祈愿的標簽。
天殺的,她果然有病。
祈家那兩個究竟是怎樣培養子女的?
就算祈愿不算豪門繼承人,但至少也是個在豪門浸淫多年的豪門大小姐吧?
她有病吧?!
黛青實在是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不是拉拉這件事了。
她低頭看了眼消息,短暫沉默后,黛青緩了口氣,再次開口。
“祈小姐等一下有事嗎?如果沒有,那或許祈小姐可以跟我一起去湊湊熱鬧。”
祈愿是個喜歡看熱鬧的人,但她不是什么熱鬧都往上湊。
“不了,家里還有八個男模等著我。”
她都找男模了,這下總可以證明自己不系拉拉了吧?
而原本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的宿懷也在此時疑惑的看向祈愿。
宿懷:“?”
黛青也有點無語了。
她覺得祈愿這個人簡直就是神經病。
根本就不能交流嘛!
無論是暗示還是明示,她最后都能扯到性取向上。
她不是拉拉,難道自己看上去就很像嗎?
黛青閉了閉眼,她重新掛上胸有成竹的笑意:“那看來祈小姐,對喬妗婉的關注度還是不夠啊。”
祈愿挑了挑眉,瞬間就把家里的八個男模拋之腦后了。
“那話不就又說回來了嗎。”
祈愿瞬間就來興趣了,她朝黛青眨了眨眼。
“俗話說的好,男人如衣服,同學當然比男模重要啦。”
黛青也跟著笑了笑。“那祈小姐,請?”
祈愿沒想到,她所說的熱鬧,竟然是一場私人拍賣會。
果然,有錢人的樂趣,就是花錢,花不被定義的錢,花各種各樣的錢。
“這場拍賣會的舉辦者,是喬妗婉母親那位嫁到滬海的妹妹,王家舉辦的。”
“而喬家新上線的那款藥物,就是從滬海的工廠全程制作,一直到上線。”
“而在滬海,跟王家關系不好的人大有人在。”
黛青在侍者的引路下一直走進內場。
“而這次拍賣會最大的主題,則是一件名為愛與欲的雕塑。”
黛青的聲音帶著低冷的清脆,好聽,卻始終帶著疏離的高傲感。
“愛與欲這件作品,是一位于很多年前自殺在雕塑前的女雕刻師所制作,傳言她被愛人拋棄,所以患上了精神疾病和人格分裂,她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在幻想中雕刻了這件作品,然后揮刀自殺。”
“而這件作品流連輾轉,最終被一個東國的收藏家拿出來拍賣,而這件作品也終于重現于世。”
黛青說著轉過身,她看向祈愿,笑道:“祈小姐,我還要去那邊打聲招呼,你可以先上樓,稍候我片刻。”
祈愿也沒太在意,她隨意掃了一圈。
拍賣會的正中央,此刻就展示著那尊即將拍賣的作品。
雕塑的石膏歷經風霜滄桑,已經有很多地方磨損和損壞。
巨大的玻璃罩上是無數的射燈,圍繞著鮮花,水晶,將萬眾矚目的雕塑圍繞其中。
它的身體和姿勢都被雕刻的無比生動完美,可如果有人抬起頭,就會驚奇的發現,它沒有臉。
雕塑的頭上沒有五官,沒有生動的表情和神態。
祈愿沒有品,她欣賞不了這種藝術品。
作為一個滿身銅臭味的人,她覺得自己見過最美麗的臉,就在人民幣上。
祈愿想到剛才黛青說的話,她扭頭,有一茬沒一茬的去和宿懷說話。
“那還真挺可惜的,果然戀愛腦要不得。”
宿懷反應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祈愿是在說那名因情自殺的女雕刻家。
他表情毫無波瀾,淡淡開口:“自我犧牲,自我獻祭,其實到最后,也不過是害人害己。”
就像他的母親,因為虛無縹緲的愛情,和自己的家族決裂,不顧一切的奔向西國。
沒有名分,沒有愛情,沒有結果,生下他多年,卻仍舊沒有幡然醒悟。
直到死去,也不過是獵物愛上打獵者,自我犧牲,自我獻祭的可笑故事。
望著那尊被展覽的雕塑,宿懷沉默幾秒,突然開口說:
“在希臘神話中,有一位美麗的姑娘,愛上了英俊高貴的天神,她不斷追求,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于是她聽信女巫的話,將自己的身用泥巴和黃金雕刻,獻祭給天神,但因為死亡,她的面容沒有雕刻完成,所以在獻祭時,她一直是無臉的樣子。”
“她一個人以雕塑的樣子,站在原地等待了天神很多年,直到后來有一名路過的雕刻師,看見她的身體,覺得無比的美麗與渴求,于是他親手為她雕下面容。”
“在雕刻完成的那一刻,天神知道了她的深情,最終將生命賜還給她,接受了她的追求,而那位雕刻師,也追求到了心心念念的完美作品。”
“從此,因為雕塑女與天神的故事,這世間便有了愛的雛形,而雕塑師的情感,后來就被稱之為欲望。”
宿懷引經據典,仿佛毫無感觸:“這便是女雕刻師的靈感來源,愛欲之名,也源自于此。”
祈愿隨手招來侍者,拿了杯果汁來喝,她看向宿懷,眨了眨眼。
“這么了解,難道你也是戀愛腦?”
宿懷:“……”
宿懷:“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