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青的話,誘惑力很高。
祈愿確實想搞垮龍騰,踩死喬妗婉。
她不善良,卻也不惡毒。
對憎恨的人,祈愿就是恨不得對方過的凄慘無比。
然后她再去雪上加霜,背后捅刀。
一刀還不夠,她要連捅十八刀,直到把對方捅成篩子。
可問題在于,她不信任黛青。
為利而來,利盡而散,黛青能這么對喬家,她又憑什么篤定黛青不會偷偷給祈家下套呢?
祈愿放下文件,她看向黛青:“這樣大的事,你直接去找我哥,或是去找我父母,不是更能談的明白嗎?”
黛青唇角微勾,她并未隱瞞。
“如果令尊令堂是那么好見,我當然不會來找你。”
祈斯年何等人物。
他根本不屑于去見黛青,連帶著她背后的家族,祈斯年都一同漠視。
姜南晚倒是沒有這么的高高在上。
可同樣的,黛青想跟她談,還不夠格。
“與其見他們,我不如來見你,因為我知道,跟你談,這件事的成功率會更高。”
黛青聲線極盡引誘,滿臉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像皮囊美艷的毒蛇。
“祈愿,我知道你不信我。”
“但你好好看看這個文件,你完全可以在這件事后,再考慮要不要和我進行后面真正的合作。”
祈愿垂眸:“你怎么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影響到龍騰醫藥的運營?”
黛青:“我保證。”
她答得非常果斷:“我向你保證,這件事一定會掀起很大的波瀾。”
“背后的水,水里的污濁,一定比你想象的要嚴重。”
“而我,只是扯掉那層遮羞布罷了。”
準確來說,就算事情沒那么大,黛青也有辦法把事情鬧大就是了。
不過是她不敢賭,不敢賭祈愿任性的性格。
祈愿不愿意當劊子手,甚至是推波助瀾,她都覺得喪德敗行。
她不說,是為了萬無一失。
祈愿陷入了思考,而黛青,更可稱得上是巧舌如簧。
她的心思很縝密,用非常詳細,又充滿誘惑的言語來鼓動祈愿。
她把自己的利益攤的很明白,也把祈愿能得到的說的很清楚。
她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個和祈愿同齡的少女。
手段之狠,心腸之冷。
或許是本質就帶著對喬家的有色眼鏡。
所以祈愿聽起來,并不覺得黛青的行為很過分。
人為財死,黛青貪圖這么大的利益,這很正常。
而祈愿也有自己想做的理由。
所以說起來,她和黛青也算另一種形式上的臭味相投。
黛青足足說了快半個小時。
而祈愿也算得上認真仔細的去聽。
她沒有馬上答復,也沒有直接下什么定論。
這么大的事,她肯定是要和家里人說過的。
祈愿雖然自戀,但不盲目自信。
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有多大能力就撐多大廟。
她要確保萬無一失,才會考慮相信黛青。
所以在聽到后面的時候,祈愿有幾瞬的走神。
她看著黛青,出神幾秒,就很快被對方發現。
黛青很巧妙的提醒,將她拉回話題中心。
真是天生一副玲瓏腸子。
看著黛青,尤其是在注意到對方凸出的鎖骨,祈愿突然很不合時宜的想到了一個詞。
——慧極必傷。
祈愿目光上移,重新從出神中回過來。
但這一眼,她卻注意到黛青耀目的金發。
她的發根處,有不明顯,很短很短的黑色發絲。
祈愿微微皺眉,又仔細看了一眼,這次她確認了,就是黑色的發根。
黛青,不是混血嗎?
她的頭發,原來不是天生的金色,而是后期染發的嗎?
因為這份疑惑,祈愿盯著黛青頭頂的時間有些久了。
黛青不滿的抿唇,她下意識偏了偏頭。
“祈小姐,你對這場合作,是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
祈愿眨了眨眼,回神。
“沒有,你說的很好,怎么了,需要我為你頒個獎嗎?”
黛青:“……”
她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她又勸好了自己。
“祈小姐,那你的想法呢?”
祈愿點頭,不管怎么說,先給黛青畫個餅就對了。
“都挺好,都挺好。”
黛青重復一遍:“那你的想法呢?”
祈愿:“我沒想法。”
黛青:“?”
黛青:“你什么意思?”
祈愿:“因為我不系拉拉。”
黛青的表情徹底冷下來了,她看著祈愿,沒有說話。
祈愿沒招了。
你看,又玩不起,又生氣!
祈愿擺了擺手,還是選擇穩定一下黛青。
“我聽進去了,這件事我回去會和我家里人說的。”
“黛青,如果你的人,和你說的話一樣有能力,那這次合作,我會做。”
黛青重新掛起微笑,她起身:“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就算是附贈品。”
“宿懷在東國,應該受了你不少照顧吧?”
黛青提起宿懷時,還是一樣的充滿嫌棄和鄙夷。
“他在西國,可真是一條好用又稱手的忠犬。”
“短短的時間里,他可是出色的辦成了好幾件大事。”
黛青的語氣帶著嘲諷:“他的父親有多滿意,他的兄長就有多忌憚。”
“祈愿,養狗是好事,但養一條不可控的惡犬,就是自討無趣了。”
黛青微微傾身,將手搭在桌面上。
“程榭和你的關系不錯,我想他會是一條好狗,你與其訓宿懷,不如去訓他。”
“如果不出意外,程榭會繼承程家,有他的幫助,我們的交易會順利很多。”
黛青眼眸微微發深。
“惡犬會反噬主人。”
“如果你愿意去訓程榭,讓他忠誠、聽話。”
黛青語調上揚,帶著幾分親昵,仿佛非常為祈愿著想。
“那么當你發覺宿懷開始不可控,卻又沒辦法將手伸那么長的時候。”
“我非常愿意,幫你在西國按死這條忘恩負義的野狗。”
黛青微笑:“在他的爪牙鋒利之前。”
祈愿很不喜歡黛青現在說的話。
如果說之前,祈愿只是覺得她不真誠,不想與其深交的話。
那現在,祈愿就是覺得她和黛青的三觀都不契合。
人就是人,不論身份高低貴賤,都不應該這么侮辱。
更何況,程榭是她的朋友。
宿懷,在祈愿心里,也是一種比較特殊的朋友。
“黛青。”
祈愿抬頭,就算是坐在原地,但在對視時,卻絲毫也不曾遜色于她。
“你這么喜歡東國的文化,那么想必你也一定聽過一句話吧?”
黛青仰頭,似乎在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祈愿緩緩起身,她聲音冰冷:“這句話,叫做言多必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