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可遭老罪了!”剛回到病房,王金鎖便對著王金山呲牙咧嘴,一臉痛苦的樣子。
“這么快麻藥就過去了嗎?”王金山有些不解,自己動手術的時候,好幾個小時以后才感覺到疼,難道王金鎖對麻藥不敏感?
“那倒沒有!三弟你可不知道,我整個手術過程是清醒著的,就聽著刀子剪子叮當作響,我這個心里顫的呀,那些醫(yī)生一邊手術還一邊說話,你說萬一有個不專心,再把我哪里給割壞了,那可咋整??!”
“哥你可真是閑的,人家醫(yī)生那是干啥玩意的,能給你動壞了?你這是杞人憂天,醫(yī)生跟我說了,你的手術很成功,七天就能出院,你就好好的養(yǎng)病吧!”
王金山打心眼兒里看不起王金鎖,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
“爸,你們一會都回去吧,我在這里照顧大伯,我是男的方便些,讓振華回去做飯,您二老在醫(yī)院等了一上午了,趕緊回去歇著!”顧嘉良還真是體貼,提出自己來照顧王金鎖。
“不行,第一天我不放心,還是我親自來吧,老李你和振華回去,一會兒一鳴也該放學了,老張和陳老師也趕緊回去休息,陪在醫(yī)院一上午了,怪累的,現(xiàn)在手術很成功,不用擔心了!”
王金山一手叉著腰,一手指揮著,跟個領袖似的,自我感覺很高大,感覺好極了!
大隊人馬都走了以后,王金鎖就開始哼哼,“哎喲!疼死了!仨兒啊,快叫醫(yī)生給我打個止疼針吧!我受不了了!”
“哥你忍忍!人家醫(yī)生說了能忍盡量忍,止痛針影響刀口愈合!”王金山盡量耐著性子和王金鎖說話。
“不行了!感覺腰跟斷了一樣!疼死我了!”王金鎖大口喘著粗氣,就快翻白眼了!
王金鎖從小就嬌氣,因為是中間的孩子,平時沒人關注他,只要他一生病,立馬比姐姐王金玉和弟弟王金山癥狀嚴重幾倍,王金山病了,感冒發(fā)燒三十九度還不耽誤滿山遍野的瘋跑,有時跑出一身汗來病也立馬好了!
可是王金鎖不行,一發(fā)燒就能燒抽抽過去,不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一準兒好不了!家里珍藏的一些牛肉罐頭啊,糖水橘子罐頭啊,不吃光他堅決不退燒!
這次動這么大的手術,王金鎖要是七天能出院才怪呢!王金山心里暗暗嘆了口氣,“等著,我去找醫(yī)生問問!”
王金山這一去就是兩個小時,本來顧嘉良以為王金鎖和他比較生疏,可能不敢撒嬌或者是提不合理的要求,沒想到他還是太天真了。
顧家良剛剛把王金鎖的尿袋清理干凈并做好記錄,這可是劉宇凱專門囑咐的,病人頭兩天的排尿量數(shù)據(jù)非常重要,每次把尿袋放干凈前一定要做好記錄,每天加一個總數(shù)告訴他。
顧嘉良剛洗好手,王金鎖就哼哼唧唧的說:“小顧啊,你岳父怎么還沒回來呀?這去問醫(yī)生怎么不回來了呀?你給他打個電話吧!我難受死了!”
“大伯!你哪里難受?要是實在難受,我去幫你找醫(yī)生!”顧嘉良趕緊問道。
“找醫(yī)生?你岳父就說去找醫(yī)生了,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你要是再去找醫(yī)生,不就剩下我一個人在這里了嗎!我要有個什么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該怎么辦呀!”
王金鎖皺著眉頭,兩只手一只手打著點滴,另一只手上安著監(jiān)護器,不然他一定要用手去拍床幫的,現(xiàn)在兩只手都被束縛住了,把他急得說話的時候嘴角都抽搐了。
“那我在這里看著你,不離開了,您就放心吧!”顧嘉良趕緊拿了幾個棉簽,蘸了點杯子里的純凈水,給顧嘉良干燥的嘴唇濕潤了一下,醫(yī)生說要好幾個小時以后才可以喝水,王金鎖早就口干舌燥了。
“哎呀,你說這個老三跑到哪里去了嘛!”王金鎖閉著眼睛嘟嘟囔囔。
好不容易等王金鎖人困馬乏睡著了以后,顧嘉良悄悄的給王金山打了個電話,“喂?爸!你在哪兒呢?大伯睡著了!昂!鬧了!到處找你,讓我給你打電話,我說打了你沒接……估計有重要的事情,好歹把他安撫地睡著了!”
過了沒有十分鐘,王金山便出現(xiàn)在病房里,王金鎖還沒醒,“小顧,趕緊回家吃飯,我讓你媽把飯放在暖氣爐子上熱著呢!吃完飯睡一覺再來換我,今天辛苦了!”
“沒事我年輕!等我吃完飯就來,我跟領導說了,不行就請一周的年休假,伺候病號是個體力活,您年紀大了,受不了這個!”
“不用!就今明兩天難熬,說不定明天就得下床活動,等能動了就好了,你大伯這人嬌氣著呢!”王金山壓低了聲音說道。
“哎喲!好你個老三,背地里敗壞我!”王金鎖睜開小眼睛,又開始哼哼唧唧。
“哈哈哈!大哥,你居然在裝睡!”王金山尷尬的笑了,同時使了個眼色讓顧嘉良趕緊回家吃飯。
“從小你就笑話我,你當我不知道!我想翻個身啊,后背都躺著壓成一個板了…”
“不行,醫(yī)生讓你24小時之內不能隨便活動,你就再堅持堅持!”
“也不讓我喝水,我口渴死了!我是不是失血過多?。吭趺礇]給我輸血?。侩娨暲镒鐾晔中g不都得輸血嗎?”
王金鎖和王金山長得不太一樣,王金山一雙大眼睛,眼珠子溜圓,瞪起來跟個鈴鐺一樣,王金鎖就不一樣了,兩只眼睛是一條細縫,眼珠子就跟個小黑豆一樣,在那條細縫里滾來滾去,這也是他從小不受父母待見的原因之一。
此刻,王金鎖小黑豆般的眼睛正滾來滾去,顧嘉良欲走還留,猶豫不決的樣子盡收眼底。
“哎呀!你沒失多少血,不用輸血,剛才我都問醫(yī)生了,你就好好養(yǎng)著,等刀口愈合了,咱回家慢慢補養(yǎng),目前你還不能吃喝,晚上可以喝點水,明天我讓李慧給你燉鴿子湯,聽說那個能促進刀口愈合!”
王金山看顧嘉良想走又不敢走的樣子,都下午一點多了,女婿肯定是餓了,“小顧啊,趕緊回家,吃完飯上菜市場殺只鴿子,明天給你大伯燉了拿來!”
“好,我這就去!”顧嘉良像得了大赦令一樣,穿上鐵路局發(fā)的工作服棉衣匆匆的離開了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