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衍特意起得很早，仔細梳洗一番，將衣著整理得一絲不茍。畢竟是去領賞金，還要見市里的領導，體面些總是沒錯的。
八點半，李衍準時抵達市公安局。剛到門口，就撞見了王隊長。
“哦喲，咱們臨市的少年英雄來了！”王隊長見了他，平日里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笑意。正是這小子幫忙抓住了大毒販陳向陽，不僅讓案子取得重大突破，市局也因此對他們隊大加嘉獎，據內部消息，他自己說不定還能再往上提一提。李衍，簡直是他的福星。
李衍連忙禮貌問好：“王隊長您好，好久不見。”
“快進去吧，”王隊長笑著擺擺手，又壓低聲音叮囑，“聽說今天市委的一位領導也來了，言行舉止上多注意些。”他早已知曉內部安排，這番提醒算是十足的善意。
李衍心中一暖，順勢改了稱呼：“王叔，我有點緊張，您給說說有啥要注意的？”
這聲“叔”叫得自然，王隊長并不反感。他今年四十出頭，論年紀擔得起；再說，整個市局緝毒隊，其實都欠著李衍一份人情。他拉著李衍走到角落，沉聲說道：“李衍，見了領導，禮貌是必須的，但他們也知道你剛高中畢業，不會太苛刻。按說你抓住陳向陽，是該登報表彰的大事，但市局考慮到保護你，就不公開了。說到底，是我們欠你個人情。待會兒要是他們讓你提要求，只要不違原則，盡管開口，明白嗎？”
話已至此，剩下的就得看李衍自己領悟了。獨立抓獲一個能排進全省前三的通緝犯，這份功勞足夠分量。
哪怕他說想畢業后進體制，要個帶編制的崗位，都極有可能成。
李衍連連點頭道謝，順便記下了王隊長的聯系方式——說不定日后就用得上。
“小伙子，好好琢磨琢磨，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就看你的了。”王隊長臨走前，又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與王隊長一番交談，李衍心里對市局的態度已然明了。他略一思索，忽然眼睛一亮。
巧了，他還真有個要求。之前想從力強集團那兒“薅肉”，還差個關鍵條件：他計劃在臨市一中附近開農莊，可那塊地的屬性他至今沒摸清。若是農業用地，蓋房就是違建。2012年的臨市雖管得不嚴，但對方是力強集團，關系背景遠比他深厚，難保不會動用關系以“違建”的名義把他的房子推平。
他猜市里多半已調整了那邊的土地性質，可這是內部機密，他一個高中生根本無從得知。
虧得他是重生的，才能想到這一層。
上到二樓，李衍在 201號辦公室門口停下。透過玻璃門，見里面坐著兩人正在交談，他定了定神，抬手輕敲房門。
“報告！”他的語氣帶著學生見老師般的拘謹，姿態放得很低。
“哦？我們的少年英雄來了，快進來。”羅廣局長見是他，笑著招手。
李衍故作緊張地走進辦公室，雙手微微攥著衣角。
“小伙子別緊張，坐這兒。”左手沙發上，一位約莫五十歲的男人笑呵呵地示意他坐下，氣度沉穩。
李衍依言坐下，心里卻在飛快盤算：怎么才能讓這兩位臨市的“大佬”答應幫忙。
羅局長笑著介紹：“李衍，這位是市委的劉秘書。”
“領導好。”李衍起身鞠躬，禮數周到。
劉秘書見他拘謹的樣子，朗聲笑道：“小伙子怎么還緊張上了？抓捕通緝犯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模樣啊。”
李衍反應極快，順著話頭答道：“您看著特像我們高校長，一見到您，我就不由自主緊張起來。但那通緝犯不一樣，他販賣毒品，罪行累累，我看著就氣，哪兒顧得上怕。”
這話既巧妙區分了劉秘書與通緝犯，又把兩人的關系往“校長與學生”的溫和方向引，無形間拍了個不著痕跡的馬屁。
劉秘書果然更樂了：“哈哈哈，是嗎？老高在市里可是出了名的幽默，沒想到你們這么怕他。”作為市委秘書，他自然認得臨市一中的校長。
“校長是好校長，”李衍趕緊補充，“平時嚴肅都是為我們好，就是……我還是有點怵他。”
“有意思，有意思。”劉秘書笑得更開懷了，顯然對這個年輕人頗有好感。
寒暄幾句后，羅局長轉入正題：“小伙子，今天叫你來，一來是賞金批下來了，需要你簽字確認；二來，你幫市局抓住陳向陽，是大功一件。按理該登報通報表揚，但考慮到陳向陽的黨羽還沒落網，為了保護你，只能委屈你了。”
他頓了頓，語氣誠懇起來，“市里、劉秘書和我們局里都覺得，這樣對你不太公平。我們欠你個人情，所以想聽聽你的想法，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只要不違原則，我們一定盡量滿足。”
聽到這話，李衍心里對王隊長的感激又深了一層。
果然如他所言。
劉秘書也附和道：“沒錯，小伙子，有什么困難盡管說。只要是我們能辦到的，肯定幫我們臨市的少年英雄一把。”話語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李衍暗自點頭，要的就是這個態度。他故意露出猶豫的神色，磨蹭了片刻才開口：“領導，我……我還真有點小困難，不知道該不該說。”
兩位大佬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一個高中生，能有多大事？
李衍抬頭看向劉秘書，眼神帶著幾分試探：“領導，您真能幫我解決？”他清楚，這間辦公室里，說話最有分量的就是這位，那可是能接觸到核心決策的人物，尋常人想見一面都難。
“你說說看，”劉秘書笑意不減，心里估摸著他的要求多半不難，
“只要不違原則，我答應你，絕不食言。”他哪里知道，自己這句對高中生的“承諾”，正中李衍下懷。以他的身份，對著一個半大孩子許下的話，若是做不到，傳出去怕是要被圈子里的人笑話。
李衍咽了口唾沫，裝作忐忑的樣子，緩緩說道：“是這樣的，我想用這筆賞金創業，打算在我們學校旁邊的環城路邊開個農莊。地皮已經找好了，就是……接下來辦手續，怕會遇到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