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烏無晴問。
“盜氏家族——盜逢、盜情?!彼麄兊?。
“我可以放你你們走,不過——要留下一件東西。”烏無晴道。
“什么東西?”他們疑問道。
“性命……”烏無晴回應道。
“恕難從命!”他們丟下迷煙,頓時煙霧繚繞,月光淺淺,宛如身在瑤池。
“就憑這一點兒伎倆?”烏無晴詫異道,然后起身拂袖追了出去。
庭院之內,毫無蹤影,想必就在附近,脫身不遠,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吧?
“那一塊玉佩在哪兒?皇帝給她的?!北I情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么?什么意思?”盜逢一臉驚異。
“我先拿了東西,以后跟你解釋?!北I情道,然后在葉風停光潔裸露的軀體之外,翻尋著青龍玉佩——整個圖案,青龍盤曲之中火紅石榴瑪瑙鑲嵌,這種東西貴重無比,應該不會隨便放的。
“哦,原來在這里?。⌒姨澪艺业搅四恪!北I情道。
“在什么地方?”盜逢問道。
“在她的劍器的玄關里?!北I情道,“這把劍也稀有至極?。 ?
他看著它目瞪口呆,想必能賣一個好價錢。
在盜情心里面,只有色、財、欲、貪,只有他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出的。
雖然盜逢也身為一個厚顏無恥之徒,但他心里還存有一絲善念,而盜情的良心用四海之邦的天地幫幫主的話來說,就是上輩子被狗吃了,這輩子回爐重造也沒造出一個好的出來。
“我們走吧!我不想惹麻煩?!北I逢說。
“我知道了,你現在就走吧!我可不放手。”盜情道。
烏無晴在外探聽,心想,這兩個狂徒還真是膽大包天,不想活了。
等他們出來,他就來個甕中捉鱉。
“小聲點兒……”他們從天窗上翻了出來,盜情憑多年的經驗,當然知道他們已經暴露了,從縱橫武莊出來的人沒有那么傻。
而烏無晴下一幕,便正好在房頂上等著他們。
“真是死纏爛打!”盜情道。
“你們不死,我愧為人!”烏無晴說道,話音剛落,便拔劍出鞘,一了恩怨。
刀光劍影,劍法難以揣摩,令人來不及反應,天色又那么黯淡,他——是如何做到的,真是一個神人,果然是武莊數一數二的劍客人選。他的目光凌冽如夜晚中的寒風降臨,冰凍刺骨,能使人僵住,他一個箭步,隨后步步緊逼,直逼到他們毫無退路可言。這一次,他們真后悔不應該冒這個險。他們使勁渾身解數,也掙脫不開他的手掌。在他面前,他們微不足道,簡直是一個小嘍嘍,盜逢看得出來,他并沒有使出全力,要是他想讓他們死,他們早無活命的機會了,他在等一個機會,想要套出他們身上的秘密,一絲一毫都不容許從他眼皮底下溜走。
他們精疲力竭,與其說烏無晴一次又一次給他們機會,倒不如說他在慢慢地折磨著他們,直到他們癱軟無力的那一刻,一切都結束了,他們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只剩下茍延殘喘,任由他宰割。
突然,盜逢看到了一絲轉機,就要當他們自認為自己已陷入絕路之時。
一個黑布蒙臉的人一剎而過,身輕如燕,健步如飛。一陣紫紅色迷霧一剎而過,令烏無晴感受到心悸,再無力氣提劍,追出去。
只見茫茫黑夜之中,悄無人影。
“葉風?!睘鯚o晴緩慢動身回到了房間。月光透過窗鏤,直直射到葉風停的身前,他心臟絞痛,已沒有了感覺……
他舉手撫摸著她的臉頰,突然意識到什么——那床上的紅血并不是……還有她的第一次是與他在一起的,怎么會這樣?他把了把她的脈,才傾出一口氣,原來不過是癸水罷了。
“咳咳……”葉風停掙扎起來,嗓子有些啞啞的,感覺眼神迷迷糊糊的。
“你醒啦?”烏無晴故作鎮定道。
“嗯,怎么了……你怎么在這里?”她幡然起身,天天剛蒙蒙亮。
“好疼……”她捂著小腹,才想起癸水,可是她不是蓋好被子的嗎?怎么會受涼呢?
烏無晴眼神奇怪,里面凝動著……就快要凝出血來,幸好她沒有被那個采花大盜給迷奸了,要不然他就是尋遍天涯海角都要把他給揪出來,給生吞活剝了。
為什么他的眼睛想要把誰給殺了一樣?
“怎么了?”葉風停疑惑地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沒有……”烏無晴說道,“剛才有一個小偷進了你的房間,放了迷煙——你看看有什么東西掉了?”
葉風停仔細翻找著……似乎有什么不見了。
“什么掉了嗎?”烏無晴問道。
“玉佩……玉佩。”葉風停悵然若失,呆滯于一旁,雙眼朦朧,從里面望不出什么東西,除了茫然。她心想道,如果沒有了玉佩,她便再也無法證明她是皇帝的女兒,玉佩是皇帝留給她的信物,是唯一可以拿過來證明朱軒嫄這個人還沒有死的東西,她不能失去它,一旦丟失了,那么她便無退路可言了,皇室是她唯一的一條后路。
可就這么被一個小偷給拿走了,她心有不甘。
烏無晴想道,看她那么著急,玉佩對她而言,應該不只是一件簡單的物件而已。而這兩個采花大盜早有預謀,深思熟慮,計劃周全,一路上,都不被人所察覺,是他疏忽大意了,真該死!可惡!他惱羞成怒,蘊藏在心間,透過他扭捏的眉毛,葉風停能看到他在強忍著壓抑住自己的心火。究竟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他的反應與臉色令葉風停惴惴不安。
“你休息到天亮——不好意思,剛才打斗時有風透過來——你躺下,我去煮點兒姜湯?!睘鯚o晴話音剛落,然后起身,踏出門外,緊閉房門。
曙光就像是驀地被一個屏障一般遮擋在外,關閉緊鎖了所有溫暖,只在空曠的房間內留下一縷寒氣,還未消散殆盡。她覺察到烏無晴言語的閃躲與跳躍,他似乎有事在隱瞞,她不想被別人蒙蔽,無法了解事實真相,一定發生了一點兒事情……在天還沒亮之前。
一大清早起來,傾水然就見到了庭院正中一個飛鏢,上面插著紫色羽毛,在微風中逸動。
他將它從樹干上拔下來,上面鐫刻著“四海邦”的字樣,他就明白了什么,在此之前——一定有人來過這兒,神不知鬼不覺,和他們同時抵達,而他竟然沒有發覺。
不過——他們來此地做甚……他無心情考慮,更不愿深入探究。
人生本來就這么累,他又何苦更添一份苦惱?這對于他這個生性懶惰的人來說,簡直是畫足添蛇,有百害而無一益。他寧愿明哲保身,安然度日,也不愿插足無關緊要的多余的事,像烏無晴那樣,爭取過多的名譽,還在他哪一天不小心掛了流芳百世,名垂青史。
“哈哈哈……”他被自己的想法都給逗樂了,烏無晴在他眼中,也就是兩年之前,他虛偽的面目就作為第一印象根深蒂固植入傾水然的心里面了,烏無晴外表時而冷酷,時而溫情,裝著一副外冷內熱的面具,實則內心毒辣,要不然他——怎么會在那一天,上一秒還面帶一絲笑意,下一秒就派人暗地里吩咐把那個人殺了?
烏無晴的心,真不是一般人的狠毒果斷,說白了,他眼睛里一點兒都容不得沙子。這就是傾水然與烏無晴在兩年前所解下的芥蒂吧!
忍冬殿內,各列劍士,排坐整齊,跪坐于“仙案”前,直直往上,正中間浩然而現一位白須老人,所有人都瞻仰矚目于此。
他聲音洪亮,猶如洪鐘,使吳霜想起那一首唐代詩人趙嘏的《聞笛》——響遏行云橫碧落,清和冷月到簾櫳,老者聲音使人如癡如醉,而此時外面正有人吹簫,忘情于無痕,不知從哪個時空里傳出,已經猶如和這里的一草一木、一呼一吸都融為一體,引發共鳴。
“各位劍客,以及即將成為成為劍客的人……”老者劍師道。
“過獎了……”傾水然道,輕浮一笑。
老者付之一笑,然后說道:“今后,你們一定會有一個人成為這天底下最至高無上的正義之士——劍客之修行,劍法之通透,是你們到此一行的貫穿始終的課題,而你們最重要的事情——從到這里的第一刻起,在踏出這扇門之后,不再是抱有一心要得第一的目的,而是靜心學習,如何研習更深層次的內涵——關于劍,關于人,關于心,這就是今日一聚,鄙人所要講的,既然講過了,那便就此解散,接下來,把你們的座右銘寫上后面的碑刻上?!?
偌大的背景上,描畫著各種各樣的奇珍異獸——來自古代《山海經》所描述的內容,贏魚、水麒麟、重明鳥、鮫人、白澤、修蛇、天狐等諸如此類。玄幻精妙,深奧絕倫,使葉風停越看越仿若被其吸附住了一般,好像要陷入一個混沌的輪盤,那里住著遠古時代的飛禽走獸。她漸漸脫離遐思,動了動莫名僵住的肢體,舉手刻畫未來藍圖——以座右銘為誓言。
走后,墓刻上的鮫人莫名睜開了眼睛,在她眼前一晃而過,她定睛一視,畫上的鮫人又恢復如初。綺麗如扇形的魚鰭,游走龍蛇,幽馳婉動,靜佇于她的呆望目光,顧盼流兮之中。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