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晴婉!”玖兒叫住了眼前那個一襲紫紅色遮面簾的紅衣人兒。
慕容晴婉頓住,玖兒的凌厲簡直升入雪山之巔,一縷寒氣逼人。
幾個綠衣黃衣緊隨其后,有幾個伶人從紅衣被貶為黃衣,改過自新,而玖兒便是其中之一。
容不得慕容晴婉眼光往那些人身上落去,盛氣凌人,一個個用目光便把她包圍得密不透風(fēng),火辣辣的蜇人,一重冰雪,一重火海,兩重天之下一片飄葉的光影將她的目光反彈回去,孤零零落在玖兒冷冰冰的面目之上。
“有什么事嗎?”慕容晴婉放低姿態(tài),低聲下氣地問,不想再繼續(xù)糾纏下去,著急地想立馬就走。盡量壓制住火氣,她可不能再火上加油了,要忍耐,忍耐!
“當(dāng)然,沒什么事,我叫你為何?”玖兒的眉毛有意無意扭成一條蚯蚓狀,趾高氣昂又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頓時使葉風(fēng)停心里躥起一股火苗來,卻堵得她無話可說,憋悶于心懷。
“怎么了,我還說錯了?”玖兒繼續(xù)道,語氣倒是平和得很,可話語卻凌厲得直直戳別人的傷痛,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冷冷地瞥了葉風(fēng)停兩眼,“莫不是你心虛,見著我們唯恐避之不及吧!”
這下子,葉風(fēng)停終于忍無可忍了。
“誰心虛,我憑什么心虛?”她拔劍出鞘,驚了眾人,眼眶快要凝出血來。是誰差點兒置人于死地,是誰該心虛!!!可笑!!!可笑!!!
出劍快而準(zhǔn),叫人拍案叫絕!指不定就比著某個人的脖子劃下去了。
玖兒愣了一下,才緩過神來,半天沒有言語,四肢僵硬著,屹立在風(fēng)中。
“狗急了也要跳墻,看來!”后面的兩個人仗著玖兒的勢力,有人在前面出頭,便妄自尊大地煽風(fēng)點火。
這一下關(guān)乎葉風(fēng)停的自尊,如今這份卑賤無力的自尊卻被這幾個自以為是的下賤東西踐踏,葉風(fēng)停直指道:“是誰?是誰,又是誰……”
關(guān)鍵時候,她竟然哆嗦得吐不出話來。但是那份語氣,那道眼神,那份快沁出來的幽怨,早已震撼了空氣。嚇得她們不敢再開口一句。
“是你們,你們一個個,眼紅嫉妒,花招百出,搞得傾府宴會烏煙瘴氣,幸好我沒有掉下荷花劍池,要是掉下了,我做鬼也會縈繞在你們每一個夢里,叫你們一輩子都記住,一生一世都來償還罪惡,雖說是優(yōu)伶那個老妖婆出的主意,但是也與你們脫不了干系,要不是有人故意推開優(yōu)伶,并空穴來風(fēng)說是我……是我,將此事栽贓陷害于我,優(yōu)伶又怎么會……總之,你們一個個都狠心,狠毒,不是人的心腸!骯臟,惡毒,下流……叫人惡心!”
“對,我唯恐避之不及,害怕你們污了我的雙眼。”葉風(fēng)停聲線震破
了空氣,穿透進(jìn)了每個人的心里面。
有的低下頭來,有的卻還佯作無事,置身事外。
“惡心!臟了我的劍!”葉風(fēng)停甩手而去,那把雪亮的刀劍深深地烙進(jìn)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伶人們的心里。
好像隨時,她們就有可能被她手中握著的那把劍給刺殺了。
下一秒,或者睡醒睡夢時分。
今日,她被幾個瘋狗惡咬,來日,不得不報。
“我看還是不要去招惹那個……”
“丑八怪嗎?”
“噓,小心被聽到了!”
“不就是拔了一下劍嗎?”“誰怕她了?”
“聽說,她劍法超群,萬一哪一天不小心被她給……”
“沒見過,是她虛張聲勢吧!”“我就偏不信了,眼見為實,她沒有那就是沒有,背地里聲張著什么呢!別人還誤以為她多了不起呢!”
“反正,那次佛見笑場,有人親眼見到過的……”
“哼哼哼,”兩個伶人的話被為首的玖兒聽到了,叉腰冷笑一番,“膽小鬼!”
“莫非不是怕了?怕了就別來……”
“我與她慕容晴婉勢不兩立!誰站在她那一邊,就是與我對抗為敵。”
“那我自愿退出,我本來就不想……”一個稍微有些軟弱的伶人道。
“不想做這傷天害理的事!”她奮發(fā)而起。
“何時何地又對她做傷天害理的事了?端她一碗冷飯,傷天害理了,可笑吧!”“哼哼!”
“你心知肚明……”緊接著,話音剛落,便留下另外一個不知所措的伶人與玖兒了。
“要不是她故意陷害慕容晴婉,慕容晴婉也不會當(dāng)眾拔劍……”“哎……”那個伶人困擾地?fù)狭藫项^,退也不是,進(jìn)也不是,如今這樣,是勢必遭她們冷落與孤立了。
可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些,羞辱、恥笑諸如此類,等等,全部是附加品。做了惡事的人不承認(rèn)罪過,反倒去自以為是地聰明去傷害別人,不惜代價致那個人于死地,一絲一毫地去踐踏,至最崩潰的邊緣,最孤立無援的境界,此過程中,她們享受歡樂,沐浴于快感之中,到頭來,她們就成了最好最好,真是可笑荒唐!
小奶包耐不住性子,不習(xí)慣被拴在家里習(xí)字研學(xué),于是趁著烏無晴不注意便溜了,蹦蹦跳跳的,拾掇起劍去刺那翩翩起舞的蝴蝶。
一不留神,便追到了水邊。恰巧被葉風(fēng)停給看到了,她兩眼睜大,小奶包搖搖欲墜踩在石頭上,那蝴蝶偏偏就在眼前,卻離小奶包的劍一寸之距,在河岸一個勁兒地扇動羽翅誘引著。
葉風(fēng)停抓住那一瞬,撲身飛下柳橋,逮住小奶包的一只胳膊就翻轉(zhuǎn)身姿折回去,雙腳踩上橋欄,借力而下,落于一處空曠之地。
“小心,下次可要注意了,不能這
么頑皮了!”
見小奶包憨憨的模樣,并不說話,便扭頭而去了。
她也是來這里散心的,要不是被人給看見了,這小孩子興許早就淹死了。
小奶包被嚇傻了,屹立在風(fēng)中半刻。
她從未見過如此敏捷迅速的輕功,就是她娘——秦如玉的輕功也未必可以做到如此!恍然隔世,以為夢中,被一個神仙姐姐給救了。
“小奶包,哪兒去了?”烏無晴發(fā)起火來,詢問小廝。
“……我不知道。”小廝想,埋下頭來,這下完了,徹底完了!
“找找看,應(yīng)該……能找到……的吧!”小廝咬唇道。
“不在這武莊中。”烏無晴一句話落定,使小廝心臟一震。
“小奶包!”烏無晴見著圓嘟嘟的小臉,終于卸下包袱來,沉重的心擱落一塊。
小奶包埋下頭來,亦如那小廝黑沉沉的臉。小奶包步伐緩慢,依舊是一蹦一跳的,至烏無晴身邊時,抬起那黑溜溜的眼珠子來,明媚一笑。
“沒事就好。”烏無晴說后,嘆了一口淺氣。轉(zhuǎn)身就朝閣房走去。
見著大哥哥不理人,小奶包心想,一定是生她氣了,不行,雖說大哥哥表面上說沒事沒事,實際上……他一定特別擔(dān)心我,所以,一定要給他一個交代,這樣做,主動承認(rèn)錯誤,才是乖寶寶。
小奶包鼓起勇氣,敲了敲書房的門。
透過縫隙看,只見另外一個人,也是高大帥氣的大哥哥,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流倜儻,看得小奶包口水都流出來啦,眼珠子一轉(zhuǎn)不轉(zhuǎn)的。一襲墨黑的木槿花黑絲衣袍,濃重的映入她的眼底。
雪白誘人的肌膚,桃花瓣的紅唇,簡直是神仙姐姐那般的人嘛,不,比神仙姐姐還要美上三分……
“小奶包,偷聽,誰準(zhǔn)你偷聽啦?”只見那墨黑色的身影轉(zhuǎn)過來。
原來是舅舅,白歡喜一場,沒意思,沒意思。
小奶包輕輕呼了一口氣淺氣,推開門直直走了過來。
“我懷疑葉風(fēng)停并沒有死……”烏無晴對墨顏道,可是這兩個都是彼此的仇家,不知怎么的,自從武莊出了賀熊這個人物之后,就莫名團(tuán)結(jié)起來了。
他們以前也是師兄弟,留在墨顏臂上的火流花印,就是因烏無晴而起。
那得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了,又是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葉風(fēng)停從窗前經(jīng)過,木格窗鏤,并沒有包窗紙,可以清晰地透過光影看見里面。藍(lán)色青琉瓶,秋色烏桕影屏風(fēng),兩個魁梧高大的身影,一白一黑,正對著面交流。
這時,恰巧劍南俠也來了,四鋒之子也于這一處海棠花的落影,碰面相逢。
屋甍之上,則有一襲白衣的風(fēng)斷涯,天高云淡,風(fēng)颯颯,日炎炎。
“望斷天涯,明月幾時
有,相逢何處尋?”行跡無蹤。涼飆潛已起。
……
時間蒼老,歲月如歌,天地廣袤,四海爭強,人心曠遠(yuǎn)……
“喝酒不?”王鶼問。
兩座坐落于夙城的大賭坊即將垮臺,每個人都各奔東西,江湖動亂,四海邦雄起,大海上,平復(fù)已久的海面波濤洶涌,風(fēng)帆正起,劍客霸主,誰與爭鋒?紅雪閣的朱邪,亦或是這夙城各位俊杰,不知否?
“喝!”
是誰的聲音震破耳膜,氣勢如雷?
是童瀟。
只二陳還云里霧里,酒天花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云。
而那背地里,身為四海邦的老大——賀熊,卻早已胸有成竹,心有乾坤,頭有神明。
癡貨,癲嗔,皆是那佛所系,仙境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