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戴著兩具面具的人前往“城市”。
遠離了桃花源,亦遠離了小茅屋及其所處的蓮花湖。
與小茅屋相比,這里逐漸多了幾分煙火氣息與喧囂。
卻并不顯得聒噪。
綠色的高大圍墻,由人把關著,穿著甲兵。
從其間的小洞穿進穿出,是那些過往百姓,簡直車如馬龍。
小玉和小南最終進了去,采取特殊手段,話說塞給這守城門的人一塊寶貝,便會賞面讓其進去。
“通融可否?”小玉道,臉上旋即打上一抹紅光,這是她第一次跟桃花源之外的人打交道,自然有萬分緊張。
心噗通噗通地,一個勁兒的……
小南接話道:“這塊玉佩可否?”
小玉猶豫了一兩下,便從懷里掏出一只青魚玉佩來。
那可是她從出生起一直到現(xiàn)在,都隨身攜帶的,睡覺時藏在枕頭下,就是生病了也不忘將它握著。
將士的目光寒冽,他們以為一切都將前功盡棄了,可沒想到他卻轉(zhuǎn)而一笑,露出兩顆潔白锃亮的大門牙。
“進去吧!”將士的眼底收進去一絲寒光,握住玉佩不放,表情溫和而和諧。
“就這么輕易讓我們過去啦?”小玉便路過便嘀咕道。
她失落地轉(zhuǎn)身,打算要回那塊玉佩,兩個身穿寒冰甲的將士卻用寒光凌冽的長刀將她給抵擋在城門洞口里面。
小南攤開手掌,落向小玉的手,傳達一陣安慰之意。
他的手冷冰冰的,正如外面突擊的風一樣。
很奇怪,明明是夏日,卻幻生出冬天的景象來。
小玉的目光灼熱,對向小南道,總有一天,她要將那塊玉佩再奪回來。
話說,天底下的青魚形玉佩只有兩副。
龍城主一直在尋找這兩副玉佩。
此時城門之上的龍城主一派威嚴正氣,卻對手下指手畫腳的。
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杯被打翻在地,泄出的水印倒映出手下無邪眼中咄咄逼人的寒氣。
“怎么……你還膽敢生氣?”龍城主道,他是一個約摸二十歲出頭的男子,實際上還未滿二十歲,他的生辰是在冬日雪舞之際。
前一年,大雪洋洋灑灑,噴薄而出,霎是好看,成了龍城的一道絕美的景象。
沒錯,剛才小玉與小南踏進的這座城門就叫做“龍門”,而這座城的名字就叫做龍城。
“手下不敢……”手下無邪道,他乃是龍城乃至天下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致命殺手,比他的主人龍樂只年長一兩歲。
“呵呵……”龍樂舉過衣袂捂嘴輕笑道,“嚇唬你的,你還當真了啦?”
隨即來的話語,卻將在場跪地不起的人嚇得臉色煞白煞白的。
“拖出去斬了!”
“無邪……旁邊的那位——左邊的那位。”
“城主,我有什么錯?”名為荒原的暗夜城殺手黑瞳如怖,眼神狹長而幽深。
“你是無錯,可是你背后的主人就有錯了!”
即刻,龍樂一個手勢落下,旁邊兩排屹立如松寒氣逼人的衛(wèi)兵將荒原扣押下去了。
可那些衛(wèi)兵豈是他荒原的對手,等荒原還未立起身時,正好按住他的兩個衛(wèi)兵便中了他的渡魂掌了,直接逼迫得這些個衛(wèi)兵倒退不下數(shù)十步之遠。
室內(nèi)寒氣逼人,是由龍樂體內(nèi)所發(fā)出的。
頓時間,坐在殿上的龍樂,青絲飄逸,縹色的衣袍煞動。
時間頓時停滯不動,無邪站了起來,場面頓時混亂。
雪泥鴻爪,龍樂的目光里一一閃現(xiàn)著過往的一些東西。
他早就在這些茶里下了蠱毒,荒原隨時會毒發(fā)身亡。
只是中了毒的人還未知。
龍樂飛躍至殿中,殿內(nèi)的簾帳煞動,紅紗雪痕。
荒原的胸膛被龍樂的雙腳踩了好幾腳,換做別人,恐怕是近不得荒原的身。
不知什么時候,龍樂點地而起,從袖口中甩出暗鏢來,中了鏢的人就是正要與他的主人做最后一搏的荒原,荒原血流不止,躺地不起。
“龍樂,這茶有毒……”荒原嘴吐鮮血。
“這鏢也有毒!”龍樂看向他道,沒有笑聲,卻讓衛(wèi)兵們都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只是無邪一人,默默站在旁邊,發(fā)呆。
“拖出去,斬了,且斬首示眾!”
“將其首級掛在城門口,昭告天下,荒原是背叛者,是埋伏在龍城主身邊二十年的冷酷殺手。”
龍樂與無邪退出殿內(nèi),觀看著與他們相守了二十年的親兄弟在城門被大火席卷全身,最后順著他的脖頸,劊子手將其頭顱毫不留情地揮斬而下。
將死的時候,他沒有慘叫。
無邪的腿在打顫,但是他始終邁開不動。
他知道,違背龍樂的下場與后果是怎樣的。
“為什么要殺了他,就算他是別人派來潛伏在您身邊的人,又如何?”
“十多年來,他沒有傷害你……”
無邪一字一句道,如今痛失兄弟的心情是他龍樂無法想象的。吧
“我也沒有傷害任何人,可他今日就要取了我的性命……”龍樂道,臉上一片風平浪靜,而站在他旁邊的無邪卻強忍住眼眶中流淌而出的淚水。
他的牙齒在打架,為荒原憤憤不平。
接下來,將是一場異常慘酷的廝殺。
荒原手下的一千名兄弟都被龍樂的人給殺害了。
頓時間,龍城掀起一場令普通人想象不到的慘絕人寰的腥風血雨,龍樂的人與荒原的人展開一場惡戰(zhàn),最終——是他龍樂贏了。
密謀了整整二十年,他還真是心狠手辣。龍樂心想道,此時他正凱旋歸來,帶著勝利的喜悅,臉頰上映襯著燦爛如風的光輝。
本來,今日是一次慶功宴的,可沒想到接到了密函,說是他的手下荒原試圖謀反。
將他龍樂治置于死地。
兩年前,龍樂就對身邊的人有所戒心了,一個是左膀——無邪,一個乃是他十多年來最信任的人,亦是與他并肩作戰(zhàn)的右臂——荒原。
整整兩年來,龍樂對他們二人展開暗地調(diào)查。
就在今日,他謀劃了這一切。
將懷疑表面上轉(zhuǎn)移到無邪身上,目的是讓荒原放松戒備,好行下藥一事。
“心狠手辣,嗜骨吮血。”城門口一兩個風煙過后的老百姓道。指的就是龍城主龍樂。
“還未查清,便將手下殺了,況且是陪伴了他足足二十年的人。”
龍樂仿若無聞,穩(wěn)坐白馬直行而過,那白馬肚子上沾染上鮮血淋漓,格外的鮮亮刺眼。
而同與他騎行而過的人還有無邪。
而此時萬花堂的大殿內(nèi)正一片太平與生機。
殿堂之上的寶座正方,正斜倚著一個面目十分清秀可人的姑娘,她便是萬花堂的堂主——玉娘,只不過十六七歲,便有了天下第一花魁的稱號。
“玉娘,聽聞城主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只見一個翩然秀麗的女子,身穿紅綾羅,肢體協(xié)調(diào),宛如天仙下凡。
龍樂聽了這話,自然是高興的,見了如此可人兒,也是高興的。
“賞龍樂的顏面,我很是高興。”龍樂不禁開口道。
“請讓玉娘為您接風洗塵。”旋即,玉娘竟派幾個同樣仙姿不凡的姑娘,為城主大人當面搭建起了屏風,在屏風之內(nèi),為他更衣沐浴。
換去一身污濁,掃除心中陰霾。
無邪大驚失色,坐在殿內(nèi)的坐席上,自顧自地痛飲著美酒,只是這酒卻是苦的。
從屏風里傳出來了男人盈盈之笑聲,格外輕飏。
天底下,恐怕只有女人能慰藉他龍樂的心靈了吧!
盡管他二十年來,心靈還未到枯槁的那一步,興許還是保留了一寸生機勃勃的。
龍樂耐不住性子,索性沒有穿完外層的那件衣袍,就由堂主的丫鬟們領去了內(nèi)室。
無邪靜止著,沒有半分動靜,任由萬花堂的堂主玉娘觀摩玩賞,淺笑作弄一番。
從殿內(nèi)撒下一大片火紅的花瓣,幽牽著暗香,一群身著紅綾羅,肢體流暢,含苞欲放的姑娘們舞一曲,歌一曲。
琵琶聲連連,徹夜未眠。
“你說城主那么開明,他手下的人怎么就如此之刻板呢?連瞥一眼都不瞥的……”
“向來聽說龍城主的左膀無邪將軍,就是個木頭,對女色不近不喜。”
婢女們成堆,小聲嘀咕著。
待到了萬花堂堂主的正寢時,才方窺見一抹春意。
躺在柔軟的錦床上的,分明是那龍樂,龍城的城主。
“聽說,龍樂向來喜近女色,尤其是像我們堂主這樣的美女……”一人說起,乃是堂主身邊的貼身婢女——清清。
“小聲點兒。”晴晴道,“噓……”
“為何?”她們都湊攏了道。
“龍城主……他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今天,他可是殺了上下一千人呢!”
“而這一千人全部都是他手下荒原的人。”
幾個婢女響應道:“難怪看無將軍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難道是為了這事?”
龍樂一個幡然起身,冷目以對,讓門縫外的婢女們止不住驚呼一聲。
“他看了過來了!”
“我們快走!”
“好可怕的眼神。”
燈火幽明,龍城與暗夜城界限處的萬花堂,坐落在湖岸邊上。
這兩個小鬼怎么進來的?
為何不摘面具?
婢女清清憂愁道,臉上不禁流露出幽怨之神態(tài),目不轉(zhuǎn)睛地打量著這一個少年,一個少女。
“我們是花燈節(jié)過來的,所以不舍得摘下……嘻嘻。”小玉嬉皮笑臉道。
“想借此地暫歇一宿,可否?”小南道。
“不能夠。”還未等小南話音落地,清清便打斷而堅決道,一對冷眼已使他們二人打了個退堂鼓。就連語氣也冷冷的,簡直稱得上冰封十里,嚴寒而酷烈。
說著,便叫人關上了門窗,頓時小玉小南二人被鎖在了門外,風被鎖住無痕,留下來的只是一顆冷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