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沖破沙丘星外圍那層金色的沙塵時,風澈感覺舷窗都在輕微震動。窗外沒有雨霧星的紫色霧靄,沒有星環星的五彩星環,更沒有極光星的綠色極光——只有連綿起伏的金色沙丘,像被太陽烤化的蜜糖,從天際線一直鋪到眼前,偶爾有褐色的巖石露出地表,像撒在蜜糖上的碎堅果。風刮過沙丘的聲音透過舷窗傳來,“嗚嗚”的,像誰在遙遠的地方唱歌。
“還有兩分鐘抵達沙丘星生態站空港。”慕容冷越的聲音從控制臺傳來,屏幕上跳動著刺眼的環境數據,“當前地表溫度48℃,大氣含氧量18%,濕度僅12%,未來三小時內有中等強度沙塵天氣。”他調出作物資料,指尖在屏幕上停頓了一下,“目標作物是‘沙棘麥’,生態站的李燕研究員說,它是沙丘星唯一能在高溫干旱環境下生長的糧食作物,種子富含油脂,但最近受持續風沙侵蝕,幼苗成活率不足30%,且深層地下水水位下降,灌溉系統瀕臨癱瘓。”
風澈趕緊摸了摸背包里的玻璃罐——里面裝著雨霧星的水須苔和光瓣花標本,還有之前一直帶在身邊的極光苔種子。他掏出畫冊,翻到新一頁,用黃色彩筆飛快畫了一株頂著金色麥穗的小麥,小麥周圍畫了幾道斜線代表風沙,根部畫了干涸的土地,最后寫下“沙丘星任務:保護沙棘麥,擋住風沙,找到水源”,角落還畫了個戴著小遮陽帽的自己,帽子邊飄著幾根代表風沙的線條。
“沙棘麥不怕渴嗎?”風澈抬頭問,正好看見周明在檢查種子箱——里面除了霧露苔、極光苔樣本,還有王玲準備的保水劑和抗高溫營養液。
周明蹲下身,點開屏幕上的沙棘麥圖片:“它的根系能扎到地下三米深找水,葉片上有一層蠟質,能減少水分蒸發,像穿了件‘防曬衣’。但最近風沙太大,幼苗剛長出來就被沙子打壞,而且地下水不夠,根系找不到水,還是活不了。”他幫風澈理了理遮陽帽的帶子,“不過我們有風澈這個‘植物小偵探’,肯定能找到讓沙棘麥活下去的辦法。”
風澈立刻挺直后背,把畫冊抱在懷里,帽子差點滑下來:“我會仔細看的!就像在雨霧星發現水須苔能吸水,在星環星發現巖絨草能防蟲一樣!”
飛船降落在空港時,風澈能感覺到艙體接觸地面的瞬間,有細小的沙塵落在舷窗上。空港建在一片相對平坦的沙丘上,銀白色的建筑外殼有反光涂層,能減少太陽直射,門口掛著厚厚的防塵簾,簾邊還沾著未清理的沙塵。艙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滾燙的風涌進來,帶著干燥的沙粒,風澈忍不住瞇起眼睛,趕緊拉了拉防曬服的領口——衣服是王玲特意準備的,面料輕薄卻很透氣,還能阻擋紫外線。
“歡迎來到沙丘星!”一個穿著淺灰色防曬服的阿姨快步走來,她的皮膚因為長期暴曬顯得有些干燥,眼角有細小的細紋,手里捧著一株枯萎的沙棘麥幼苗,幼苗的葉子已經發黃,根部還沾著干硬的沙土。“我是李燕,生態站的研究員。可算把你們盼來了,再找不到辦法,今年的沙棘麥幼苗就要全枯死了。”
李研究員的防曬服口袋里露出一個舊水壺,風澈注意到壺身的標簽已經磨損,她說話時會時不時捏一下水壺,手指因為干燥有些起皮。她領著大家往生態站走時,風澈看到路邊的沙地上,有不少被風沙吹倒的沙棘麥幼苗,枯黃的葉子在風中輕輕晃動,像在求救。
“先去沙棘麥種植區看看吧。”慕容冷越說,王玲已經背上了便攜式植物檢測儀,周明拎著種子箱,風澈則把畫冊塞進防曬服的內袋,還特意用紙巾裹了幾層——生怕沙塵弄臟畫紙。
沙棘麥種植區在生態站后方的低地,遠遠望去,能看到一片稀疏的綠色,像撒在金色沙丘上的碎翡翠。但走近了才發現,大部分幼苗都歪倒在沙地里,葉片上有明顯的劃痕,是被風沙刮出來的;有些幼苗的根部完全暴露在外面,干硬的沙土裹著根系,輕輕一碰就有碎土掉下來;更嚴重的是,種植區邊緣的擋風網已經被風沙撕破,破洞處的幼苗幾乎全被埋在沙里。
“就是上周那場強沙塵暴之后,情況越來越糟。”李研究員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一株歪倒的幼苗,手指輕輕拂去根部的沙土,語氣里滿是心疼,“我們試過修補擋風網,可風沙太大,剛補好又被吹破;也試過人工澆水,但水一碰到沙土就滲下去,幼苗根本吸不到,反而讓根部周圍的沙土板結,更難扎根。”她指向種植區中間的監測儀,“你看,土壤含水量只有8%,遠低于沙棘麥生長需要的15%。”
王玲立刻打開檢測儀,對準幼苗的根系:“我先測一下根系的水分含量和受損情況。”屏幕上很快跳出數據——根系水分含量僅11%,且有30%的根毛已經斷裂,無法正常吸收水分。“風沙不僅打壞了葉片,還破壞了根系,加上缺水,幼苗根本沒法存活。”她皺起眉頭,“我們帶的保水劑能暫時鎖住水分,但得先解決風沙問題,不然保水劑也會被沙子埋住。”
周明則蹲在種植區邊緣,用小鏟子挖了一點沙土,放在手心揉搓:“沙土顆粒太粗,保水性差,而且流動性強,一刮風就會移動,把幼苗埋住。我們帶的土壤改良劑能讓沙土凝結成小團,但需要大量水分,現在缺水,根本沒法用。”
風澈沒有說話,他慢慢走到種植區旁邊的沙丘縫隙里——這里的風沙比種植區小一些,居然有幾株綠色的植物在生長。他蹲下身,撥開表面的浮沙,發現這是一種藤蔓類植物:它的莖稈是淡褐色的,像曬干的樹枝,緊緊貼在沙丘表面,莖稈上長著細細的根須,像無數個小爪子,深深扎進沙土里;葉子是橢圓形的,表面覆蓋著一層細密的白色絨毛,摸起來軟軟的,像撒了一層面粉;最特別的是,藤蔓的頂端長著小小的紡錘形果實,果實里似乎藏著水分,輕輕一捏,能感覺到里面的濕潤。
“李阿姨,這是什么呀?”風澈指著那株藤蔓,聲音里滿是好奇,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它的葉子,生怕碰掉上面的絨毛。
李研究員走過來,看到這植物時,愣了一下:“這是‘沙須藤’,是沙丘星的原生植物,之前我們以為它會和沙棘麥搶水分,還想過清理掉,沒想到它居然能在這么大的風沙里活下來,旁邊的沙土好像也沒那么容易移動。”
風澈趕緊掏出畫冊,借著防曬服的遮擋,飛快地勾勒出沙須藤的樣子——淡褐色的藤蔓貼著沙丘,橢圓形的葉子上畫了密密麻麻的小絨毛,旁邊畫了幾顆紡錘形果實。他伸出手指輕輕捏了捏沙須藤的果實,居然真的擠出了一點透明的汁液,汁液沾在指尖,涼涼的,帶著淡淡的甜味。“它的果實里有水!而且根須好結實,能抓住沙子!”他突然眼睛一亮,“王阿姨,你說沙須藤能不能像柵欄一樣擋住風沙?果實里的水說不定還能給沙棘麥喝!”
王玲眼前一亮,立刻用鑷子夾起一段沙須藤,放在檢測儀下觀察:“我看看它的結構。”屏幕上的畫面放大后,大家都驚呆了——沙須藤的根須不僅粗,還長著倒鉤,能牢牢勾住沙土顆粒,讓流動的沙土固定下來;葉片上的白色絨毛能擋住沙粒,減少風沙對自身的傷害,還能在夜間凝結空氣中的露水,儲存在葉片和果實里;更神奇的是,它的莖稈能匍匐生長,很快就能連成一片,形成天然的防風沙屏障。“太神奇了!它不僅能固沙擋風,還能儲存水分,簡直是沙棘麥的‘守護者’!”
“那我們就把沙須藤種在沙棘麥種植區周圍!”風澈興奮地跳起來,差點踩進沙丘縫隙里,幸好周明及時拉住他,“像在雨霧星種水須苔,在星環星種巖絨草一樣,給沙棘麥建一個‘防風墻’!”
李研究員的眼睛瞬間亮了,她緊緊握住風澈的手,手指因為激動有些顫抖:“這主意太妙了!沙須藤的藤蔓很容易繁殖,只要把它的莖稈剪成小段,埋進沙土里,澆點水就能扎根,而且它不挑土壤,在哪都能長。”
說干就干,周明立刻從種子箱里拿出透明的培育盒——專門用來裝沙須藤的莖稈,避免在搬運時被風沙吹走;王玲則調試檢測儀,設定了沙須藤的生長監測模式,還特意調配了促進藤蔓生根的營養液,里面加了一點極光苔的汁液——極光苔能在極寒環境下存活,汁液里含有抗逆成分,或許能幫助沙須藤更快適應種植區的環境;風澈的任務是幫忙拆分沙須藤的莖稈——他蹲在沙丘縫隙旁,小心翼翼地把藤蔓剪成十厘米左右的小段,每一段都要保留至少兩根根須,生怕影響它的成活率。
“沙須藤,快點扎根哦!”風澈一邊把莖稈埋進種植區邊緣的沙土里,一邊小聲說,還拿著小噴壺給每一段莖稈都澆了點營養液——王玲說,營養液能讓它更快長出新的根須,抓住沙土。他還在每段沙須藤旁邊插了一根小小的彩色木棍,作為標記,木棍在金色的沙丘上格外顯眼,像一片小小的森林。
就在大家忙著種沙須藤的時候,生態站的警報突然響了起來——紅色的燈光在種植區的簡易棚頂閃爍,廣播里傳來李研究員助手的聲音:“李姐!氣象站預警,半小時后將有強沙塵暴,風速可達18米/秒,種植區會被完全覆蓋的!”
李研究員的臉色瞬間變了:“糟了!現在種的沙須藤還沒扎根,要是被沙塵暴一吹,不僅會被連根拔起,還會被沙子埋住,沙棘麥幼苗就更危險了!”她快步跑到種植區邊緣,看著已經開始晃動的擋風網,急得直跺腳,“我們得趕緊加固擋風網,可現在人手不夠,而且沙塵暴來得太快了……”
風澈看著遠處天邊漸漸變黃的沙塵,又看了看那些還沒扎根的沙須藤,心里急得像揣了只小兔子。他突然想起在雨霧星時,用混合了霧露苔汁液的營養液讓水須苔快速扎根,趕緊拉了拉王玲的衣角:“王阿姨,我們能不能給沙須藤喂點‘強力扎根藥’呀?讓它們快點抓住沙子,不被沙塵暴吹走!”
王玲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對呀!我們帶的營養液里,有一種能促進根系快速生長的成分,要是再加上霧露苔的汁液——霧露苔能在高濕環境下保持根系活性,汁液里的黏性能讓沙須藤的根須更快粘住沙土!”
周明立刻從種子箱里拿出霧露苔汁液,倒進營養液里攪拌均勻,因為著急,手都有些發抖:“快!把這個澆在沙須藤的根部!”
風澈搶過噴壺,飛快地在種植區邊緣穿梭,把混合了霧露苔汁液的營養液澆在每一段沙須藤的根部。沙塵已經開始落在他的頭發上,防曬服的袖口也沾了不少沙土,但他一點都不在意——他只想讓沙須藤快點扎根,擋住沙塵暴,保住沙棘麥幼苗。
慕容冷越和李研究員則在加固擋風網,他們搬來幾塊沉重的巖石,壓在擋風網的邊緣,防止被風吹起來;周明則在種植區中間挖了幾條淺淺的溝壑,引導沙塵往兩邊流動,減少對幼苗的沖擊。大家分工合作,沙塵越來越濃,天空漸漸變成了土黃色,能見度越來越低。
“扎根了!”二十分鐘后,王玲突然喊道,她的檢測儀屏幕上顯示,沙須藤的根須已經開始快速生長,倒鉤牢牢勾住了沙土顆粒,甚至有新的根須扎進了更深層的土壤里。
風澈趕緊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沙須藤的莖稈——它果然不再晃動,而是牢牢地“抓”住了沙土。就在這時,強沙塵暴呼嘯而至,風沙打在擋風網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像無數顆小石子在撞擊。風澈緊緊抓住旁邊的巖石,看著沙須藤組成的“防風墻”——雖然有少量沙塵穿過,但大部分沙子都被藤蔓擋住,堆積在種植區邊緣,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沙堤,沙棘麥幼苗安然無恙!
“沙塵暴過去了!”半小時后,沙塵漸漸散去,天空恢復了原本的湛藍色。李研究員看著種植區里完好無損的幼苗,又看了看沙須藤旁邊堆積的沙塵,激動地抱住王玲,眼淚都流了下來:“成功了!沙須藤真的擋住了沙塵暴!”
風澈跑過去,輕輕碰了碰沙棘麥的葉片——葉片雖然沾了點沙塵,但沒有新的劃痕,根部也還埋在濕潤的沙土里。他趕緊掏出畫冊,在沙須藤的畫旁邊,畫了一道厚厚的防風墻,旁邊寫著:“沙須藤=沙棘麥的防風墻!還能儲存水!”
接下來的幾天,風澈每天都泡在沙棘麥種植區,比之前任何一個星球都要小心——因為沙丘星的太陽太曬,他每天都會戴著遮陽帽,脖子上掛著小水壺,時不時喝口水補充水分。早上天剛亮,他就跟著李研究員去觀察沙須藤的生長情況——沙須藤長得飛快,短短四天就連成了一片,藤蔓覆蓋了種植區周圍的沙丘,葉片上的絨毛凝結了不少露水,輕輕一碰,露水就會滴進沙土里,滋潤著下方的沙棘麥根系;中午,他幫王玲檢測沙棘麥的生長狀態,看著幼苗的葉片從發黃變得翠綠,根系也越來越粗壯,能扎到更深的土壤里,他比誰都開心;晚上,他會坐在生態站的窗邊,借著燈光把一天的發現畫在畫冊里,還會把沙須藤的絨毛粘在書頁上,做成一個小小的“固沙標本”,旁邊標注“能擋風沙,還能存露水”。
這天早上,風澈剛走進種植區,就聽到李研究員的歡呼聲:“沙棘麥開始分孽了!而且葉片比之前厚實多了!”
風澈趕緊跑過去,只見沙棘麥的莖稈從一根變成了三根,葉片也變得更寬,表面的蠟質層更明顯,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他輕輕捏了捏葉片,能感覺到里面的水分,不再像之前那樣干癟。“李阿姨,你看!它的葉子好有彈性!”風澈興奮地說,還摘下一片葉子,放在檢測儀下——王玲告訴他,葉片的水分含量已經達到了65%,完全符合生長需求。
但開心沒多久,新的問題就出現了。當天下午,李研究員發現種植區的灌溉系統徹底壞了——因為地下水水位下降,水泵抽不上水,原本儲存的水只夠維持兩天。“要是沒有水,就算有沙須藤擋風沙,沙棘麥還是會枯死。”李研究員看著儲存水箱里越來越少的水,眼圈都紅了,“我們試過挖深井,但沙丘星的地質太復雜,挖了好幾口都沒找到水。”
風澈看著沙棘麥漸漸有些發蔫的葉片,心里也跟著著急。他蹲在沙須藤旁邊,看著藤蔓上的果實,突然發現果實里的水分好像比之前多了——難道沙須藤能找到地下水?他順著沙須藤的根系往深處挖,挖了大概半米深,居然發現根系的末端有濕潤的沙土!
“周叔叔!這里的土是濕的!”風澈激動地大喊。
周明跑過來,用小鏟子挖了一點濕潤的沙土,放在檢測儀下檢測:“土壤含水量有25%!下面肯定有地下水!”
李研究員也跑過來,看著濕潤的沙土,激動得說不出話:“沙須藤的根系能找到地下水!我們可以跟著根系的方向挖井!”
大家立刻找來工具,順著沙須藤根系的方向挖井。風澈也幫忙,用小鏟子一點點挖沙土,雖然手心磨得有點疼,但他一點都不覺得累。挖了大概三米深,井水終于冒了出來——清澈的泉水從沙土里滲出來,慢慢填滿了井眼,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有水了!”李研究員激動地跪在井邊,用手捧起泉水喝了一口,眼淚又流了下來,“是甜的!這是沙丘星最甜的水!”
風澈也湊過去,喝了一口泉水——涼涼的,甜甜的,比飛船里的循環水好喝多了。他突然想起沙須藤旁邊還有一種小花,開著淡黃色的花瓣,花瓣像星星一樣,之前沒在意,現在才發現,小花的根部也朝著井的方向生長。“李阿姨,你看這種花!它們好像也能找到水!”
李研究員蹲下身,看著那朵小花:“這是‘沙晶花’,平時只在有地下水的地方開花,花瓣能在白天反射陽光,減少水分蒸發,晚上還能凝結露水,儲存在花瓣里。之前我們沒注意,原來它是‘找水向導’!”
王玲用檢測儀檢測沙晶花的花瓣:“花瓣里的露水含水量有80%,而且含有礦物質,能給沙棘麥補充養分!我們可以在種植區周圍種上沙晶花,既能幫忙找水,又能給沙棘麥補充水分和養分。”
當天下午,大家就開始種植沙晶花。李研究員收集了很多沙晶花的種子——種子是黑色的,像小小的芝麻,落在手心里輕飄飄的;王玲調配了促進發芽的營養液;風澈則負責撒種子,他蹲在種植區周圍,把種子均勻地撒在沙土里,還特意在每顆種子旁邊澆了點井水——他覺得井水比營養液更有營養,能讓沙晶花快點發芽。
“沙晶花,快點開花哦!”風澈一邊撒種子,一邊小聲說,“這樣就能幫沙棘麥找到更多水了。”
接下來的三天,風澈每天都會去看沙晶花。第一天,種子冒出了小小的綠芽;第二天,綠芽長出了圓形的葉片;第三天,葉片中間長出了花骨朵——到了傍晚,花骨朵居然開花了!淡黃色的花瓣在夕陽下展開,像一片小小的星海,花瓣上凝結的露水在陽光下像一顆顆小小的鉆石。
從那以后,大家再也不用為缺水發愁了。跟著沙晶花的指引,大家又挖了幾口深井,還在種植區里安裝了新的灌溉系統,用井水灌溉沙棘麥;沙須藤則繼續擋著風沙,葉片上的露水和果實里的水分,也成了沙棘麥的“額外水源”。
一周后,沙棘麥開始抽穗——淡綠色的麥穗漸漸變成了金黃色,沉甸甸的,壓彎了莖稈,在風中輕輕晃動,像一片金色的海洋。風澈用手輕輕捏了捏麥穗,能感覺到里面飽滿的種子,他開心地跑去找李研究員:“李阿姨!麥穗好沉!里面肯定有很多種子!”
收獲沙棘麥那天,生態站里一片熱鬧。大家穿著防曬服,拿著特制的鐮刀——鐮刀的刀刃是耐高溫的,專門適合沙丘星的環境——在種植區里收割沙棘麥。風澈也拿著一把迷你鐮刀,跟著李研究員學收割。沙棘麥的莖稈比霧稻和冰穗麥都要堅韌,風澈割得有些費勁,但他還是很認真,每一株都割得整整齊齊,種子一顆都沒掉。
收割下來的沙棘麥被送到生態站的烘干室,烘干后的麥穗變得更加干燥,金黃色的外殼泛著淡淡的光澤。大家一起脫粒,金黃色的種子從麥穗里掉出來,像一顆顆小小的金豆子,落在透明的袋子里,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風澈抓了一把種子,放在手心,感覺暖暖的——那是沙須藤擋住的風沙,是沙晶花找到的水源,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他把一顆種子小心地放進畫冊的夾層里,想把沙丘星的陽光和溫暖永遠留住。
晚上,生態站舉辦了豐收宴。大家圍坐在通風的活動室里,吃著用沙棘麥種子做的麥餅——麥餅帶著淡淡的麥香,還有一絲甜味,比飛船里的營養劑好吃多了。李研究員拿出自己釀的沙棘果汁,給每個人倒了一杯,然后舉起杯子:“為了沙棘麥的豐收,為了沙須藤和沙晶花的奇跡,也為了我們的小英雄風澈,干杯!”
風澈拿著果汁杯,和大家碰杯,果汁的甜味在嘴里散開,他看著周圍歡笑的人們,突然覺得,不管是星云農場的粉紫星塵、極光星的綠色極光、星環星的彩色星環、雨霧星的紫色霧靄,還是沙丘星的金色沙丘,不管是霧露苔、晶藍花、極光苔、巖絨草、水須苔、光瓣花,還是沙須藤、沙晶花,這些植物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看似不可能的環境里生長,給星際帶來生機與希望。
離開沙丘星的前一天,風澈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事,他把自己的畫冊送給了李研究員,畫冊里不僅有沙須藤、沙晶花和沙棘麥的記錄,還有他畫的金色沙丘、生態站,甚至還有李研究員在井邊捧起泉水的樣子。“李阿姨,這個送給你,以后要是想我們了,就看看畫冊。”風澈說,還特意指了指夾層里的那顆沙棘麥種子,“這是沙棘麥的種子,種下去就能長出新的沙棘麥,以后沙丘星就會有更多綠色了。”
李研究員接過畫冊,翻看的時候,手指輕輕撫摸著畫紙上的沙須藤和沙晶花,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我會好好珍藏,等以后沙丘星的沙棘麥種滿整個低地,我就把畫冊放在沙丘星生態博物館里,讓所有人都知道,有個叫風澈的小朋友,幫我們在沙丘上種出了希望。”
第二件事,風澈和李研究員一起,在種植區的井邊種了一株特別的沙晶花——他在旁邊立了一個小小的巖石牌,上面用星光筆寫著:“沙須藤會記得,沙晶花也會記得——我們一起在沙丘上種出了金色的希望。”巖石牌旁邊,他還畫了個小小的笑臉,和一株頂著金色麥穗的沙棘麥,麥穗旁纏繞著沙須藤,沙須藤旁邊開著沙晶花,像一幅小小的全家福。
飛船駛離沙丘星時,風澈趴在舷窗邊,看著越來越小的金色星球,心里滿是不舍。他看到種植區里的沙須藤還在擋著風沙,沙晶花的黃色花瓣在陽光下閃爍,井水從灌溉系統里流出來,滋潤著沙棘麥,整個種植區像一片綠色的綠洲,在金色的沙丘中格外顯眼。
慕容冷越走過來,遞給風澈一個小小的金屬盒——里面裝著一段曬干的沙須藤,一朵壓干的沙晶花,還有幾顆金黃色的沙棘麥種子。“這是李研究員特意給你準備的,她說讓你帶著沙丘星的陽光和泉水,去下一個星球。”
風澈接過金屬盒,緊緊握在手里,眼睛亮了起來:“下一個星球是哪里呀?”
“是‘沼澤星’。”周明笑著說,他調出沼澤星的資料,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被綠色沼澤覆蓋的星球,“那里的常年積水,土壤肥沃但透氣性差,目標作物是‘沼稻’,但最近受沼澤里的‘腐葉菌’影響,稻穗發黑腐爛,而且有‘沼蛭’會啃食根系,需要我們去幫忙。”
風澈立刻翻開畫冊,在新的頁面上畫起了沼澤星的樣子:綠色的沼澤里長著高高的沼稻,旁邊畫了幾只小小的蟲子,旁邊寫著:“下一站:沼澤星!目標:保護沼稻,趕走腐葉菌和沼蛭!”
飛船在金色的沙塵中穿行,培育艙里,沙須藤的樣本已經開始在濕潤的沙土里發芽,沙晶花的種子也躺在含有井水的土壤里,等待著在新的星球上綻放黃色的花瓣。風澈靠在王玲身邊,手里抱著畫冊,漸漸睡著了。
夢里,他看到沼澤星的天空是翠綠色的,綠色的沼澤里長著成片的沼稻,沼稻的旁邊種著一種能吸收腐葉菌的植物,像無數個小小的吸塵器,把有害的細菌都吃掉;沼澤里還有一種能驅趕沼蛭的小花,紫色的花瓣在水面上漂浮,像一片片小小的紫帆。他和王玲、慕容冷越、周明一起,在沼澤邊的木橋上行走,手里拿著小鏟子,種下一顆又一顆沼稻的種子,笑聲像水一樣,漫過綠色的沼澤,帶著希望,飄向更遠的星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