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的夏蟬剛叫響第一聲,宮門外的銅鈴就被急促的馬蹄聲驚得亂顫。風染霜正坐在窗邊,看著宮女將新采的桑葉晾在竹匾里——這是要送去農桑研究院的,供專家們研究如何延長桑葉保鮮期。她指尖剛捻起一片帶著晨露的桑葉,就見李總管捧著奏疏,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皇后娘娘,不好了!北方六州遭了蝗災,桑苗被啃得不成樣子,戶部急奏請陛下定奪!”
風染霜心里一沉,手里的桑葉落在竹匾里。她剛起身,慕容冷越就從御書房趕來了,玄色常服上還沾著墨點,顯然是剛批閱完奏折。“北方的奏疏你看了?”他聲音凝重,將一份皺巴巴的奏疏遞過來,上面畫著被蝗蟲啃食的桑苗,旁邊還有農戶的泣血簽名,“大同、宣化等地,三日之內,萬畝桑田盡毀,農戶們都快絕望了。”
風染霜接過奏疏,指尖劃過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跡,眼眶微微發熱:“去年剛在北方推廣‘矮腳桑’,農戶們好不容易看到希望,怎么就遭了這種天災……”她話沒說完,就聽見殿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風澈一身青色錦袍,快步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農桑研究院的報表——他剛從研究院回來,聽聞消息就立刻趕來了。
“父皇,母后,兒臣聽說北方遭了蝗災?”風澈的臉色比平時蒼白些,卻依舊挺直脊背,“兒臣剛看了研究院的氣候記錄,北方今年入夏后干旱少雨,正好給蝗蟲繁殖提供了條件。兒臣請求去北方賑災,組織農戶抗蝗救災,補種桑苗!”
慕容冷越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贊許,卻還是沉聲道:“北方災情嚴重,蝗蟲成群,且缺水少糧,你去了,可有把握?”
“兒臣有!”風澈語氣堅定,從袖中取出一張早已畫好的救災圖,上面標注著抗蝗的步驟,“兒臣打算分三步走:第一步,組織農戶挖深溝,在溝里撒上草木灰和石灰,阻擋蝗蟲擴散;第二步,調運京城的糧食和藥材,先解農戶的燃眉之急;第三步,讓農桑研究院加急培育抗蝗桑苗,送到北方補種,確保秋季能有收成。”
風染霜看著兒子畫得密密麻麻的救災圖,心里既心疼又欣慰。她伸手撫了撫風澈的臉頰,指尖觸到他因連日忙碌而有些粗糙的皮膚:“北方不比京城,夏天炎熱,還可能缺水,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母后這就讓人準備物資,多帶些解暑的藥材和防曬的帷帽,再讓御膳房做些不易變質的干糧,路上也好充饑。”
“謝母后。”風澈握住風染霜的手,掌心的溫度讓她安心,“兒臣會每天給您和父皇寫信,匯報災情和救災進展,不讓您二位擔心。”
慕容冷越這時從墻上取下一枚虎符,遞到風澈手中:“這是調兵虎符,你可調動北方三州的兵力,協助抗蝗救災。記住,百姓是根本,既要抗蝗,也要安撫民心,切不可急功近利。”他頓了頓,語氣軟了些,“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立刻傳信回京,父皇會給你支援。”
風澈接過虎符,鄭重地躬身行禮:“兒臣定不負父皇母后所托,定要讓北方的桑苗重新發芽,讓農戶們重拾希望!”
接下來的兩天,長樂宮上下都在為風澈的出行忙碌。風染霜親自挑選物資,不僅有糧食、藥材、干糧,還有她親手縫制的素色錦袍——北方多風,素錦透氣耐磨;她還讓宮人將去年風澈從江南帶回的“矮腳桑”種子裝了滿滿兩箱,叮囑道:“若是抗蝗桑苗一時培育不出來,先用這些種子應急,這品種耐旱,或許能在北方扎根。”
慕容冷越則在朝堂上召開緊急會議,命戶部調運五十萬石糧食、二十萬兩白銀到北方;命工部趕制三千把鐮刀、五千個竹筐,供農戶挖溝抗蝗;命兵部派五千士兵,協助風澈組織救災。大臣們原本還有些猶豫,擔心救災成本過高,慕容冷越卻沉聲道:“百姓安,則社稷穩。若是讓農戶們流離失所,損失的何止是幾萬畝桑田?”
出發那天,風染霜和慕容冷越親自送到宮門口。風染霜將一個錦盒塞到風澈手里,里面是一枚用和田玉做的平安扣,上面刻著“風調雨順”四個字:“這是母后特意去太廟求的,你帶著它,就像母后在你身邊一樣,一定要平安回來。”
風澈接過錦盒,緊緊握在手里:“母后放心,兒臣一定平安回來,還您一片綠油油的桑田。”他翻身上馬,回頭望了一眼宮門口的父母,揮了揮手,帶著隨行的大臣和士兵,朝著北方疾馳而去。
五天后,風澈抵達大同府。剛進城門,就看見路邊的桑田一片狼藉——原本翠綠的桑葉被啃得只剩葉脈,裸露的黃土上爬滿了褐色的蝗蟲,偶爾能看到幾個農戶蹲在田埂上,望著被毀的桑田抹眼淚。風澈心里一緊,立刻翻身下馬,走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農身邊:“老丈,這蝗蟲是何時來的?可有辦法抵擋?”
老農抬起頭,見是穿著錦袍的太子,連忙跪地行禮:“太子殿下!您可來了!這蝗蟲三天前突然飛來,遮天蔽日的,我們用樹枝打、用火燒,都不管用,桑苗全被啃光了,今年的收成算是沒指望了……”說著,老人就哭了起來。
風澈連忙扶起他,語氣溫和卻堅定:“老丈莫哭,朝廷已經派了糧食和物資來,還會送來新的桑苗。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定能戰勝蝗蟲,補種桑苗,今年秋天定能有收成!”他立刻召集當地官員和農戶,在大同府衙召開救災會議,將早已制定好的救災計劃一一部署:“士兵們隨我去挖溝,在桑田周圍挖三尺深、兩尺寬的溝,溝里撒上草木灰和石灰,阻擋蝗蟲擴散;農戶們分成兩組,一組去田間清理蝗蟲卵,一組去城門處接收朝廷運來的糧食和藥材;官員們負責登記受災農戶,確保每戶都能領到救濟糧。”
部署完畢,風澈率先拿起鐵鍬,走到城外的桑田邊,開始挖溝。六月的北方,太陽像火球一樣掛在天上,曬得地面發燙,風澈的錦袍很快就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卻依舊不肯停下。士兵們見太子都如此賣力,也紛紛拿起工具,跟著挖溝;農戶們原本還滿心絕望,看到太子親自帶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紛紛拿起樹枝,去田間清理蝗蟲卵。
傍晚時分,第一批救濟糧運到了。風澈親自去城門處清點,看著農戶們捧著糧食,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心里也松了口氣。他剛想歇口氣,就聽見隨行的官員來報:“太子殿下,宣化府傳來消息,那里的蝗蟲更多,桑田被毀得更嚴重,而且缺水,農戶們連飲用水都快沒了!”
風澈心里一沉,立刻決定連夜趕往宣化府。他讓人給京城送信,告知災情,請求再調運一批水囊和挖井工具;又讓人去農桑研究院,催促抗蝗桑苗的培育進度。深夜的北方,寒風刺骨,風澈坐在馬車上,借著微弱的月光,修改著救災計劃,指尖凍得發麻,卻依舊不肯停下——他知道,宣化府的農戶們還在等著他。
抵達宣化府時,天剛蒙蒙亮。風澈顧不上休息,立刻去查看災情。這里的桑田比大同府更慘,幾乎看不到一片完整的桑葉,路邊的小河也干涸了,農戶們只能去幾里外的水井打水,排隊的人能排到街尾。風澈立刻召集士兵,開始挖井:“我們分頭行動,在各個村落附近挖井,確保每戶農戶都能喝上干凈的水;同時,派一部分人去附近的大河,修建引水渠,將河水引到桑田,為后續補種桑苗做準備。”
士兵們立刻行動起來,拿著挖井工具,在村落間尋找水源。風澈則帶著官員,挨家挨戶查看受災情況,給年邁的老人送去藥材,給饑餓的孩子送去干糧。有一戶農戶,家里的桑田全毀了,男人急得要去逃荒,風澈連忙拉住他:“兄弟莫急,朝廷的抗蝗桑苗很快就到,我們還會幫你補種,只要你肯留下來,今年秋天定能有收成。”他還從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一袋桑籽,遞給農戶:“這是江南的‘矮腳桑’種子,耐旱,你先種在院子里,等新苗到了,再補種到田里。”
農戶接過桑籽,眼眶通紅,跪地磕頭:“多謝太子殿下!我們不逃荒了,我們跟著殿下一起抗蝗,一起種桑!”
幾天后,農桑研究院的抗蝗桑苗終于送到了。這批桑苗是研究院的專家們連夜培育的,葉片上帶著淡淡的絨毛,能抵抗蝗蟲啃食,而且生長速度快,兩個月就能收獲桑葉。風澈看著一箱箱綠油油的桑苗,心里滿是激動,立刻組織農戶補種。他親自示范如何栽種,如何澆水,如何施肥,汗水滴在黃土里,很快就暈開一小片濕痕。
補種桑苗的過程中,又遇到了新的問題——部分桑田的土壤因為干旱,變得堅硬如石,幼苗難以扎根。風澈立刻讓人找來鋤頭,將土壤打碎,再混合著草木灰和蠶砂,增加土壤的肥力和透氣性;對于實在干旱的地塊,他讓人用引水渠里的水,一點點澆灌,確保每一株幼苗都能喝到水。
農戶們看著太子如此盡心盡力,也都干勁十足。每天天不亮,就有人去田間澆水;傍晚時分,還有人自發地在桑田邊巡邏,防止蝗蟲再來破壞。有個叫趙鐵柱的農戶,家里有三畝桑田,補種新苗時,他每天都守在田里,直到深夜才回家,風澈勸他休息,他卻說:“太子殿下為了我們的桑田,連覺都不睡,我們怎么能偷懶?這桑苗是我們的希望,我們一定要守好!”
七月中旬,北方的蝗災終于得到了控制。蝗蟲被深溝阻擋,大部分被石灰和草木灰殺死,剩下的也飛到了其他地方;新補種的抗蝗桑苗長出了新的葉片,綠油油的,在陽光下泛著光澤;引水渠里的水潺潺流淌,滋潤著干涸的土地;水井也挖好了,農戶們再也不用去幾里外打水。
風澈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滿是成就感。他讓人在大同府舉辦了一場小型的農桑祭,邀請當地的農戶和官員參加。祭臺上,擺放著新收獲的桑葉和桑籽,風澈親自點燃香燭,對著天地跪拜:“愿上天保佑大乾風調雨順,愿北方的桑苗茁壯成長,愿農戶們年年豐收,歲歲平安。”
農戶們也紛紛跪拜,嘴里念著祈福的話語,臉上滿是虔誠。祭典結束后,農戶們圍著風澈,送上自己家里做的桑果糕和蠶絲帕,感激地說:“太子殿下,若是沒有您,我們今年就真的活不下去了!您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啊!”
風澈接過禮物,心里滿是溫暖:“這都是朝廷應該做的,也是大家齊心協力的結果。只要我們一起努力,北方的農桑產業一定會越來越好,大家的日子也一定會越來越紅火。”
八月初,風澈終于完成了北方的救災工作,啟程回京。出發那天,大同府的百姓們自發地站在路邊,手里拿著桑枝和鮮花,為他送行。有的農戶還牽著自家的孩子,對孩子說:“記住這位太子殿下,是他救了我們的桑田,救了我們的家。”
風澈坐在馬車上,看著路邊的百姓,心里滿是感動。他拿出風染霜給的平安扣,摸了摸上面的“風調雨順”四個字,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他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沒有辜負百姓的信任。
回到京城時,慕容冷越和風染霜早已在宮門口等候。風染霜看到風澈風塵仆仆的樣子,眼眶立刻紅了,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我的兒,你可算回來了!瘦了這么多,是不是在北方受了很多苦?”
風澈笑著搖頭:“母后,兒臣不苦,看到北方的桑苗重新發芽,農戶們露出笑容,兒臣心里比吃了蜜還甜。”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畫,上面是北方桑田的景象,綠油油的桑苗一望無際,旁邊還有農戶勞作的身影,“母后您看,這是兒臣讓畫師畫的北方桑田,等明年春天,我們就能在那里舉辦一場小型的農桑節,讓京城的百姓也看看北方的農桑成果。”
慕容冷越看著畫,又看了看風澈,眼底滿是贊許:“做得好!你這次在北方的表現,讓父皇很滿意,也讓滿朝文武都服了你。朕已經決定,在九月的朝會上,對你進行表彰,還會下旨,在全國推廣農桑研究院培育的抗蝗桑苗,讓更多的農戶受益。”
當晚,長樂宮舉辦了一場小型的家宴,慶祝風澈平安歸來。餐桌上,擺滿了風澈愛吃的菜——翡翠燒賣、蟹粉小籠,還有風染霜親手做的桑果糕。風澈一邊吃著,一邊給父母講述北方救災的趣事,講農戶們如何齊心協力抗蝗,講趙鐵柱如何守在桑田邊,講農桑祭上的熱鬧景象。
慕容冷越和風染霜認真地聽著,偶爾插幾句話,臉上滿是笑容。風染霜給風澈夾了一個燒賣,輕聲說:“你這次在北方辛苦了,好好休息幾天,母后已經讓人給你收拾好了房間,里面放了你愛吃的點心和解暑的藥材。”
風澈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對慕容冷越說:“父皇,兒臣在北方時,發現那里的農戶雖然會種桑養蠶,卻不懂如何加工蠶絲制品,大部分蠶絲都低價賣給了商人。兒臣打算讓農桑研究院開辦一個蠶絲加工培訓班,派專家去北方,教農戶們繅絲、織錦的技藝,這樣農戶們就能自己加工蠶絲制品,賣個好價錢,收入也能翻一倍。”
慕容冷越點頭:“好主意!朕支持你,讓戶部撥款,盡快開辦培訓班。另外,朕還打算讓你負責明年全國農桑節的籌備工作,這次農桑節要辦得更隆重,邀請北方的農戶也來參加,讓他們看看京城的農桑成果,也讓京城的百姓看看北方的變化。”
風染霜笑著說:“到時候,母后會讓御膳房做北方的特色小吃,比如桑果粥、桑葉餅,讓來參加農桑節的北方農戶,也能嘗到家鄉的味道。”
風澈看著父母,心里滿是感激。他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離不開父母的支持和教導。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明年的農桑節辦好,把蠶絲加工培訓班辦好,讓大乾的農桑產業更上一層樓,讓更多的農戶過上富足安康的日子。
夜色漸深,長樂宮的燈火依舊亮著。風染霜靠在慕容冷越懷里,看著風澈認真規劃明年農桑節的樣子,心里滿是安穩。她知道,大乾的未來,在風澈的手里,在每一個為百姓著想的人的手里,一定會越來越光明,越來越美好。
窗外的夏蟬還在鳴叫,庭院里的桑苗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像一個個小小的希望,等待著明年的豐收。風澈看著窗外的桑苗,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明年農桑節的熱鬧景象,看到了北方農戶帶著自己織的絲綢,在京城的展示區里自豪地介紹,看到了父母欣慰的笑容,看到了大乾的農桑事業,像這桑苗一樣,茁壯成長,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