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裊裊，洛凡塵在云墨飲過茶水后，方才端起身前香茶輕抿。
唇齒留香，靈茶化作涓涓暖流沿著食道流經臟腑，暖洋洋的略有些灼熱，而后化作精純靈力儲藏在經脈和竅穴。
“呼——好茶。”
洛凡塵長吐出口濁氣，咂舌回味不停，每寸味蕾都是淡淡的清苦，沁人心魄。
這茶品階比上次的嫩玉枝要高出不少，每次呼吸都好似能噴吐清香，輕易蓋過聚寶閣中濃郁的血氣肉香，讓他頗為享受。
“這是嫩玉枝頭茬，每年也就產個兩三斤，一般供閣主品用。”
云墨眉眼彎彎，主動再為洛凡塵斟滿，柔聲道：“大人喜歡便好。”
聽聞是閣主專用，洛凡塵險些一口茶噴出來。
這玩意兒明顯是一階上品靈茶，一杯能抵一枚通脈丹，是能拿來招呼客人的？這云墨不會是想訛他靈石吧？
洛凡塵默默放下茶杯，訕訕道：“這茶，多少靈塵一杯？”
“今年采摘有盈余，這些不過是去年的，閣主不喜陳茶，若大人喜歡，妾身可做主，送大人些許。”
云墨施施然行了個萬福禮，她并未落座，而是優雅地站立在原地侍奉。
“送？”
洛凡塵微怔，一時沒繞過彎兒。
這茶葉通體碧綠，靈香撲鼻，哪兒像陳茶？
哪怕是陳茶，一階上品的靈物也是難得的稀罕物，在聚寶閣也得上到三層，限量購買。
門邊侍奉的小翠，更是瞳孔劇震，她還從未見過云墨仙子這般低下的姿態，至于一階上品嫩玉枝，她也見過幾位清河宗內門弟子求購，皆被婉拒。
一階上品靈茶，這是能送的？
“這批靈芽有些早熟，少了幾分滋味，今年還有一批新茶將熟，到時小女寄些給大人品鑒。”
云墨素手把鬢發撩到耳后，露出晶瑩渾圓的耳垂。
“大人往后來聚寶閣，可直接動用令牌喚我，今日險些怠慢大人，這些就當賠罪了。”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洛凡塵咂舌，有便宜怎么可能不占？
看來那本天心訣，讓聚寶閣賺了不少，否則怎么會舍得拿靈芽款待。
他倒沒自信到魅力足夠讓云墨討好自己，人家煉氣六重，他四重，真斗起來，他恐怕會被眼前的柔弱女子，瘋狂蹂躪。
“天心訣還需要些時日，目前閣主正親自護送，大概下月中旬就可抵達。”
“這倒不急，我這次想購入一枚斂息丹。”
洛凡塵輕輕搖頭，斂息丹本身便極為貴重，聚寶閣溢價不小，他也只敢買一枚。
“一枚？妾身斗膽求問，大人近期要離開飛云坊？”
“嗯，接了幾個任務，所以來求購一枚斂息丹防身。”
洛凡塵頷首，云墨抿唇深思。
她消息靈通，自然知道前些時日，有人一口氣在執事房接下二十個剿匪任務，算算出發時間，大概就是凌大人了。
玄宗弟子，果然疾惡如仇，且不求回報，這附近的邪修匪寇，有好日子過了。
“一枚夠嗎？最近仙坊之外不太安生，有水泊幫作亂，此乃流竄劫修，行事狠辣無道，與乙木宗頗有些淵源，大人還需小心。”
話方說出口，云墨俏臉微變，暗道自己冒犯了。
凌大人乃玄門正宗，豈會沒有消息渠道？他刻意挑水泊幫作亂的時間段出行剿匪，不就是想挫敗水泊幫威風，除暴安良嗎？
剿匪任務耗時頗長，報酬極低，最后恐怕連一枚斂息丹的靈石都賺不回來。
是了，大人定是看不慣水泊幫虐殺凡人和散修，方才犧牲修行的時間，拔劍相助。
玄宗弟子修行，果然不是他們這等凡夫可比。
“水泊幫...”
洛凡塵微怔，他隱約記得在哪兒聽過這名字，卻一時想不起來。
他剛想要細問，卻見云墨含笑轉移話題，他與對方并不熟絡，云墨能提一嘴點他，已算仁義，尋根問底，就不禮貌了。
大部分珍貴的情報，都價值不菲，可惜他囊中羞澀，只能暗暗記下。
“好，那就給我拿兩枚吧，一階下品的斂息丹就可以。”
洛凡塵輕抿茶水，還是決定不省這枚靈石。
既然有碰上劫修的可能，那就不能再抱有僥幸心理，斂息丹雖可切割，卻會損失藥力，他盡可能為自己和沫雪，留一顆完整的丹藥，以備不時之需。
“多少靈石？”
洛凡塵輕嘆，攥緊空空如也的儲物袋，心如刀絞。
余下的四枚靈石，怕是剩不下什么了。
“妾身最近開爐煉出幾枚斂息丹，因手法拙劣，雖靈韻完滿，但賣相不佳難以外售。”
“如今大人需要，正好贈與大人，不過有一事相求。”
云墨美眸平和，她本欲直接贈與凌大人，又怕他顧忌不會收下，索性編了個理由。
“我聚寶閣商路，最近受匪寇侵擾，損失不小，匪寇狡猾，難尋蹤跡，只能不了了之。”
“若大人外出時，能順帶幫我們除掉商路上的匪寇，幾枚斂息丹就贈給大人。”
洛凡塵默默咽了口唾沫，幾枚斂息丹？送？他沒聽錯吧？
他臉色微微僵硬，追問道：“對方可有修士，修為如何？”
“自不會為難大人，以您的手段，輕而易舉。”
“你可知我修為？”
“煉氣四重。”
“四重還能輕而易舉？”
“自然，大人還未付尾款，我自不會欺瞞于您。”
云墨唇角笑容恬靜，凌大人雖然只有煉氣四層，真元雄渾卻遠超同境，玄宗手段更是精妙絕倫。
收拾一個煉氣五重劫修，和碾死螞蟻差不多。
洛凡塵則稍微松了口氣。
也是，他還欠著一百多枚靈石呢，想必也就是些擅長逃遁的煉氣一二重劫修。
他雖不擅長斗法，收拾幾個煉氣初期，還是輕而易舉的。
“這是斂息丹和靈茶，還請大人收下。”
云墨喚來小翠，取出兩個包裝精美的錦盒遞給洛凡塵，他頗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都忘了驗貨。
一枚靈塵沒花，白拿？他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天上掉餡餅。
“天心訣到后，妾身可否親自給您送去？”
“那就勞煩云墨仙子了。”
洛凡塵自不會拒絕，聚寶閣若是想，自然能輕易查到他的府邸，沒有隱瞞的必要。
“好說，這是我商會行進路途，若與大人不順路，也不必勉強。”
“我會完成的。”
洛凡塵隨手接過，粗略掃了眼，和他原本任務的路線有幾處重疊，其余則不太順道。
云墨親自送洛凡塵出樓，路過二樓時，這才后知后覺，暗道自己得意忘形。
怎么把獸肉忘了，差點怠慢了大人。
“小翠，拿我的令牌，去取一只熊掌，三斤精肉。”
云墨小聲傳音，小翠微怔，顫巍巍接過令牌，熊掌和精肉，皆是金吼熊最精華的部分，本來是給閣主留下進補，竟要拿出賣于凌大人？
許多清河宗弟子，連一塊普通油脂都求購不得，這位凌大人是何等身份？
她快步進入廚閣，果然在幾位執事艷羨的目光中，用玉盒包好取走精肉。
待她回返時，云墨已把洛凡塵送到門口。
她趕緊遞上玉盒，云墨接過，恭敬雙手奉給洛凡塵，嗓音柔得仿佛能擠出水來。
“我閣近日恰好獵捕到一頭金吼熊，血肉對煉氣修士大有裨益。”
“金吼熊？”
洛凡塵默默咽了口唾沫，眼神直勾勾盯著玉盒。
難怪今日聚寶閣肉香撲鼻，竟獵到一頭一階頂級妖獸，這在飛云坊都是罕有之事。
此物靈力濃郁溫和，血氣渾厚，正好能輔助他穩固境界，并助沫雪突破煉氣二重。
他本就打算買些妖獸肉，為沫雪突破做準備。
奈何有心購買，囊中卻是羞澀，如果不是購置過上品妙法，他恐怕連買這些下水的資格都沒有。
“正是，還請大人今明兩日務必服用，過了明日，靈力就會散掉大半。”
洛凡塵無力張嘴，正尋思如何拒絕，卻見云墨已把玉盒放到他懷中，禮貌躬身行禮后，頭也不回走進聚寶閣。
他再想去追，后面也被修士圍的水泄不通，再難進入。
“沒收靈石？直接送我了？”
洛凡塵抱著玉盒呆滯許久，也幸虧玉盒能鎖住靈機和香味，否則他早被群修圍堵。
“這云墨...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洛凡塵愣神喃喃，他實在想不到以精明算計著稱的聚寶閣，怎會讓他占這般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