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自然輪到了磚廠的進展,姚二主動開口,聲音洪亮帶著喜氣:“廣福叔,里正爺,各位!磚廠第一窯試燒大成功!現在第二窯青磚正在燒著呢,火旺得很!目前青磚倉庫里已經堆了足足二十五萬塊上好的青磚了!”
“好!”謝廣福贊許地點頭,然后轉向謝里正,“里正叔,這青磚有了,您看怎么安排?先緊著誰家起房子?”
謝里正捋著胡子,轉頭征求六爺和九爺的意見。
兩位族老沉吟片刻,都表示:“按老規矩,誰家攢夠了錢,誰家就先買磚起房子。總得有人先帶頭把新房子蓋起來,也讓其他人家看看希望,更有奔頭。買不起的,就再等等。”
謝廣福對此表示同意:“那好,我家就帶這個頭吧。過完年,我家就和磚廠定青磚。”
他看向姚二:“姚二,你先幫我登記一下,我家先定十萬塊青磚。定錢一百四十兩銀子,到時候可以現結,就當是給村里提前創收了。”
姚二立刻拿出記事本,工工整整地記下:“廣福家,定青磚十萬塊,可現銀一百四十兩。”
在場的理事們都眉開眼笑,等這筆現錢入庫,公賬上又能寬裕不少。
接下來是綜合理事謝長河匯報,他如今可是大變樣了,自從負責具體事務后,求知欲爆棚,一有空就找謝吉利學認字,此刻竟也像模像樣地拿出一個小冊子,雖然字跡歪歪扭扭,但記錄得十分認真。
他翻著冊子,匯報道:“廣福叔,里正爺,果園那邊,進度都完成了。半個山頭,足足七十畝地,那些枯枝、病枝、細枝條全都砍干凈了,荒草也除了一遍。工錢都按之前定的發下去了,大伙都很滿意。也幸虧咱們月初就聽了廣福叔的話,緊趕慢趕清理完了,最近這幾場大雪一下,果園那路根本沒法上人,想干都干不了了。”
謝廣福聽了非常滿意:“長河,這事你辦得漂亮!辛苦了!”
最后,謝廣福沉吟了片刻,拋出了一個足以震驚整個桃源村乃至云槐縣的消息,他看向謝里正,語氣鄭重:
“里正叔,還有一件事,關乎明年全村的口糧和收成。我想提議,咱們村今年,全部換一種新的稻種育苗。”
眾人都好奇地望向他。
謝廣福繼續道:“您知道我那四海奇珍坊里,有不少海外來的好東西。我托了關系,弄來了一種新品種的稻種,叫做‘百日收’早稻。”
他詳細解釋起來,每一個字都讓在座的人心跳加速。
“這種稻子,最大的好處就是能種雙季!種下去一百天左右就能收割,畝產量比現在云槐縣常見的稻種,至少多兩倍!別人一畝地精心伺候,最多收個三四百斤,咱們這種‘百日收’,一畝地至少能收一千斤!種得好的,伺候得精心些,收上一千二百斤也不是不可能!”
他頓了頓,看著眾人震驚的表情,又加了重磅籌碼:“而且它比別家的稻子早熟將近一個月,桿子還硬實,就算趕上大風天,也不容易被吹倒。可以一次插秧,年年返青,咱們二月天氣一轉暖就上早稻秧苗,六月就能收第一茬;收了立刻整地,七月插晚稻秧苗,到了十月,就能再收一茬!打出來的米粒,比尋常的谷粒要飽滿一大圈,煮出來的飯更香!”
現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聞所未聞的稻種給驚呆了。
謝里正猛地站起身,聲音都有些發顫:
“廣……廣福!你……你說的可是真的?世上真有這種‘百日收’的神仙稻子?一畝地真能收上千斤?還能一年收兩次?!”
不光是他,六爺、九爺、姚大姚二、謝長河,所有人都激動地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盯著謝廣福,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糧食,是農人的命根子!畝產千斤,一年兩熟,這簡直是夢里都不敢想的事情!
謝廣福迎著眾人急切、震驚、又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非常肯定地點頭:
“當然!千真萬確!這種子我既然敢拿出來,就有十足的把握!”
“信!我們信你!”
六爺激動得胡子都在抖,搶著說道,“廣福,你說行,那就一定行!”
九爺也連連拍板:“對!廣福,咱們全村都聽你的!今年就種這個‘百日收’!要是真像你說的這樣,那……那咱們桃源村以后就再也不用怕挨餓了!我老頭子,可是餓怕了呀,要是咱們桃源村家家戶戶都能吃得飽飽的,還能有余糧換錢!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謝里正激動得在原地轉了兩個圈,好不容易平復下來,連忙表示:
“好好好!發過節費的時候,我親自跟大家說!今年誰家都不準自己瞎買稻種育苗了!全村統一換‘百日收’!”
但他馬上想到關鍵問題,小心翼翼地問,“只是廣福,這……這種仙稻種,價格肯定不便宜吧?我可是聽說了,你那奇珍坊里的東西,都金貴著呢……”
謝廣福笑了笑,擺擺手:“里正叔放心,咱們自己村,當然是成本價,實惠得很。三十文一斤。一家買個二十斤左右稻種,就足夠育苗,夠種上五畝地了。”
“三十文一斤?!”
謝里正一聽,眼睛瞪得更大了,這不是貴,這是太便宜了!比起它可能帶來的收益,這簡直等于白送!他開心得一拍大腿,“好!實惠!太實惠了!就這么定了!廣福,你可是又為村里立了大功了!”
隨后,會議又討論了一些村里其他的規劃和瑣事,眾人才在一片樂呵的氣氛中散去。
唯獨謝里正,還坐在長條桌邊笑盈盈的品著李月蘭泡的清茶。
謝廣福自然是猜到,謝里正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說。
謝廣福也重新坐下,給自己也倒了杯茶,語氣輕松地問道:“里正叔,人都走光了,您還有啥指示?是不是發炭發錢的事還有細節要商量?”
謝里正放下茶杯,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變得有些鄭重。
他搓了搓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最終還是開口了:“廣福啊,指示談不上。是這么個事……唉,我這張老臉,今天也得厚一厚了。”
他嘆了口氣,說道:“你也知道,咱們桃源村如今這光景,全是托了你們家的福。挖渠修路、燒炭制磚、清理果園,現在連稻種都要換高產的……這日子,眼瞅著就紅火起來了,村里沒人不念你們的好。”
他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些為難的神色:“可這……一河之隔的桃溪村,趙老七他們看著咱們這邊干得熱火朝天,一天一個樣,眼睛都紅了啊。前幾天,趙老七私下里找我喝了兩盅,唉聲嘆氣的,說他們桃溪村也想進步,也想發家致富,不能老是眼巴巴看著對岸吃肉,自己連口湯都喝不上熱乎的。”
謝里正看向謝廣福,眼神里帶著懇請:“他知道咱們村的大事都得你拿主意。他就……他就托我問問你,能不能……也幫他們桃溪村看看,有沒有啥能‘進步’的地方?指點指點他們一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