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上,大家各抒己見,討論激烈。
謝長河擔心擴建磚廠的人手問題,王老五琢磨著這么多項目啟動牛車要先緊著誰。
族老們對祠堂的規制和共祖牌位的具體形式提出了建議,謝三河則認真記錄下水渠疏通需要注意的細節。
有時為了一個細節爭得面紅耳赤,謝廣福沉穩地主持著局面,引導討論,吸收各方意見,并在關鍵處拍板定調。
最終,各項提議都得到了通過,并明確了負責人和時間節點。
會議結束后,整個桃源村如同上緊了發條,再次高速運轉起來。
人員調配、材料籌備、車輛調度等具體工作,被分攤到每一位理事會成員肩上。
而謝廣福呢?
除了偶爾帶著謝三河在村里實地勘察,規劃磚廠擴建、學堂、祠堂和村委樓的具體位置外,大部分時間都“宅”在自己的新庭院里,不是對著圖紙修修改改,就是愜意地泡茶賞景。
用他的話說:“動腦子的人,就得省著點力氣,只用腦子……”
這下可忙壞了謝長河、謝里正、謝三河、王老五和姚大姚二他們,整日里腳不沾地,落實著會議的各項決議。
與此同時,李月蘭、謝鋒和謝秋芝則全心投入到新房喬遷宴的準備中。
這次宴席,鐵定是要辦得風風光光,要比竹樓那次還要隆重。
就在這一片忙碌中,二月底悄然臨近。
書院休沐日,謝文和謝吉利回到村里,
當謝文踏進那新家的院門時,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青磚黛瓦,庭院錯落,水景潺潺,花木扶疏……謝秋芝畫稿上的理想家園,竟以超高的還原度呈現在眼前。
“這……這真是我們家?”謝文站在門口,恍如夢中。
“當然是我們家!傻站著干嘛?快進來!”謝秋芝笑著迎上來,拉住他的手臂,興奮地帶他參觀,“你看,這是前院的水池,錦鯉漂亮吧?這是活動區,秋千結實的很!這是通往后院的小徑,安靜吧?你的書房在這邊,窗戶正對竹樓,光線最好……”
謝文像個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一路“哇哇”叫個不停:
“哇!這青磚鋪地看起來也太有意境了!哇!這錦鯉有好幾種顏色!哇塞!這書房……這書桌……姐,我以后是不是得焚香沐浴才敢進來讀書啊?感覺在這里寫字,不點根什么檀香都對不住這環境!”
謝文的話逗得謝秋芝直笑。
晚間吃飯時,得知喬遷宴一切準備就緒,謝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連忙放下碗筷說道:
“對了,爹,娘,哥,姐,有件事差點忘了說,沈大人和他妹妹沈萱,明日會親自來參加咱們的喬遷宴。”
“沈大人要來?”李月蘭有些驚訝:“他怎么知道咱們要辦喬遷宴?”
謝文解釋道:“娘,是我告訴他的。”
接著,他便將在崇實書院的見聞娓娓道來。
原來,《浮世錄》在二月翰林院的纂書比試中,碾壓了所有對手,成為佼佼者。
承景帝李稷在朝堂上更是明確表態,稱此書具有“醒世”意義,要求所有地方官員熟讀,切不可讓書中所載之不公成為常態。
皇帝這番話,無疑是為《浮世錄》的正統性和重要性定了性。
謝文感慨道:“以往的王朝,君王大多不喜歡言官史官記錄陰暗面,但咱們這位皇帝不同。他十四歲登基,刀口舔血十年才打下這江山,如今天災人禍,貪官又那么多,表弟們……呃,狀況也不盡如人意。他也明白諱疾忌醫的道理,如今沈大人就是名醫,《浮世錄》就是那劑苦藥,他是不得不吃,也是真心想治這大寧朝的頑疾。不管后世如何評說,先救江山于水火才是他最想要的。”
謝秋芝調侃:“小文,你去學院念書,懂得越來越多了,連皇帝的事情你都清楚啊。”
謝文嘆氣:“哎,你是不知道,我們崇實學院的學生私底下什么話都說,八卦消息聽多了,自己也變得有點八卦了。”
謝鋒卻點頭:“小文說的對,皇帝敢直面自己掌管皇朝不利,確實是個拎得清的,這樣的話,我到時候“訓練”表弟們的時候也不用束手束腳了。”
謝文繼續陳述自己知道的八卦。
原來《浮世錄》的爆火和皇帝的肯定,使得沈硯成為了各大學院爭相邀請的講學對象。
他的啟蒙恩師石堅近水樓臺,月底便請沈硯到崇實學院講學,深入解讀《浮世錄》背后的深意。
謝文聽完自己的必修課,一有空就跑去聽沈硯講課。
沈硯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聰慧沉穩的少年,沒想到他這么快就考進了崇文學院,課后特意找到他,詢問桃源村近況。
謝文便提起了桃源村的變化和家中即將舉辦的喬遷宴。
沈硯知道時機成熟了——沈萱磨蹭了一個多月也沒找到合適的理由結交謝秋芝,不如就此推她一把。
他便對謝文提出,承蒙謝兄多次相助,加之《浮世錄》的成功離不開秋芝姑娘的插畫,此次喬遷宴,他必攜妹親自登門道賀,順便也將那五位“表弟”下鄉的具體日子定下來。
謝文對沈硯本就懷有強烈的“偶像濾鏡”,覺得他不僅風姿卓絕,能力超群,更有一顆憂國憂民、懲奸除惡的赤子之心。
在他心中,沈硯與在戰場上殺敵的將軍無異,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
對于那五位皇子的到來,謝文也知道這是“改造”而非享福,況且有哥哥謝鋒這個“魔鬼教官”的安排,他并不太擔心。
聽完謝文的敘述,謝廣福沉吟片刻,開口道:“沈大人能來,是給我們家面子,也是看重鋒哥兒和芝丫頭。月蘭,宴席照常準備,不必過于刻意,真誠就好。鋒兒,明日你負責接待沈大人,你自己和他聊五個“表弟的事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