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塊偌大的荷塘的真正價值,包括趙老七自己也都是懵懵懂懂的,謝廣福每次看他一副你說啥就是啥的樣子,都忍不住扶額。
在謝廣福的規劃里,這荷塘最好是立體種養,一份荷塘掙四份錢。
三月初種藕,四月放小龍蝦苗,六月就能把小龍蝦撈起來賣,五月再放些鰱魚、鳙魚和草魚進去混養,年底還是一筆不錯的收入,六七月荷花開了,村里還能辦個賞荷花,在荷花塘里泛小舟,游客還可以順手摘蓮蓬、村民岸上賣些自制的荷葉茶和小吃。
當然田埂上的路得修大一些方便游客走動,再搭個竹亭延伸到荷花叢中,肯定能吸引人來游玩,就連村里的生活污水,經過沉淀后引到荷塘里,都能變成肥料,既環保又省錢。
到了八月就可以請人挖嫩藕換銀子,冬天再挖老藕,或賣或制成藕粉都行,最后再捕撈荷塘里的肥魚。
這簡直就是一條完美的荷塘產業鏈啊,一年四季都在生產銀子,當初趙老七看著這片深水田,整日唉聲嘆氣,殊不知,這才是他們桃溪村的金寶盆。
還有,桃溪村在清川河邊的那一大片緩坡地,目前已經完成了基礎測量工作,這些緩坡地足足有三百三十畝左右,足夠種植上萬棵果樹,種的密一些,能種兩萬棵果樹了。
只不過現在誰都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去管緩坡的規劃了,只能等人閑下來了再進行坡改梯和深坑厚肥的工作。
在謝廣福在忙著巡視各大工地的時候,磚廠里的氣氛,那叫一個愁云慘淡。
五個“表弟”吭哧吭哧地搬著磚,感覺每一塊磚都比千斤還重。
手上的水泡磨破了,沾上汗水,疼得他們齜牙咧嘴。
這些體力勞動和在玄策衛訓練營“鍛煉”時的感覺很不同,因為在這里,還有許多漢子和他們一樣的在搬磚。
無形之中,漢子們麻利的動作和他們五人笨拙的搬運手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讓五人顯得十分的無能。
李大宸心里憋著一股邪火沒處發。
他可是大皇子!
是兄弟里力氣最大的!
怎么能被這些連飯都吃不飽的鄉巴佬們比下去?
他看著旁邊已經碼放整齊的一小摞磚,再看看自己才搬了不到一百塊,急躁和不耐煩涌上心頭。
“嘿!”
他低吼一聲,學著姚二的樣子,一次性地想搬起八塊磚,打算來個一次性到位,震驚全場,替兄弟團們挽回點顏面。
結果,高估了自己的體力,也低估了青磚的重量和滑溜。
他腰一用力,手臂猛地往上一抬。
“嘩啦啦!”
悲劇發生了。
那八塊磚頭根本沒被他穩穩抱起來,反而因為他用力過猛又沒掌握好平衡,直接從他手里滑脫,砸落在地面上,更是撞倒了旁邊好不容易碼放好的另一小摞磚。
頓時,碎磚塊和塵土齊飛!
好幾塊磚都摔斷了角,甚至有一塊直接裂成了兩半。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李大宸自己也傻眼了,看著一地狼藉,腦子有點懵。
姚二看著那摔壞的磚,心疼得直抽抽。
這可都是錢啊!雖然是自己村燒的,那也是花了力氣和柴火的!
姚二性子直,忍不住嚷道:“哎喲喂!李大宸誒!你這……你這可是糟蹋東西啊!這磚好好的,你看讓你給摔的!”
李大宸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梗著脖子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理虧。
一直抱臂在旁邊監督的謝鋒,這時冷冷地開口了:
“損壞物品,照價賠償。這是規矩。”
賠……賠償?
李大宸愣住了。
他從小到大,弄壞的東西不計其數,別說幾塊磚了,就是前朝貢品花瓶,他摔了也就摔了,誰敢讓他賠?
“按市價,青磚六文一塊。”謝鋒開始算賬,“摔壞五塊,撞壞三塊,一共八塊。共計四十八文錢。”
四十八文?
李大宸下意識就想摸錢袋,結果摸了個空——他們被換衣服的時候,身上的金銀細軟早就被沈硯那個黑心表哥給收走了!
現在他們是身無分文!
“我……我現在沒錢!”李大宸憋屈地說。
“沒錢?”
謝鋒挑眉,“那就用工抵,你摔壞的磚價值四十八文,需要搬四百八十塊磚來抵債。”
四……四百八十塊?
李大宸眼前一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他這五百塊還沒搬完呢!
又多了四百八十塊的債?
李雙昊等人看著大哥的慘狀,又是同情又是后怕,幸好剛才逞能的不是自己。
“或者,”
謝鋒頓了頓,給出了另一個選擇,“你可以選擇加練,抵債的磚,換算成加跑圈數,一圈抵十塊磚。”
李大宸飛快地在心里算了一下,那就是……五圈?
繞村五圈?
那他不得跑死?
兩害相權取其輕……
李大宸咬著后槽牙,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我……我搬磚!”
于是,在其他人終于完成五百塊磚的“基礎任務”,累癱在地時,李大宸還得苦哈哈地繼續他的“還債”之旅。
看著大哥那悲壯的背影,早已經停止嚶嚶嚶的李四璟小聲對李三煜說:
“三哥,我突然覺得,我們好像……也沒那么慘了?”
李三煜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這一刻,李大宸用他的親身經歷,給弟弟們上了生動的一課——在桃源村,千萬別逞能,不然下場會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