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只剩下額頭上那殘留的、帶著沈硯荷爾蒙氣息的微熱觸感,以及擂鼓般的心跳聲。
“咳!”
馬背上的謝鋒實在忍無可忍,看著沈硯這得寸進尺、一步三占便宜的舉動,額角青筋直跳。
他雙腿猛地一夾馬肚子,胯下的“閃電”發出一聲高亢的嘶鳴,瞬間打破了那旖旎到令人窒息的曖昧氛圍。
沈硯偷香成功,眼見謝鋒快要發飆,立刻見好就收,迅速放開已然石化的謝秋芝,利落地翻身上馬,動作行云流水。
他端坐馬背,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眼底是藏不住的得逞笑意與饜足,心情好得如同炸開的煙花,方才離別的愁緒都被沖淡了不少。
謝秋芝就這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剛剛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強抱偷親”她的“登徒子”策馬而去,身影逐漸消失在晨霧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訥訥地轉過身,對上了身后仿佛集體被施了定身法的七個人。
她張了張嘴,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飄忽和委屈:
“娘,我……我好像……不干凈了……”
“噗......”
李大宸第一個沒忍住,臉憋得通紅,趕緊用手捂住嘴。
其他四人也是面色爆紅,眼神亂飛,你捅我一下,我撓你一下,吱吱哇哇地用幼稚的互動來掩飾內心巨大的尷尬和沖擊。
他們雖是皇子,也曾尋花問柳,但何曾見過如此……如此直白孟浪的場面!
而且還是他們那位向來矜貴清冷的表兄做出來的!
謝廣福一只手還捂在眼睛上沒來得及放下來,表情復雜難言,既有女兒被占便宜的惱怒,又有一種“老人不宜觀看”的尷尬。
只有李月蘭,表情還算鎮定,她快步走上前,攬住女兒的肩膀,假裝憤憤不平地數落:
“這個沈硯!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就……就……”
她“就”了半天,那“強抱”和“偷親”的詞實在說不出口,最后只能憋出一句:
“這人也太不要臉面了!芝芝,乖,別往心里去,就當是……就當是被一頭不懂事的豬蹭了一下!”
她試圖用輕松的語調化解女兒的窘迫,順勢轉移話題:
“那個……他不是給你一封信么?你不進屋看看寫了啥?萬一是……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呢?”
她刻意忽略了那封信極有可能是“情書”的事實。
謝秋芝欲哭無淚,怎么感覺爹娘和哥哥都對沈硯這種行為有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隱隱縱容的意思?
她被沈硯親額頭的舉動嚇得魂都丟了大半,手里緊緊捏著那封仿佛滾燙的信,腳步虛浮,像個游魂一樣飄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謝廣福這才重重哼了一聲,把一腔無名火發泄到了旁邊還在擠眉弄眼的五個小子身上:
“去去去!你們幾個看什么看!明天就打谷子了,今天把家里的工具都收拾出來!交給李三煜,讓他好好磨一磨,別到時候掉鏈子!等會兒,你們閑出屁的人再去縣里買打谷子要用到的麻袋麻繩,多買些!”
李雙昊、李四璟和李五琰三人今天暫時沒什么特定安排,互相看了一眼,李雙昊主動舉手:“謝叔,要買多少個麻袋?”
謝廣福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地懟了回去:“吃飯你知道自己吃幾碗,買麻袋自己不會算?咱家就十五畝地,畝產就算它……哼!還要我給你算好了不成?榆木疙瘩腦袋!”
李雙昊被懟得縮了縮脖子,灰溜溜地拉著兄弟們回了西廂房,不敢再觸霉頭。
院子里暫時清凈了,謝廣福卻越想越氣,叉著腰在原地轉圈,嘴里念念叨叨:
“氣死老子了!竟然有豬敢拱我家乖寶!等他下次來,我……我給他炒的菜里全放辣椒!辣死他個不要臉的!”
李月蘭無奈地看著他:“行了,人都走了,你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謝廣福猛地停下腳步,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臉色都變了,
“月蘭!壞了!這下壞了!”
“怎么了?”
“你想想!”
謝廣福壓低聲音,急道:“沈硯剛才那舉動……光天化日,眾目睽睽!雖然是在咱家門口,可這……這以后,村里誰還敢上門向咱家芝芝提親?都知道她被鎮北侯府的二公子……那樣過了!”
他腦子里開始飛速搜索剛才的目擊者:“謝鋒……不怕,他是親哥。沈老太君和沈萱都在車里,估計沒看清。幾個玄策衛的侍衛還有展風……該死的,當時這些人都低著頭偷笑呢!村里其他人?自家位置偏,倒是沒什么鄰居看到……還有西廂房那五個兔崽子!不行!”
他猛地一拍大腿:“我現在就去敲打他們一番!這事誰敢說出去,我打斷他的腿!”
他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咬牙切齒道:
“兒子說的果然沒錯!這沈硯就是個老狐貍!奸詐!他這是想提前給我家乖寶蓋個戳,斷了別人的念想!哼,小人行徑!”
且不說謝廣福如何氣急敗壞地去“敲打”西廂房那五位。
謝秋芝回到自己的房間,反手關上門,背靠著門板,仿佛還能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她慢慢走到床位的竹制沙發坐下,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剛才被沈硯親到的地方,那里仿佛還帶著一抹怪異的溫潤遲遲不散。
怔怔地看著手里那封已經被捏得有些溫熱的信。
信封是高級的羅紋紙,上面沒有任何署名,她鬼使神差地,慢慢拆開了信封,抽出了里面折疊整齊的信紙。
展開信紙,沈硯那蒼勁有力、筆鋒犀利的字跡映入眼簾,力透紙背,仿佛能想象出他執筆時專注的神情。
信的內容,卻遠比她想象的要……直白而熾熱,帶著這個時代男子少有的不要臉與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