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看著這位“騎天大圣”正大口大口的吃著東西,吃都是白訕訕屁顛屁顛送上來的靈果,香蕉桃子居多。海天世界,天有四季,各種仙草靈果繁多,白訕訕作為首席廚修卻是常年備了許多,這也是綠衣將他收為仆人的緣由。
但看這個架勢,白訕訕卻是有心攀附這位從石頭里蹦出來大圣。
“大圣爺,你慢點兒吃,我這兒還有!”
白訕訕邁著小胳膊小腿兒上前諂媚。
那猴子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卻是把葡萄籽兒集在一起吐了一地。
“都說了俺老孫和你不一樣!”
白訕訕挺起胸膛大大拍著小肚子笑咧咧地道:“一樣的,我們都是石頭里蹦出來的。”
“去去,一邊兒待著去!俺老孫有話要問。”
許是吃飽喝足了,那猴子卻是無情的把白訕訕晾在了一旁,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林峰的劍,又看向自己手中的大棒。
“兀那小子,把你手中的劍給俺瞅瞅!”
林峰看了看左右一時間不知作何決定,他不知這從石頭里蹦出來的猴妖是好是懷,也不知對方究竟是何許人物。當然若是光看相貌和聽名字,卻是個威風凜凜的大妖王。
那猴子見林峰不為所動,卻是毛手一招,林峰手中的星隕劍宛如受到了一股巨力,星隕劍從林峰手中脫出向猴子飛去。
猴子接過劍,放在地上,先是用手中的大棒對著星隕劍敲敲打打,除開碰出些許火花外,卻不見有任何動作。
猴子又把劍拋還給林峰。一時間林峰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這猴妖究竟想要干嘛。
那猴子卻是指著林峰的劍說道:“話說,這劍的主人去哪兒了?”
林峰卻是一頓,難不成對方還認識武夫不成?當然,林峰確實不知道去哪兒了?
“卻是不知!”
“那為何會在你手中,本盟寵降世,那兩個老家伙為何不出來迎接?”
白澤卻是急忙向林峰傳音道:“盟主,此人或許乃是老師當年的后手!”
其實后來白澤也知道林峰不是武夫,武夫也不是林峰,但是白澤還是選擇稱呼林峰為盟主,因為他親眼看見這個人的處事方式,他相信伐天盟或許在他手中能重現昔日的榮光,他要等老師的歸來。
白澤的傳音卻惹來了猴子狐疑的目光。
“嘀嘀咕咕,俺老孫不喜歡!有話就敞開說,這樣才爽快。俺老孫在這石頭里憋了上億年,你們誰給俺老孫說一說這個世道。”
眾人面面相覷,上億年?對于滄瀾界和絕大多數人來說,那是什么概念,他們甚至不知那時候滄瀾界在不在。但是對于白澤來說,他知道此猴說的并非是虛言億萬年對于真正的大佬來說不過是談笑間的過往。或許在他們眼里,時間并沒有任何意義,有人甚至能自由遨游在時間長河中。
當然這些都他老師告訴他的。白澤作為此處除猴子外最老的人,自然不會想其余人那樣震驚,他站了出來,先是恭恭敬敬地對猴子行禮道。
“前輩,一時半會或許說不清楚,我們還是下去說吧!白訕訕,重開海天盛宴,為前輩賀。”
那猴子眼中冒著精光,定睛一看卻道:“你已經死了!”
眾人一聽卻是不明所以,倒是林峰若有所思。白澤苦笑著點了點頭。
“你是伐天盟的人?”
伐天盟三字一出,林峰緊皺眉頭,這三個字已經不止一次引來麻煩。白澤也有些憂心忡忡地看了看天,他已經做好再次挪移海天世界的準備了。林峰倒是,緊了緊手中的劍,反正已經捅了兩次,不介意捅第三次。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天際又開始風云涌動,眼看天眼就要打開,但是那猴子卻是眉頭一皺,極其不高興的對著天上揮了一棒子,那一棒子不僅將萬里之內的云蕩開,連天上那即將出現的天眼都消散得無影無蹤。
“什么鳥東西?俺老孫最討厭有人騎在脖子上,要騎也是俺騎。”
不用說,對于這一棒眾人是噤若寒蟬,這從石頭里蹦出來的果然是超級大佬。
林峰也終于知道對方為什么叫騎天大圣了,對方不是要與天齊,而是要騎天。
白澤見此卻說道:“回前輩,晚輩名白澤是伐天盟一員,我身邊的這位叫林峰,乃是如今伐天盟的盟主。”
林峰也向那猴子拱了拱手,以表敬意。誰知那猴子嗤之以鼻的道:“切!俺老孫以為伐天盟有多厲害,虧他將俺從混沌中撈出來。沒勁兒,沒勁兒!”
眾人不免有些尷尬,林峰卻將在原地,聽這猴子的口氣,怕是與那白衣道人或者武夫有很深的羈絆,林峰示意白澤套出些話來,畢竟歲月埋葬了許多過往,有些事林峰并不知道。
白澤會意卻是問道:“敢問前輩口中的“他”是何許人也?”
白澤有些期待,他隱約猜測“他”或許就是自己的老師,因為只有他的老師才會從諸天萬界的各個犄角嘎達拉來一群強者。但是白澤之道,上古前那一戰,許多人要么是叛變了,要么是隕落了。眼前這位卻是一直待在海天世界中,歷經無數年歲月依然巋然不動,若不是老師說起,他們或許也自以為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那猴子卻說道:“誰知道呢?俺只知道他自稱是俺的老鄉,卻是硬生生把我從魂體虛空中拖拽了出來。時間過去太久,許多事情俺已經記不清楚了?對了,你們知道俺是誰嗎?”
林峰和白澤對視一眼,卻是納悶兒道:“你老人家不是說自己姓孫,是騎天大圣嗎?”
然而讓林峰和白澤驚恐的是,對方卻好似知道兩人所想。
“他說俺姓孫,還說俺是什么齊天大圣。齊天大圣名號聽起來響亮,但是俺還是更喜歡騎天大圣!對了,他不是說等俺出來之日,要帶著俺好生去打一架嗎?”
白澤看了看天,卻有些傷感的說道:“前輩...”
“叫騎天大圣!”那猴子卻是把手中鐵棒一豎糾正道。
白澤說道:“騎天大圣,我老師于千萬年前就已經仙隕了!”
騎天大圣問:“那伐天盟了呢?俺老孫記得還有個嚷嚷著要和俺比劃的武夫,俺當初要不是時候未到,一定出來撕爛他的嘴巴。”
白澤心虛地看了看林峰,要說和武夫的關系怕這位要親近些。
騎天大圣雙眼怒瞪著林峰:“你是武夫?”
林峰擺了擺手,他哪是什么武夫,他絕對不是,他不想認和武夫之間的關系,此時也不敢認。
騎天大圣目光如神,他細細打量了一番林峰上下,卻是道出一句:“原來如此!想不到居然是太上老兒的法門,妙啊,妙啊!”
對于騎天大圣的話語,眾人皆摸不著頭腦。
許是沒吃飽,騎天大圣卻是又看向白訕訕,白訕訕心領神會卻是又掏出好些靈果來。但是那猴子只是吃了一口砸吧砸吧了嘴,不滿的說道:“億萬年過去,俺老孫嘴巴都淡出鳥來了,你還給俺吃這些?不妙,不妙!”
大佬一發話眾人哪里敢耽擱,于是因為眾多意外耽擱了許久的海天盛宴繼續籌備召開。白澤也拿出了之前眾仙送的兩條鯤出來,有這兩條鯤,哪怕是百萬人的大宴想必也是足夠了。
蓋因某些人或是妖壓根兒就不敢直接吞吃鯤肉,那可是實打實仙材,許多妖族在咬下一小口后,均是流光溢彩,許多人血脈沸騰有的更是當場突破。當然對于人族來說,鯤魚更多的是美味兒的享受,以及法力的提純。
宴會很顯然分成了兩個階梯,林峰和白澤作陪騎天大圣,其余的卻是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不是騎天大圣故意拿捏姿態。而是哪怕是火王等人都無法靠近吃得滿嘴流油的猴子,只見他身上金光溢溢,卻是有一股無形威壓,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眾人也只得遠遠地看著,正好白澤也有空間去訴說一些秘辛,有些事情白澤并不想讓這些凡夫俗子知道,因為對于他們來說,知道不過圖增煩惱罷了。而他看林峰的意思卻是有意將這些打造成自己的班底。如此以來,白澤更不能讓這些人知道,因為那樣說不定會引來潑天大禍。
在白澤的設想中,他要輔佐林峰一步步地爬向高位,去更廣闊的天地,將伐天盟的一些老人聚集起來,如此才有望在未來的歲月里等到老師的歸來,他相信老師和武夫不過是因為某些原因無法露面,他也相信只要林峰這里能夠扛起伐天盟的大旗,老師他們終究會從歲月長河中走出來,因為伐天的誓愿一直刻在所有人的心中。
應騎天大圣的要求,白澤卻是從千萬年前伐天戰役開始說起。林峰自然也在旁傾聽,他雖然從武夫的一心半點記憶中得到了一些情報,但那都是斷斷續續的,林峰知道自己雖然不是武夫,也一定會復刻對方的道路前行,但是他知道他無形間已經和天上的某些人杠上了。但是那又怎樣?他林峰從來沒有慫過,這是師傅言傳身教的結果。
懟天懟地懟空氣,是為劍道狂徒。但是林峰也不傻,關于一些事情,他還是想要了解更多,當然為什么武夫不直接給他記憶,林峰也在揣測或許是不想讓他陷入太深。林峰知道那白衣道人沒有騙他,他也知道自己的路自己走,但是林峰卻懶得去選。
他不認識武夫,但是他認識李乘風,雖然說起來有些好笑,他們都是同一個人,但是又不是同一個人,在林峰眼里,師傅是師傅,武夫是武夫,林峰是林峰,他掌握自己的命運之線。
白澤好似講故事一般,將過去的事情一一道來。
時間來到一千萬年前,白衣道人和武夫建立的伐天盟盛況空前,甚至在諸天萬界掀起了一陣陣伐天浪潮,終于最后的決戰還是來臨了。那一戰,伐天盟一方和天庭一方決戰于混沌戰場之上,一開始伐天一方占盡優勢,但是卻不知為何伐天盟一方卻出現了許多臨時叛變的叛徒。
其中最讓白澤心癢癢的卻是那自己的師兄蘭陵君,蘭陵君和他同是白衣道人的弟子,甚至白衣道人對蘭陵君的喜愛尤甚于白澤。但是那一日,正是蘭陵君親自手持托塔天王的無上寶塔將師傅鎮壓其中。
“托塔天王?這名字俺老孫怎么聽起來如此刺耳?”
林峰問道:“莫非孫大圣認識?”
孫大圣卻示意林峰別打岔,而他自己卻陷入沉思,他忘記了許多事情,后來是那白衣道人將他從混沌虛空中拉回來的。是真的拉回來了,整整用玄鐵鎖鏈拉了一萬年。這一萬年中,孫大圣時而清醒,時而沉眠,那個人告訴孫大圣,說是他老鄉。
白澤看了看孫大圣卻是繼續娓娓道來:“老師被玲瓏寶塔鎮壓后,伐天盟一方卻是出了亂子。武盟主身先士卒,一人一劍擋住了五方大帝和天兵神將,這才給伐天盟眾人有了喘息之機。但是很顯然那一戰卻是敗了,諸天之上無數星辰隕落,諸天之下無數隱秘小界破碎,隨后便是一場席卷諸天萬界的大清洗。伐天盟三個字卻是刻入了天道法則中,凡是有人提起,就會迎來天眼窺探,監天司的人就會像狗一樣尋來!”
白澤在說“伐天盟”三個字時,卻是刻意傳音未曾說出來。但是很顯然孫大圣卻不作避諱,一口一個伐天盟。
“那貨騙俺老孫,他說等俺再次醒來就是再踏凌霄之日,還說要俺老孫當什么伐天盟的盟寵。白小子,你且說說何為盟寵?”
不等白澤說話,林峰卻搶先一步答來:“是為無上戰神!”
孫大圣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他瘋瘋癲癲地呢喃道:“戰神!俺老孫是戰神!他也這么說。罷了,說說,后來他們都怎么了?”
白澤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后來,老師從玲瓏塔中脫困,但是武盟主卻被削首,伐天盟也分崩離析。老師活躍在諸天萬界卻好似在布置著什么,但是那些卑鄙無恥的狗賊,卻用無恥的手段將老師騙入五方下界,老師最后被五帝分尸了,如今軀體依然被鎮壓在天界中。”
聽到此時孫大圣好似有了些情緒波動:“你是說,俺那同鄉被人宰了?難得無盡歲月里來有人能和俺老孫說一說話。”
說話孫大圣卻是拍了拍了,一棍子將吃干凈的鯤魚骨頭砸了個粉碎,他屹立虛空,抬頭望天。雙眼好似洞穿了無盡時空,他喃喃說道:“俺老孫倒要看看此世的天庭是什么樣子的?禁得起俺一棒否?”
說完卻是“嗖”的一聲沖天而起,鐵棒在手和空氣摩擦出炫麗的火光,眾人皆不知這位大佬這是發什么瘋。
白澤和林峰對視了一眼,他們也不知這位前輩為何突然要飛出去,林峰有心要跟上,卻發現哪怕是神識都無法捕捉到孫大圣的軌跡。
與此同時,南方天界監天司樞密院同時響起了應急的鐘聲,不久前他們剛剛才收到諸天大帝的赦令,要追查金光來源,嚴防下界大逆,而如今根據監天司來報下界有猖狂大逆居然打碎了天眼。
更重要的是,那道金光又出現了,它此時正直直地往南天門而來,這道金光不是別人,正是騎天大圣。
諸天和下界并不在一個時空中,但是孫大圣卻視空間如無物,他棒碎虛空,一路上掀起了一陣混沌風暴,虛空深處的混沌之氣開始莫名暴動。在飛升通道前,諸多飛升的仙人更是看到了這一幕,有一金色戰神一路向天沖去。
他手持一根金色的大棒,那大棒先是一棒砸碎了斬仙閘刀,又直直地向南天門飛去。孫大圣在南天門前駐足稍許,他抬頭看了看那有些熟悉的三個字。
手中大棒卻是極速放大,“轟”的一聲巨響,南天門應聲而碎,與此同時海量的仙靈之氣向下界涌去。諸多守在飛升通道前,卻沒有飛升符篆“撿食”的地仙們,一個個如饑似渴地貪婪的吸收著仙靈之氣。
他們都是些行將就木的地仙,因為下界壽元干枯,又無仙靈之氣滋潤,又無法獲得飛升名額,只能在此撿食。所謂撿食,不過是吸收那些從南天門縫中逸散出來的仙靈之氣,哪怕是吸收道一絲一毫,也能茍延殘喘。
沒有人甘于老死,更何況他們這些摸到了長生之門的地仙,堆積在南天門前的地仙少說也有數十萬。
此時這數十萬地仙卻是瘋狂了,那金色的身影好似為他們帶來了生的希望,那桎梏他們飛升的門戶碎了,只要沖進去,沖進去就能長生久視。
眾地仙,不,一眾如乞丐般的撿食者來不及感謝他們的恩人,而是如蝗蟲一般涌入天界。但是他們不知道是,迎接他們的是嚴陣以待,身著制式神甲的天兵神將。
其中為首的一名天兵神將呵道:“此乃南方天界,未經天庭許可擅自踏入者,死!”
一個死字宛如晴天霹靂,當頭棒喝。然而這些地仙們,哪里管這么多,對于他們而言要死也要死在天界。
最后那神將一揮手,無數雷霆從天而降,自古以來雷霆皆是天罰的象征,也是修士極為懼怕的存在,但是此刻他們卻無數畏懼。
雷霆過后,迎接眾人的卻又是普天蓋地的箭雨,一個又一個衣衫襤褸的撿食者被倒下,但是哪怕是倒下后他們依然奮力的吸收著仙天的靈氣,對于他們來說,如此這般卻是知足了。
但是卻有人大聲疾呼:“我不服,天道不公,何其不公,我等今日要逆天而行。伐了這天道!”
“對,伐天!”
對面的神將卻呵道:“我看誰敢?”
此人乃是南方天界駐守的先鋒官,卻是有金仙修為,他雖然看到了遠處那屹立不倒的身影,但是他卻不虛。金仙已經修到能夠滴血重生的境界,再說了諸方天界的強手和大軍即將涌來,他又何懼之。
他的身后站著的是整個三十三天,是天道,是天庭正統。
然而就在他說完此話不久,那位金色的身影動了,他仰頭長嘯一聲,“俺老孫來也!”
緊接著先鋒官劍到那金色身影手中的金色神棍熠熠生輝,卻是脹大到數萬丈粗細,大棒橫空而來,大軍卻是摧枯拉朽被被碾壓得粉碎,甚至那先鋒光在一瞬間也化作了血泥。
眾地仙爆發出一陣恍惚,有人終于為他們出頭了。
“伐天!伐天!”
聲音一浪接著一浪,卻是傳遍了諸天萬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