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開車又快又穩(wěn),很快就到美術(shù)館了,今天還是從后門進。
柵欄門依舊關(guān)著,大爺在里頭聽收音機。
唐安安想請大爺開個門,程鋒已經(jīng)過去了。
他輕輕敲了下窗戶,說,“大爺,開下門。”
“找誰……”大爺一抬頭,見是程鋒,笑了,“程隊長?你怎么來了?”
程鋒說:“大爺,您還記得我?”
“記得,上回館長丟花瓶了,你來過一趟,聽館長說,你為了救他的花瓶,還受傷了。”
大爺點了遙控器,大門就慢慢開了,他站起來,從傳達室出來,給程鋒遞煙。
程鋒擺手,表示不抽,那動作,比老干部還有范兒,“您記性可真好。”
“離年輕時候差遠了。”大爺把煙塞回去,“無事不登三寶殿,程隊長肯定有事,館長又丟東西了?還是為那女詭來的?”
“我活了這么大年紀,什么都見過,就是沒見過詭,肯定有人裝的。”
程鋒笑了一聲,“是,沒詭。送我老婆上班。”
“老婆?”大爺一愣。
唐安安摟住程鋒胳膊,“大爺,他是我老公。”
“吆,小唐。”大爺掃他們倆兩眼,哈哈笑兩聲,指指院子里頭,“進去吧,進去……”
正說著,來了個小伙子,穿著白t恤,下面黑運動褲,一邊肩膀扛著黑色電腦包,臉上還戴著墨鏡。
低著頭,大步往里面走。
大爺叫住他,“干嘛的?”
“大爺,我找我舅舅,我舅舅讓我來的。”小伙子停下步子,摘下墨鏡,很年輕,五官清秀。
和唐安安畫出來的畫像,一模一樣。
他應該,就是李梵。
大爺打量他兩下,“叫什么?”
“李梵。”他說。
“什么?”大爺問了句。
他大概以為大爺沒聽見,聲音大了點,“李梵。”
“等會兒,先別進。”大爺拿出他的老年手機,撥了個電話,
“張主任,那個叫李梵的來啦。”
“嗯。”
“知道了。”
說著話,保安部張主任出來了,步子很急,兩只手背在背后,看著臉色不太好。
跟在后面出來的,還有鄭云天和秦書。
李梵倒是挺熱情,揮揮手,“舅舅,是不是我的簡歷通過……”
“站那兒!別動。”張主任指指他腳底下,另一只手,還在背后背著,“我問個事。”
“什么事?”李梵把墨鏡往背包上一掛。
“你是不是在美術(shù)館門口,裝神弄鬼了。”張主任一句廢話都沒有。
李梵眼睛亮了一下,甚至有點興奮,
“沒有,您胡說。”
“我再問一遍,有沒有裝神弄鬼。”張主任非常認真。
李梵笑了,“您怎么知道?您在監(jiān)控里看見我了?我演的不錯吧。”
“舅舅我跟您說,我研究過咱們美術(shù)館秦公子的視頻,漲粉速度絕了。”
“我就是沒粉絲,要不然肯定火。”
張主任鼻子里哼了聲,“演得不錯,鬼哭狼嚎的,還能飄。”
李梵點頭,特別認真地解釋,“我放了點恐怖音樂,還踩平衡車了,效果特別……不對,舅舅,你怎么看出來的,我穿成那樣還畫妝了……”
“你個臭小子!”張主任從背后拿出警棍,抬手就掄。
李梵臉一白,退后兩步,“不是……舅舅,我就拍了個視頻……”
“拍視頻不打聲招呼!裝神弄鬼,老孫那么大年紀,差點嚇病!”張主任追上去,抬手就打。
李梵撒腿就跑,“舅舅,你聽我解釋,我在國外經(jīng)常這么玩兒……”
“我讓你玩兒!”
“舅舅,我不敢了,我沒打算再拍……”
“拍你姥姥個爪兒!”
“喂,姥姥,舅舅他罵你……”
張主任掄著警棍,滿院子追。
唐安安吃了會兒瓜,抬頭對程鋒說:“我上完課去找你。”
程鋒牽住她小爪子,“送你去畫室。”
“畫室在三樓。”秦書說:“我?guī)銈內(nèi)ァ!?
唐安安抓著隊長的大手,一邊上樓,一邊打聽,
“這個李梵,是張主任的外甥?”
“昨天晚上,你把畫像發(fā)給我,我就覺得眼熟,好像見過。”鄭云天跟在旁邊,
“后來我把照片,發(fā)給了秦書。”
秦書說:“我記得他,他來過美術(shù)館一次,和張主任在門口見的面。”
“今天中午,我把畫像給張主任看了,張主任說,確實是他外甥,還往咱們美術(shù)館遞過簡歷。”
“這個李梵不簡單。”鄭云天說:“國外美院研究生,主攻油畫和人體素描。聽說,參加過好幾次國際性比賽,還獲過獎。”
秦書,“這次揪不出李梵,那個紅衣人,就真成詭了。”
如果前天的視頻,是李梵的最后一條視頻,他封鏡不拍了,想逮也逮不到。
監(jiān)控上的女詭,就成了靈異事件。
萬一散播出去,對美術(shù)館肯定有影響。
現(xiàn)在真相大白,都放心了。
電話響,鄭大神接了個電話,走了。
唐安安繼續(xù)上樓。
畫室安排在三樓,拍宣傳片的時候來過。
畫室門開著,里面擺著幾張長條木桌,桌上放著宣紙,硯臺,朱砂紅顏料,還有一尊筆架。
筆架上,擱著幾支毛筆,型號有大有小。
筆架旁邊有臺筆記本電腦,屬于中古風結(jié)合了,莫名時尚。
老爺子坐著,看電腦。
除了老爺子,還有兩位學生,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大概都三四十歲年紀,氣質(zhì)都沉穩(wěn)得一批。
大概都是老爺子的學生。
“老師。”秦書走進屋里。
唐安安跟在后面,打招呼,“老爺子。”
老爺子放下書,先給她介紹,“他們倆是我的學生,美院老師,以后就是你學長學姐了。”
和老師當同學,唐安安有那么億點壓力,但是笑起來得樣子甜美大方,一點不發(fā)怵,
“學長,學姐,我叫唐安安。”
學姐眼睛彎了彎,“多大了?”
“二十三了。”唐安安說。”
學姐笑著說:“你肯定是老師的學生里,最小的一個。”
“這說明,孩子有天分,有前途。”學長一開口,就帶了濃濃的老師腔調(diào)。
“小唐,坐這兒。”老爺子指指身邊的座位。
唐安安放下背包,坐好,擺弄毛筆。
拍宣傳片的時候,她跟老爺子學過幾天畫畫,拿筆的手勢,是老爺子手把手教的,多少帶一點大師風范。
程鋒在門口看著她,滿眼都是,我家寶寶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