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送上救護車，程鋒就回警局了。
到了辦公室，也不著急審問拿上杯子，去接熱水，
“師父，您回去吧，睡一覺。”
老王正翻筆錄呢，也是一晚上沒睡，畢竟年紀大了，怕熬不住。
“行。”他站起來，收拾桌上一堆破爛，“那孩子沒事吧？”
“送醫院了，體檢報告還沒出。”程鋒喝了口水，靠桌上，“她父母守著，應該沒事。”
“沒事就好，那么小的孩子。”老王拿起外套，往身上穿，
“對了，安安走的時候，交代了，讓我看著你，好好吃飯。”
程鋒嘴角翹起來，“小李，去買飯。”
“是。”小李和老王一起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蛐蛐，
“師父，您發現沒有，頭兒有點妻管嚴了，說不定，真在家跪搓衣板兒。”
老王說：“那都小事，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
程鋒把游客名單，還有筆錄本子找出來，匯總證據。
過了一會兒，小李買飯回來了。
吃完飯，程鋒靠椅背上杯水，滿身老干部的從容淡定，沒有一點審張軍的意思。
小李早就準備好筆錄本兒了，“頭兒，還不審？”
“等一下。”程鋒說。
隊長說等，那就等，小李坐下，趴桌上瞇了一覺。
快中午的時候，小張回來了，大步走過來，遞過來一份文件，
“頭兒，徐妍已經醒了，這是她的體檢報告。”
文件上標明：【患者智力正常，腦部未受藥物影響】
【四肢無骨折現象】
【身體未見傷痕】
【沒有被X侵，猥褻跡象】
小李想不通了，“這張軍又沒要錢，又沒干變態的事，他綁架孩子干嘛？”
說完，他想起個可能，“難道是替人辦事。”
“走吧，問問。”程鋒合上文件，走進審訊室。
今天太陽好，審訊室里特別亮堂，可是這不是好地方，往審訊椅上一坐，心情肯定美麗不起來。
張軍應該是第一回干綁架，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在做心理斗爭，兩只胳膊搭在桌上，手緊絞在一起，一條腿還在發抖。
程鋒坐下，問，“叫什么？”
張軍，“你們不是知道……”
“叫什么？”
程鋒又問一遍，這一遍壓迫感足足的，壓得人心慌。
張軍喘氣都有點不順，“張、張軍。”
程鋒接著問，“年齡。”
“三十八了。”
“職業。”
“自、自由職業。”
“昨天下午五點左右，在哪兒？”
張軍想了想，抬頭看一眼，垂下眼皮，沒說話。
“在游樂場，對吧。”程鋒拿出游樂場名單，上面有掃碼付款信息。
證據在那兒擺著，否認不了。
張軍說：“是。”
“去游樂場干嘛了？”小李問了句，低頭記筆錄。
張軍又沉默了。
程鋒說：“張軍，你綁架徐妍已經是事實，不想后半輩子在牢房里過，就敘述事實，爭取寬大處理。”
張軍還是沒說話，兩只手絞得更緊。
這回，程鋒沒再問，對小李說：“查一下他的通話記錄。”
如果張軍是替人辦事，辦事前后，肯定會聯系那個人。
“是。”小張打開電腦，找到張軍的通話記錄，最后打電話的號碼有點熟悉，而且昨天，前天，都和這個人有聯系。
調出信息一看，上面寫著：
【曹勝斌】
小李有點意外，“頭兒，這曹勝斌，不是徐偉的朋友嗎？”
程鋒問，“張軍，你和曹勝斌，是什么關系？”
張軍猶豫半天，端起桌上的紙杯，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水，抬起頭，
“是曹勝斌，讓我綁了那孩子的。”
程鋒等他說。
張軍說：“幾天前，曹勝斌找到我，請我幫忙……”
他說，他和曹勝斌是三年前認識的，那會兒他在工地打工，曹勝斌是工地監工。
那時候他媽病了，靠他工資買藥，他沒錢了，就去預支工錢，包工頭兒不給他。
他實在沒辦法，去找曹勝斌求情，曹勝斌說，這事做不了主，不過，借了點錢給他救急。
兩個人就認識了。
后來他媽沒了，他也不在工地干了，兩個人也就沒怎么聯系過。
前幾天，曹勝斌找到他，說，請他幫個忙。
他最難的時候，曹勝斌借過錢給他，他對曹勝斌有那么點感激，就問曹勝斌，幫什么忙。
曹勝斌給了他一張照片，請他幫個忙，綁架徐妍。
“他說，綁一晚上就行，做小心點兒，不會有人發現，等事情成了，給我十萬塊錢。”
張軍說：“我想了想，不是難事，我把她迷暈一晚上，第二天她醒過以前，隨便扔個地方，誰也查不到我。”
“一晚上掙十萬，當鴨子也掙不了那么多，我就同意了。”
“所以你跟蹤徐妍，去游樂場了。”程鋒問。
張軍說：“是，曹勝斌說，徐妍不怎么愛出門，周六應該會去游樂場，讓我找機會辦事。我就跟到游樂場，找機會弄，暈她，把她帶出來了。”
“那游樂場的火，也是你放的？”小李問了句。
張軍垂下眼睛，“是，孩子的媽看得太嚴，我沒機會下手，想著點火讓詭屋亂一下，沒想到，火著起來那么猛。”
程鋒問，“曹勝斌為什么綁架徐妍？”
“不知道，他沒說，我也就沒問。“張軍說完，嘟囔了句，“媽的！老子不能為了那幾個錢，替他頂罪坐牢。”
“頭兒，曹勝斌現在還在省城。”小李根據手機號，定位到曹勝斌的大概位置，那貨還在省城，
“他是不是不敢回來了？“
或者說，在等張軍的消息。
“把審訊結果通知徐偉。”程鋒說。
“是，頭兒。”小李整理一下筆錄，出去了。
程鋒拿出張軍的手機，站起來，走過去，把手機放在他面前，
“給曹勝斌打電話，告訴他事情辦完了，就說怕警方發現，想出去躲躲，約他見面給錢。”
……
【火災中失蹤的孩子，好像找到了，你們看……】
唐安安這一覺，睡到快天黑了，起床洗了把臉，盤腿坐沙發里，看視頻。
這條視頻，是大數據自動彈出來的，畫面有點晃，大概是手機錄的。
畫面里，徐妍坐在病床上，和汪蘭說話，除了臉色有點寡淡，沒別的不正常。
“媽媽，我想不起來了，我是不是被詭抓走了？”徐妍一點不害怕，甚至有點興奮。
汪蘭笑了，剝了瓣橘子，放她嘴里，“胡說八道。”
“喜洋洋，美羊羊……”電話鈴聲響，畫面里露出只拿手機的手，應該是徐偉，他接通電話，說：
“喂。”
“什么？沒中標？”
“這可是咱們幾個月的心血。“
“算了，我這邊太忙，你趕緊回來，公司一大堆事呢。”
“嗯，找到妍妍了。”
“公園里找到的。”
“別的還不清楚……”
留言不多，也就兩三條，
【公園找到的？】
【真見詭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孩子就是淘，自己躲起來逗爸媽玩兒。】
【嗐，散了吧各位，說不定父母導演，孩子演員，都蹭流量的】
……
看樣子孩子救出來了，也不知道隊長能不能回家吃飯。
唐安安想打個電話，又怕他忙起來顧不上接，找到他號碼，給他發信息：
【老公，晚上回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