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后的第三個月,閆琳覺出了不舒服,昏昏沉沉地,渾身沒力氣,量了下體溫,低燒。
她請了個假,去醫院檢查,大夫發現她脖子上一些小紅點,說懷疑是hiv感染,但是幾率很低,讓她別想太多,一切以血液檢查為準。
第二天,血檢出來了,她感染了hiv。
她想不明白,怎么會得那種病,和姜少州交往以前,她沒談過男朋友,更沒和別人親近過。
姜少州!
她追到姜少州的公司,想問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到了辦公室門口,聽見姜少州在打電話,
“一條魚而已。”
“不新鮮了,隨時換。”
“晚上見,好好喝兩杯。”他說。
姜少州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閆琳沒怎么聽懂,可是她隱隱感覺到,這個男人說過的話,全是假的!
她回了家,該干什么干什么,姜少州去洗澡的時候,拿過來他的手機看。
里面他和一個備注叫Z的聊天記錄,震碎了她對姜少州的印象:
Z:【哥們兒,今天晚上出去玩兒,我請客。】
姜少州:【不了,我要喂我的魚】
Z:【靠!你不對勁兒,這條魚喂的時間太長了,別他媽被魚給釣了。】
姜少州:【不會,等我玩兒膩了,就釣新的】
Z:【群里來新人了,聽說挺放得開的,想玩玩兒嗎?】
姜少州:【我喜歡干凈的】
【喜歡看她們生病后,那種無助的樣子,我走過的路,我想看她們走一遍】
Z:【那介紹個干凈的給你】
姜少州:【我喜歡釣,不喜歡魚】
說到這里,閆琳停頓片刻,接著說:
“我把我的檢查單給他看,哭著問他怎么回事。”
“姜少州抱住我,說對不起,說他不是故意把病傳染給我的,說他只是太愛我了,還說他太孤單了,希望我能陪著他。”
“都是演戲。”
“我就陪他演。”
“在他死之前,做他聽話的魚。”
“他還說,得了這種病,沒什么大不了的,得病的人很多,他們都過得很好。”
“他給我看了那個叫H的群。”
“里面的人很臟。”
“所以你就殺了他們。”邵芳倒了兩杯水,一杯自己留著,一杯給了閆琳。
閆琳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語調淡淡的,聽著讓人后背發涼,
“他說過只愛我,也發過誓,背叛我,他就死。”
“我也很愛他,他一個人上路,太孤單了,我舍不得。”
“他喜歡那個群,那就讓那個群里的人,陪他吧。”
閆琳說,正好前幾天,群里發消息,說要辦什么生日會,還說誰都能去。
她問姜少州去不去,姜少州說太遠了,不想去,閆琳就撒嬌,說想多認識認識同類,交兩個朋友,談談心事,要不然總想自殺。
姜少州可能對她還沒膩,就答應了。
那天姜少州的車壞了,閆琳就開上了自己的車,她還拿了瓶安眠藥,準備實施計劃。
路上一切順利,到了別墅,他們帶上禮物,就進去了。
別墅有四個人,三個聊得很嗨,還有一個,在角落里默默喝酒。
有人跟他說話,他就打聲招呼,沒有人說話了他就默默待在一邊。
那個男人長得很帥,真不像生病的樣子。
閆琳一個都不認識,等少州介紹,姜少州只認識張雅,
“是你啊。”他說。
張雅似乎也很意外,臉色白了一下,說出一句,“原來是你!”
閆琳能感覺到,張雅對姜少州是有恨的,單純的恨,至于為什么,她根本不愿意想。
那個長得很帥的男人走過來,問張雅,“怎么了?”
張雅打了個哈哈,就過去了,客客氣氣地請他們進來,互相介紹著認識。
因為都是同類,什么都不用避諱,吃飯,喝水,聊八卦,自在地很,和平常的朋友,沒什么區別。
閆琳主動說,幫壽星炒兩個菜,張雅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叫……白曉,也去廚房幫忙。
閆琳說哪有壽星親自下廚的,讓她出去等著吃就行,張雅客氣兩句,就出去了。
白曉顯然沒下過廚房,連菜都不會切,待了一會兒凈幫倒忙,也出去了。
閆琳把安眠藥,下進了菜里,還有飲料里,量很足。
吃飯的時候,張雅是最開心的,她許過愿,吹滅蠟燭,白曉問她許的什么愿,她笑著說:
“我希望我愛的人不要嫌我臟,我想和他一起活,一起死。”
一桌子人哈哈笑,還罵她戀愛腦。
那個帥男人……他好像叫馮云霄,他沒說什么,還是很沉默,只是靠在椅背上,看張雅,眼角帶著一點笑。
許完愿,就開席了,他們都夸閆琳廚藝好,姜少州給閆琳夾菜,閆琳沒吃,吃的都是沒放安眠藥的。
吃完飯沒多久,他們果然都睡了。
“為什么分尸?”邵芳問。
閆琳沒有任何猶豫就把事情說出來了,似乎說出真相,會讓她覺得痛快,
“我本來沒打算拿刀,想放把火,把他們燒成灰就算了,可是姜少州吃的少,也沒喝酒,他醒了。”
“他很虛弱,站不起來,他知道自己被下藥了,問我想干什么。”
“我說,想殺人。”
“他讓我別鬧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說。”
“他不信我會殺人,那我就殺一個,給他看看吧。”
“我怕他看不見,在別墅里找了個鎖鏈,把他綁起來,拖到樓梯上,扔了下去。”
鎖鏈另一頭,掛在樓梯扶手上,正好把姜少州吊在半空中。
閆琳找了把刀,就在他面前,一刀一刀地,砍死了另外四個人,下手特別狠,像殺魚一樣,先切斷咽喉,他們根本連醒過來的機會都沒有。
血濺得到處都是,姜少州嚇得連喊了幾聲住手,最后低聲祈求,求閆琳放過他。
放過他,怎么可能?
她一輩子就毀在這群人手里了。
她一個都不想放過!
閆琳放了把火,看著火焰吞噬姜少州,收走所有的手機,兇器,轉身離開。
閆琳說完,又喝了口水,看著邵芳的眼睛,慢慢地說:“我只想找一個,心里只有我的人,好好過日子。”
“他們騙我,還毀了我。”
“他們都該死,對不對?”
邵芳嘆口氣,“馮云霄的傳染源不詳,他不在群里,也沒有把病傳染給別人。”
“他掙的錢,大部分都捐贈給孤兒院了。”
“閆琳,你說他該不該死?”
閆琳垂下眼皮,沉默。
……
天已經大亮了,程鋒坐在電腦前,把審訊室里的情況看完,點了下鍵盤,退出錄像。
小李伸個懶腰,“頭兒,這就結案了吧。”
程鋒說:“應該沒什么疑點,回去睡覺吧。”
剛說完,手機響了一聲,屏幕上跳出來一條信息,是寶寶發來的:
【老公,記得吃早飯,我上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