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如同觸電般回過頭,入眼是一個小小的男孩子,個頭只到她的膝蓋,較同齡人要瘦弱得多,病號服松松垮垮掛在身上,臉色蒼白,不帶一絲血色,先是看向周京淮,而后又慢慢看向她。
溫晚幾乎是本能的上前,但下一秒,周京淮挺拔身影已經(jīng)從她身側(cè)掠過,不偏不倚,擋住了那孩子的視線。
“潼潼。”
和在她面前不同,周京淮態(tài)度顯而易見的和緩了許多,“怎么跑出來了?”
又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是柔軟的女聲,帶著點(diǎn)歉意:“剛剛醫(yī)生來做檢查,你一直沒回來,潼潼有些急了,一個沒看住就……”
溫晚站在拐角,探頭去看,認(rèn)出是莊染秋。
周京淮的未婚妻。
如果不是出了她這一檔子意外,他們應(yīng)該早就結(jié)了婚,成為天造地設(shè)的金童玉女,恩愛夫妻。
可惜。
莊染秋也看到了她,臉色當(dāng)即就變了變,顯得有些緊張。
潼潼摟著周京淮的脖子,也看向溫晚,小聲問周京淮:“爸爸,她是誰?”
周京淮背對她,看不清表情,只能聽到他淡漠聲音響起:“問路的。”
簡簡單單三個字,算是給她下了定義。
莊染秋急忙上前,將潼潼從周京淮懷里接過,溫柔開口:“媽媽先帶你回去,爸爸還有事,待會再來陪潼潼,好不好?”
潼潼乖巧點(diǎn)頭,莊染秋便立刻抱著他離開了。
溫晚一錯不錯的望著那個小小的背影,直到耳邊再次響起周京淮的聲音。
“你可以走了。”
他語氣漠然的下了逐客令,“至于你說的這件事,我會考慮,有決定了會通知你。”
言下之意,讓她以后不要再主動晃到他面前礙眼。
溫晚好似沒聽到他在說什么,只慢慢收回目光,腦海中依然殘留著方才潼潼懵懂天真的模樣。
她扯了扯唇角,看來,周家把這個孩子養(yǎng)得很不錯。
這樣很好。
起碼……比呆在她身邊要好。
溫晚第二天才回溫家。
她沒有立刻進(jìn)去,而是站在外面打量了片刻。
這幾年,溫家也算是鳥槍換炮,從破舊的公寓樓換到了別墅區(qū),裝修富麗堂皇,外面車庫里,還停了兩輛價值百萬的奔馳。
果然。
她昨晚查到的都是真的。
溫建平開的那家小破公司本來都要破產(chǎn)倒閉了,卻在六年前莫名其妙弄到了一筆投資,不僅如此,還有大公司上趕著要合作,只可惜,溫建平實(shí)在是酒囊飯袋,爛泥扶不上墻,這六年下來,公司又快被他折騰完蛋了。
所以,他才急不可耐的讓她回來。
溫晚推開門,繼母宋雅如忙不迭的迎上前來,迫不及待的問她:“結(jié)果怎么樣?配上了嗎?”
她沒回答,只單刀直入的問:“當(dāng)年,你們把潼潼賣給周家,賣了多少錢?”
一句話讓宋雅如的笑僵在臉上。
“你這孩子,說什么呢,都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了,你還提他做什么?”
她的反應(yīng),無疑坐實(shí)了周京淮那句話。
溫晚冷笑:“不管你們問周家要了多少錢,全部給我。”
她話音落地,宋雅如立刻變了臉色,溫建平也不在樓上裝死了,火燒屁股一般的沖下樓,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全給你?!”
“你這個死丫頭還真敢開口!當(dāng)年你還沒結(jié)婚就大了肚子,丟盡了我們溫家的人,要不是我跟你媽好心把你接回來,你早就該被人浸豬籠了!我們沒問你要養(yǎng)老錢就不錯了,你還敢找我們拿錢?!”
“我媽早死了,別隨便哪個野女人就想當(dāng)我媽。”
溫晚眸底掠過嘲色,吐字冰涼:“當(dāng)年潼潼剛出生,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你們就把他抱給了周家,轉(zhuǎn)頭來騙我簽下協(xié)議,說周家家大業(yè)大,潼潼跟著他們才能過上好日子,其實(shí),你們就是把他當(dāng)籌碼,用他從周家談了個好價錢,是嗎?”
宋雅如一張臉青一陣白一陣,終于徹底不裝了:“我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嗎?”
“你一個黃花大閨女,戀愛都沒談過就有了孩子,要是再帶著那拖油瓶,這以后還怎么嫁人?再說了,那周京淮白睡了人家閨女,害得老娘損失了一大筆彩禮錢,可不得在別的賺回來?”
她唾沫橫飛的拍著桌子,“你也是個蠢貨,我本來還想讓你母憑子貴嫁進(jìn)周家,結(jié)果你自己不爭氣,周京淮看不上你,只要孩子,我有什么辦法?!”
溫晚怒極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