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悅的手指輕輕地在那塊布料碎片上滑動,她能感受到那冰涼的觸感,以及那質地奇特的黑色布料。這塊布料表面光滑而堅韌,給人一種既非棉也非麻,卻近似于現代合成纖維的特殊質感。她仔細觀察著布料的邊緣,那里有著焦黑的痕跡,呈現出不規則的鋸齒狀,顯然是被某種高溫能量灼燒所致。這種痕跡讓她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越收越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一切都讓她想起了不久前在烏達蔓婭別院外抓獲的窺伺者,以及在亂石澗遇到的那些神秘黑衣人。他們的服飾材質、紋路乃至灼燒痕跡都與這塊布料碎片一模一樣!上官悅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們的觸角,竟然已經伸到了防衛森嚴的邊城之內,伸到了她的眼皮底下。更讓她感到震驚的是,他們竟然精準地盯上了烏達蔓婭——這個同樣藏著秘密、手握太陽神眷者拓片的烏蘇公主!
烏達蔓婭,這位烏蘇公主,一直以來都是上官悅心中的謎。她不僅擁有著高貴的身份,更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她手中的太陽神眷者拓片,是傳說中擁有著無上力量的神秘物品。上官悅知道,這塊拓片絕非尋常之物,它背后隱藏著的可能是足以改變整個邊城命運的力量。
而今,這些神秘的黑衣人竟然已經將目光投向了烏達蔓婭,這讓上官悅感到無比的焦慮。她深知,如果這些黑衣人真的對烏達蔓婭不利,那么整個邊城都將面臨巨大的危機。她必須盡快采取行動,保護烏達蔓婭,同時揭開這些黑衣人的真正身份和目的。
上官悅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的心情。她知道,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任何的失誤都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后果。她將布料碎片小心翼翼地收好,準備開始她的調查。她必須找出這些黑衣人的來歷,了解他們的目的,并且保護烏達蔓婭和邊城的安全。這是一場無聲的戰斗,而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人在哪里?現在情況如何?”上官悅的聲音因極致的緊張而微微發澀,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下意識地按住小腹,強壓下體內因情緒劇烈波動而隱隱躁動的血脈之力,那團沉寂的“火焰”似乎感受到了同源的威脅,開始微微發燙,順著經脈緩慢游走,帶來一陣細微的刺痛。
“回王爺,人被關在烏達蔓婭公主別院的地窖里,公主親自帶人看守著,防范極嚴。”親衛陳默壓低聲音回稟,神色凝重,“公主派來的信使說,此人嘴硬得很,她已經用了些烏蘇的審訊手段,也只撬開了一點縫隙,對方只反復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上官悅迅速從座位上站起,她身著的玄色勁裝衣擺輕輕掃過書案,不經意間帶起了幾片散落在案上的宣紙。夜幕已經降臨,窗外的風雪雖然已經停息,但寒星閃爍,夜色濃重如墨,透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涼意。盡管她感到身體的虛弱——經脈的隱痛還未完全消退,精神也因為之前的維度溝通和戰斗而顯得疲憊不堪——但她卻顧不得這些。更顧不得此時已是深夜,邊城戒嚴,外出多有不便。她堅定地命令道:“帶路!立刻去烏達蔓婭的別院!”她的語氣堅定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絕。這些神秘的黑衣人,他們所隱藏的鼻煙壺核心秘密,不僅關乎父親在現代世界的安危,甚至可能直接關聯到弟弟上官澈的失蹤,她不能有絲毫的遲疑和拖延。
親衛見狀,不敢多言,迅速取來一件厚重的狐裘大氅,小心翼翼地為上官悅披上。隨后,他提起一盞防風燈籠,在前方引路。夜色中的邊城,一片寂靜,只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偶爾傳來,鎧甲碰撞發出的脆響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寒風卷著殘雪,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上官悅裹緊狐裘,強忍著體內隱隱的不適,快步前行。她的腦海中反復回響著“觀察派”和“清除派”這兩個詞,心中充滿了疑問:這究竟是兩個對立的組織,還是同一組織內的不同派系?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僅僅是奪取鼻煙壺,還是要“清除”所有與維度異常相關的人?
上官悅深知,鼻煙壺不僅僅是一件古董,它背后隱藏著巨大的秘密,可能關乎多個世界的平衡。她父親,一位著名的考古學家,在研究鼻煙壺的過程中神秘失蹤,而她的弟弟上官澈,也因為追尋父親的蹤跡而消失無蹤。上官悅作為家族中唯一知曉這些秘密的人,感到肩上的責任重大。她必須揭開這些黑衣人的真正身份,找到父親和弟弟,保護鼻煙壺不落入錯誤之手。
在前往烏達蔓婭別院的路上,上官悅不斷回憶起與父親和弟弟共度的時光,那些溫馨而珍貴的記憶給了她前行的力量。她知道,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和危險,她都必須堅持下去,直到真相大白。夜色雖然深沉,但上官悅心中的決心如同那寒星一般,明亮而堅定。
在烏達蔓婭的別院內,夜幕低垂,但燭火通明,將整個庭院照耀得如同白晝。紅色的燈籠掛滿了廊柱,映得庭院一片通紅,卻透著一股壓抑的緊張氣息。地窖入口位于別院西側的假山之下,兩名身著烏蘇勁裝的侍女持刀守衛,她們腰間掛著烏蘇特有的銀鈴,卻絲毫不見往日的靈動,神色警惕,眼神銳利,死死盯著入口,連呼吸都刻意放輕。
她們的銀鈴在夜風中偶爾發出細微的響聲,卻無法掩蓋周圍的寂靜。庭院中的每一寸土地似乎都彌漫著一股不祥的氣息,使得兩名侍女的警戒心更加沉重。她們的手中緊握著鋒利的刀刃,仿佛隨時準備應對突如其來的危險。
就在這緊張的氛圍中,上官悅的身影出現在了別院的門口。見到上官悅的到來,兩名侍女立刻躬身行禮,她們的動作整齊劃一,顯示出訓練有素。隨后,她們側身讓開道路,為上官悅讓出了一條通往地窖的通道。
烏達蔓婭迎了上來,她換上了一身便于行動的墨綠色勁裝,勁裝的領口和袖口繡著細密的銀色狼圖騰,更顯身姿利落挺拔。她臉上的表情嚴肅,沒有了平日慣有的溫婉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獵手般的冷靜與銳利。她的眼神堅定而深邃,眼底深處還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烏達蔓婭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異常謹慎,她似乎在為即將發生的事情做著準備。她向上官悅簡短地點頭示意,然后轉身帶領她走向地窖的入口。在她們的身后,兩名侍女重新站回了崗位,繼續守護著這個神秘而緊張的地方。整個別院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寂靜,只有偶爾傳來的銀鈴聲,打破了這份死寂。
“將軍,您來了。”她側身讓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人在下面,受了點傷,但性命無礙,還能開口說話。我已經讓人看過,他體內沒有明顯的致命傷,只是一些皮肉傷和脫力的痕跡。”
上官悅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然后跟隨烏達蔓婭的腳步,踏入了那座神秘的地窖。地窖的入口顯得異常狹窄,幾乎只能容一人側身而過,而那陡峭的臺階更是濕滑難行。他們小心翼翼地提著燈籠,一步步下行,耳邊不斷傳來水滴從巖壁上滴落的“滴答”聲,像是在奏響一首陰森的樂章。
隨著他們深入地窖,空氣中的陰暗潮濕感愈發濃重。上官悅不禁皺起了眉頭,他能清晰地嗅到混合在一起的幾種氣味:血腥味、草藥味,以及一種陌生的金屬氣息,這些氣味交織在一起,令人感到一陣陣的惡心。地窖內的光線昏暗,只有他們手中燈籠的微弱光芒在四周搖曳,投射出扭曲的影子。
地窖中央,一個男子的身影映入眼簾。他穿著一身殘破的黑色作戰服,被粗重的鐵鏈緊緊鎖在一根粗大的木樁上。鐵鏈深深嵌入他的手腕和腳踝,磨得皮膚通紅,滲出細密的血珠。他低垂著頭,黑色的頭發凌亂地遮住了面容,讓人無法看清他的具體長相。然而,從他微微顫抖的肩膀和微弱的呼吸聲中,上官悅可以判斷出,這個男子此刻的狀態極差。
上官悅走近了一些,注意到這個男子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頸上有著明顯的傷痕。有的傷痕是刀劍造成的劃傷,有的則是鞭傷,紅腫不堪,顯然遭受過嚴厲的審訊。這些傷痕講述著一個無聲的故事,透露出他所經歷的痛苦與折磨。
就在這時,男子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他艱難地抬起頭,試圖看清來者。那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膚色偏白,五官毫無辨識度,仿佛是那種在人群中一晃而過便再也找不到的類型。然而,他的眼睛卻與眾不同,那雙眼睛如同淬了千年寒冰,深邃而冰冷,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在那雙眼睛中,既沒有恐懼,也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堅韌,仿佛眼前的一切痛苦和折磨都與他無關,仿佛他的靈魂早已脫離了這具肉體,飄向了遙遠的彼岸。
“你們是什么人?來自哪里?為何要窺探烏蘇公主的別院?”上官悅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開門見山,聲音冷冽如刀,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壓。她刻意釋放出一絲微弱的血脈之力,試圖震懾對方,讓他開口。
那黑衣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帶著譏諷的弧度,聲音從喉嚨里發出,卻并非正常的人聲,而是帶著一種奇怪的電子合成質感,僵硬而冰冷,顯然其體內植入了某種特殊的發聲裝置:“維度異常點……能量源攜帶者……依《跨時空異常現象管理暫行條例》,你們……都在清除名單上。”
又是《跨時空異常現象管理暫行條例》!又是清除名單!
上官悅的心猛地一沉,那種感覺就像被拋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淵。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從心底蔓延至全身。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后上前一步,逼近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她的眼神變得銳利如鷹隼,仿佛能洞察一切,她死死地盯著黑衣人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答案。
“清除?誰給你們的權力?”上官悅的聲音雖然低沉,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到底是什么組織?‘條例’是誰制定的?”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質問,每一個音節都充滿了質疑和憤怒。
然而,黑衣人卻只是冷漠地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波動,沒有恐懼,也沒有憤怒,只有冷漠和淡然。他緩緩閉上眼,不再回答上官悅的問題,擺出一副任憑處置、拒不合作的姿態。無論上官悅再如何追問,他都始終一言不發,牙關緊咬,如同一塊頑石,任憑外界如何沖擊,都紋絲不動。
上官悅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她知道面前的這個人不會輕易透露任何信息。但她并沒有放棄,她知道,這個黑衣人背后一定隱藏著巨大的秘密,而這些秘密,可能關系到整個局勢的走向。她決定繼續追問,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揭開這個組織的神秘面紗。
“你們的目的是什么?”上官悅的聲音更加堅定,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你們的行動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她試圖從黑衣人的表情中尋找線索,哪怕是最微小的反應。
但黑衣人依舊沉默,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變化,仿佛上官悅的問題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上官悅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知道,面對這樣一個沉默的對手,她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智慧。她決定改變策略,試圖從其他途徑尋找線索,解開這個謎團。
烏達蔓婭在一旁冷冷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將軍,此人硬得很。我已經用了三種烏蘇秘傳的吐真藥劑,每種都能讓人神經麻痹,難以控制自己的言語,但他也只反復說這些廢話,還有……‘觀察派’、‘清除派’之類的詞,再問就什么都不肯說了。”
觀察派?清除派?
上官悅心中一動,捕捉到了這兩個關鍵信息。難道這些所謂的“時空管理員”內部,對于如何處理像她這樣的“維度異常點”,也存在分歧?一部分人主張觀察,另一部分人則主張直接清除?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弟弟上官澈的失蹤,會不會也與這兩派的斗爭有關?他是否也被認定為“能量源攜帶者”,或者“維度異常點”?
“觀察派……是什么意思?你們組織內部,是不是有不同的意見?有人想殺我,有人想留著我?”上官悅試圖誘導,語氣放緩了一些,帶著一絲試探,“如果你肯說實話,我可以饒你一命,還能幫你避開‘清除派’的追殺。”
黑衣人猛地睜開眼,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波動。這波動中蘊含著復雜的情緒,仿佛是厭惡與忌憚交織的漩渦,還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近乎絕望的希望。然而,這種波動轉瞬即逝,他隨即又死死閉上了眼睛,牙關咬得更緊,一絲烏黑的血液從他嘴角緩緩滲出,帶著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
“不好!他嘴里藏了毒!”烏達蔓婭反應極快,驚呼一聲,就要上前阻止。她的動作敏捷,如同一只矯健的獵豹,瞬間就沖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上官悅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心中暗罵一聲,立刻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捏住他的下頜,阻止他吞咽毒藥。然而,她的動作雖然迅速,卻還是慢了一步。黑衣人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四肢不受控制地蹬踢,鐵鏈發出“哐當哐當”的巨響,他的眼神迅速渙散,瞳孔放大,頭一歪,徹底沒了聲息,只有身體還在微微抽搐,漸漸僵硬。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原本以為已經控制了局面,卻沒想到黑衣人竟然選擇了自殺,寧愿結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透露任何信息。線索,就這么斷了。原本以為可以揭開的謎團,現在又籠罩在了更深的迷霧之中。
烏達蔓婭和上官悅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奈和挫敗。他們知道,這個黑衣人的死意味著他們可能永遠無法找到他們所追尋的答案。這個神秘的黑衣人,他的身份、他的目的、他所知道的秘密,都隨著他的死亡而永遠埋藏在了黑暗之中。
調查團隊的其他成員開始忙碌起來,他們需要對現場進行徹底的檢查,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盡管他們知道希望渺茫,但沒有人愿意放棄。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成為解開整個謎團的關鍵。
烏達蔓婭和上官悅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他們知道,這個黑衣人的死不僅僅是一個線索的斷絕,更是一個警告。他們所面對的敵人,遠比他們想象的要狡猾和危險。這場斗爭,才剛剛開始。
地窖內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水滴的“滴答”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眼前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體,和更多、更令人不安的疑問。這個黑衣人是誰?“觀察派”和“清除派”到底是什么關系?他們的組織總部在哪里?除了他,還有多少類似的黑衣人潛伏在這個時空?
“觀察派……清除派……”上官悅喃喃自語,指尖冰涼,心中一片沉重。她感覺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緩緩收緊,將她、將她的家人、將這個時空的一切,都籠罩在其中。自己是“能量源攜帶者”,是“維度異常點”,那么澈兒呢?他是否也因為觸動了某種規則,才導致了失蹤?他現在是被“觀察派”監視著,還是被“清除派”追殺?
“將軍,這些人……來歷太過詭異。”烏達蔓婭看著上官悅凝重的側臉,欲言又止,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忌憚,“他們的服飾、他們的發聲方式、他們口中的‘條例’,都絕非這個世界該有的東西。蔓婭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來自傳說中的‘神界’,或者‘魔界’?”
“此事,絕密。”上官悅打斷她,目光銳利地看向烏達蔓婭,帶著一絲警告,“公主,此人是你抓獲,消息也是你告知,我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利害。這件事,絕不能泄露出去,否則不僅會引起軍中恐慌,還可能引來更多類似的‘黑衣人’,到時候,邊城將面臨更大的危機。”
烏達蔓婭迎著她的目光,坦然道:“將軍放心,蔓婭知道輕重。烏蘇與大武已是唇齒相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些來歷不明、手段詭異之人,既然敢窺探我的別院,顯然也是我烏蘇的敵人。”她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補充道,“或許,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波斯這樣的凡俗敵人。將軍身上的秘密,恐怕比蔓婭想象的,還要復雜得多。”
上官悅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烏達蔓婭的敏銳超出了她的預料,但此刻并非攤牌的時機。她轉身對著親衛吩咐:“處理掉尸體,做得干凈些,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另外,加強對將軍府和烏蘇別院的守衛,密切關注任何可疑人員的動向,一旦發現類似服飾或氣息的人,立刻匯報,格殺勿論!”
“是!屬下遵命!”親衛領命,開始處理黑衣人的尸體。
上官悅和烏達蔓婭走出地窖,夜色更濃了。寒風卷著殘雪,吹得廊下的燈籠輕輕搖晃,光影交錯,映得兩人的身影忽明忽暗。上官悅心事重重地告別了烏達蔓婭,返回將軍府。一路上,她反復思索著黑衣人留下的線索,心中的憂慮越來越深。
然而,前線傳來的捷報,暫時沖淡了這份來自維度之外的憂慮。
“夜半歌聲”計劃的效果,比預期還要好!
接下來的幾個夜晚,"幽梟"小隊仿佛化身為夜的使者,他們如同暗夜中的幽靈,在不同的方位,選擇不同的波斯盟軍營地外圍,持續播放那些哀婉動人的思鄉曲。他們精心挑選的音樂,如同無形的利箭,穿透了士兵們的心防,喚醒了他們內心深處最柔軟、最脆弱的情感。
第二夜,他們播放的是蒼涼悠遠的馬頭琴曲(由現代音響模擬),旋律低沉,如同草原上的風,帶著對故鄉草原、牛羊、親人的思念,深深觸動了那些來自西域草原部族的盟軍士兵。琴聲在夜色中回蕩,仿佛將士兵們帶回了那片廣袤無垠的草原,他們仿佛能聞到那熟悉的草香,看到那自由奔跑的牛羊,感受到親人的溫暖懷抱。琴聲中蘊含的無盡哀愁,讓許多士兵不禁淚眼朦朧,思念之情愈發濃烈。
第三夜,他們播放的是幽怨凄切的胡笳聲,曲調哀傷,如泣如訴,讓那些來自波斯北部山區的士兵想起了家鄉的山谷、清泉和等待他們歸來的妻兒。胡笳聲中,仿佛能聽到山谷的回音,清泉的潺潺,以及妻兒呼喚的聲音。許多士兵在這樣的音樂中無法自持,當場流下了眼淚,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對家的渴望和對戰爭的厭倦。
第四夜,他們播放的是一位波斯女子的清唱,歌聲婉轉悲戚,歌詞訴說著對遠方丈夫的思念,對戰爭的厭惡,讓無數波斯本土士兵也心神動搖,想起了家中的親人。女子的歌聲如同夜鶯的鳴叫,清澈而哀傷,她唱出了士兵們內心深處的恐懼和不安,唱出了他們對和平生活的向往。歌聲在夜空中飄蕩,觸動了每一個士兵的心弦,他們的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不確定和對家的深深思念。
這詭異的“夜半歌聲”,成了籠罩在波斯聯軍頭頂的夢魘,揮之不去。歌聲如同幽靈一般,纏繞在士兵們的夢境中,讓他們夜不能寐,日不能安。思鄉之情如同野火燎原,在波斯軍營中迅速蔓延開來。恐慌和絕望的情緒不斷發酵,士兵們的士氣一落千丈,怨聲載道。逃兵的數量從最初的幾十人,迅速增加到上百,甚至出現了整支小隊趁著夜色集體逃亡的事件!營地中彌漫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壓抑和恐慌,仿佛整個軍隊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有一支來自西域小國的盟軍部隊,共計三百余人,在聽到馬頭琴曲后,思鄉之情再也無法抑制,趁著巡邏的間隙,悄悄收拾了簡單的行囊,殺了負責監視他們的波斯軍官,連夜逃離了營地,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軍營的軍紀開始敗壞,士兵們無心訓練,甚至在營中公開抱怨扎蘭德,質疑這場戰爭的意義。一些士兵終日酗酒,借酒消愁;一些士兵則互相斗毆,發泄心中的不滿;還有一些士兵則整日沉默不語,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就連一些波斯本土的中下層軍官,也受到了影響。他們遠離家鄉數月,飽受嚴寒和饑餓之苦,本就對這場戰爭充滿了疑慮,如今聽到故鄉的歌曲,那份思鄉之情再也無法壓制,開始私下議論,質疑扎蘭德的決策,甚至有人暗中聯絡,想要脫離扎蘭德的指揮,率軍返回波斯。
波斯主帥扎蘭德的中軍大帳內,連日來不斷傳出怒吼聲和摔砸東西的聲音。他看著手中每日遞增的逃兵報告和士兵異動報告,氣得渾身發抖,雙眼赤紅,如同困獸一般焦躁不安。
“廢物!一群廢物!”他猛地將手中的軍報摔在地上,軍報散落一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記錄著士兵的逃亡人數和營地的混亂狀況,“連一群裝神弄鬼的家伙都抓不到!本帥養你們何用?!”
他已經處決了十幾名帶頭議論、動搖軍心的士兵,甚至將幾名試圖逃跑的軍官當眾斬首,試圖用鐵血手段壓制營中的躁動,但效果甚微。那無形的“歌聲”如同附骨之疽,無處不在,無孔不入,每天夜晚準時響起,不斷侵蝕著士兵們的意志,讓他防不勝防,束手無策。
“查!給本帥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裝神弄鬼的家伙找出來!”扎蘭德對著麾下的將領怒吼道,“派出去所有的斥候!還有我養的那些異士!讓他們去搜!就算是翻遍整個雪原,也要把那些播放音樂的人揪出來,碎尸萬段!”
“是!主帥!”幾名將領嚇得渾身發抖,連忙領命,匆匆派出了數支精銳斥候和麾下圈養的異士——這些異士有的擅長追蹤,有的擅長隱匿,有的能感知常人無法察覺的氣息——在營地周圍數十里范圍內瘋狂搜尋。
然而,“幽梟”小隊的潛行和反追蹤能力,遠超這個時代的認知。他們每次播放音樂時,都會選擇地形復雜、便于隱藏和撤離的地點,播放完畢后立刻收起設備,沿著預設的路線快速撤離,留下的痕跡極少。波斯的斥候和異士搜尋了數日,卻一次次無功而返,連“幽梟”小隊的影子都沒摸到,反而有幾名斥候因為天氣嚴寒和地形復雜,迷失在雪原中,再也沒有回來。
扎蘭德的情緒越來越暴躁,越來越絕望。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不用大武軍主動進攻,他的軍隊就會自行崩潰。
與此同時,邊城軍營內,上官悅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變化。
她體內那原本因重傷而沉寂、需要極力壓制才能避免失控的血脈之力,在這幾天,竟然開始自行緩緩流轉起來。并非以往那種灼熱躁動、如同脫韁野馬般的沖撞,而是一種更溫和、更綿長的流動,如同山間的清泉,緩緩淌過經脈,帶來一絲溫潤的暖意。
更讓她驚訝的是,她仿佛能隱約感知到,從遠方波斯軍營方向,絲絲縷縷地飄蕩過來一些無形的“東西”——那是濃烈的思鄉之情、深切的哀傷、無邊的恐懼、以及瀕臨崩潰的絕望……這些都是波斯士兵心中滋生的負面情緒,龐大而駁雜,卻如同受到某種無形的引力吸引一般,緩緩融入她的身體,被那流轉的血脈之力所吸收、煉化!
起初,上官悅嚇了一跳,生怕這是某種邪術,會污染自身的經脈和精神。但她仔細感應后發現,那些負面情緒能量在接觸到林雪血脈之力的瞬間,就被一股溫和的力量包裹、過濾,其中的暴戾、陰暗部分被徹底凈化,只剩下最精純的一種“念力”。這種念力融入她的經脈,如同最好的滋養劑,緩慢地修復著她受損的經脈,滋養著她耗損嚴重的精神力,讓她的傷勢恢復速度加快了不少。
更讓她驚喜的是,連那一直沉寂如同死物的鼻煙壺,似乎也受到了這股精純念力的影響,微不可查地溫熱了一絲,壺身的纏枝蓮紋路偶爾會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金光,雖然轉瞬即逝,卻讓她看到了重新建立聯系的希望。
林雪血脈……竟然能吸收戰場上的情緒能量,轉化為自身的力量?
這個發現讓她感到震驚,也讓她對母親留下的傳承,有了更深的敬畏和一絲不安。這力量,似乎遠非她想象的那么簡單,它不僅能引動星辰之力,能溝通維度,還能吸收情緒能量,其潛力深不可測,但也可能隱藏著未知的風險——如果吸收的負面情緒過多,會不會影響她的心智,讓她變得冷酷無情?
她開始嘗試主動引導這種吸收和煉化的過程。每天夜晚,當“夜半歌聲”響起時,她便盤膝而坐,閉上眼睛,放空心神,引導血脈之力在經脈中流轉,主動吸收那些飄來的負面情緒能量。過程并不輕松,有時會被那些強烈的負面情緒影響,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傷或憤怒,但她憑借著頑強的意志力,始終保持著清醒,將那些情緒過濾、凈化,轉化為精純的念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經脈的隱痛漸漸消失,精神也變得飽滿起來,體內的血脈之力也比以往更加凝練、更加溫順,不再像以前那樣容易失控。
然而,就在“夜半歌聲”計劃大獲成功,上官悅傷勢漸愈,甚至因禍得福對血脈之力有了新的領悟,整個戰局朝著有利于大武軍的方向發展的時候,扎蘭德的報復,也以一種極其惡毒、極其隱蔽的方式,悄然降臨。
他穩定軍心的方法,除了血腥鎮壓,還有更狠的一招——轉移矛盾,制造更大的恐懼!
這日深夜,扎蘭德的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他召集了麾下一支特殊部隊——“毒影營”。這支隊伍并非以勇武著稱,而是由一群精通毒物、瘟疫、以及各種陰損手段的“術士”和“藥師”組成。他們身著灰袍,面容枯槁,眼神陰鷙,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是扎蘭德從波斯各地搜羅而來的異士,平日里被他當作底牌,從不輕易動用。
“主帥,喚我等前來,有何吩咐?”一名領頭的灰袍術士上前一步,聲音沙啞,如同破鑼一般。
扎蘭德看著他們,臉上露出殘忍而瘋狂的笑容:“大武軍卑鄙無恥,用妖法播放邪音,動搖我軍心!既然他們能用聲音摧毀我的士兵的意志,那我們就用‘病魔’,去摧毀他們的肉體!”他猛地一拍桌案,指著帳外,“去!將我們帶來的那些‘好東西’,想辦法送進邊城!本帥要讓武朝軍營,變成人間煉獄!讓他們的‘夜半歌聲’,變成哀嚎和喪鐘!我要讓他們嘗嘗,什么是真正的絕望!”
“屬下明白!”幾名灰袍術士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躬身領命。
他們轉身走出大帳,手中提著一些密封的黑色瓦罐。瓦罐由特殊的陶土制成,上面刻著詭異的符文,罐口用多層獸皮和麻布緊緊密封,散發著一股不祥的、帶著腐朽和腥臭的氣息。罐子里裝的,是扎蘭德特意從波斯南部沼澤地帶搜集而來的瘟疫病毒和烈性毒物,傳染性極強,死亡率極高,一旦擴散,后果不堪設想。
灰袍術士們趁著夜色,如同毒蛇般,悄無聲息地潛向了邊城方向。他們沒有選擇防守嚴密的城門——那里有重兵把守,還有護城河和吊橋,根本無法靠近——而是選擇了一些不易察覺的隱秘角落,比如邊城西側的一處干涸護城河的缺口,那里地勢低洼,防守相對薄弱;還有城北的一處廢棄水井,井水與城中的地下水脈相連。
更陰險的是,他們還通過之前收買的一名大武軍輔兵作為內線,試圖將攜帶疫源的布條和粉末,直接送入軍營的水源地和糧草倉庫之中!
這場戰爭,從心理層面的較量,陡然轉向了更殘酷、更防不勝防的生物攻擊。
而上官悅此刻,還沉浸在血脈之力新發現的奧秘,以及對“觀察派”“清除派”的思索之中。她正盤膝坐在書房內,引導著血脈之力吸收遠方傳來的負面情緒能量,感受著身體的恢復和力量的增長,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許和一絲謹慎。她預判到了扎蘭德可能會狗急跳墻,發動正面進攻,卻萬萬沒有料到,對方會使用如此陰毒的瘟疫手段。
她尚未察覺到,一場針對她和她麾下數萬將士的、無聲的瘟疫危機,已經兵臨城下,即將爆發。
(第六卷 第105集 夜半歌聲 完結)
第六卷 第106集《空中之眼》內容提示:
波斯術士的瘟疫攻擊悄然開始,邊城軍營中出現不明原因的嘔吐、發熱病例,軍醫束手無策,恐慌開始滋生。上官悅察覺異常,聯想到扎蘭德的狠毒手段,驚出一身冷汗。為應對這看不見的敵人,她再次求助現代科技,讓父親送來無人機。當這“空中之眼”首次升空,俯瞰整個戰場與邊城時,不僅清晰地拍攝到了波斯聯軍最新的布防和調動,更意外地捕捉到了幾個鬼鬼祟祟、正在河邊與城內水井附近活動的灰袍身影……無人機的視角,為上官悅打開了一個全新的戰術維度,也讓這場戰爭,進入了更加驚心動魄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