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消息走漏,暗流再起
阿箬蹲在茶樓外頭第三根柱子后頭,手里攥著半串糖葫蘆,眼睛卻死死盯著二樓那扇半開的雕花窗。她剛啃完最后一顆山楂,酸得腮幫子直抽筋,可顧不上這些——剛才那個端面的伙計,袖口露出一截青布,和昨兒酒樓里給說書人遞銅錢的那人,是一樣的料子。
她把竹簽往墻縫里一插,假裝系鞋帶,耳朵豎得像只偷聽貓叫的小狗。果然,二樓雅間傳來壓低的嗓音:“……老君廟那晚,黑袍人親口說的,要讓蕭景珩背上‘復(fù)辟前朝’的鍋,百姓一起哄,禁軍就得亂。”
另一個聲音接話:“燕王那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先燒官倉,再放流民搶糧。到時候京城一亂,南陵侯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阿箬眼皮一跳,心說好家伙,這劇本寫得比戲臺還狠。她悄悄往后退兩步,腳底踩到個石子,“咯噔”一聲。樓上聲音戛然而止,簾子動了動。
她立馬咧嘴一笑,蹦跶兩下,扯著嗓子喊:“老板!再來一串糖葫蘆,要甜的!”轉(zhuǎn)身就蹽,跑得比狗攆還快。
風(fēng)在耳邊呼呼刮,她一路穿巷過市,專挑人多的地方鉆。有賣菜的大嬸攔她問要不要蘿卜干,她擺手;有算命瞎子伸手要摸骨,她繞道;路過一家包子鋪,香味直往鼻子里鉆,她咽了口唾沫,心想等這事兒完了再補頓大的。
南陵侯府大門在望,她喘著粗氣沖進去,門口侍衛(wèi)剛想攔,一看是她,趕緊讓路。阿箬直奔內(nèi)院,一腳踹開書房門,差點撞翻門口掃地的老仆。
“蕭景珩!”她叉腰站定,胸口起伏,“出大事了!”
蕭景珩正坐在案前,手里捏著塊玉佩轉(zhuǎn)圈玩,聽見動靜抬眼一看,眉頭一皺:“你又偷廚房的桂花糕了?嘴角還有渣。”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管我吃沒吃點心?”阿箬一把拍桌,“燕王跟前朝遺族勾上了!他們要在城里散謠,說你通敵北狄,還要搞什么‘復(fù)辟前朝’,連鍋帶蓋全給你扣頭上!”
蕭景珩手指一頓,玉佩“啪”地落在桌上。
他沒說話,起身走到墻邊,掀開一幅山水畫,露出后面一張京畿地形圖。圖上用朱砂標(biāo)了好幾個點,其中“老君廟”三個字被圈了又圈,旁邊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烏鴉頭。
“你說,他們在茶樓提了老君廟?”他回頭問。
“提了!”阿箬點頭,“還說什么‘黑袍人親口下令’,要燒官倉、放流民,趁亂給你潑臟水。”
蕭景珩冷笑一聲:“好啊,這是要把京城變成一鍋滾粥,自己坐岸上撈魚。”
他踱回案前,抽出一份卷宗翻開,里面全是密報匯總。手指劃過幾行字,停在一條記錄上:“三日前,城西流民營有人夜闖官倉未遂……原來是他們提前試水。”
阿箬湊過去看,嘟囔:“這些人真夠損的,拿災(zāi)民當(dāng)炮灰,餓得前胸貼后背的人哪懂什么忠奸,誰給口飯就跟著誰走。”
“所以才可怕。”蕭景珩合上卷宗,“謠言一起,民心動搖,禁軍若反應(yīng)慢半拍,整個京城就得亂套。燕王那老狐貍,就想等這個空檔起兵勤王,把自己包裝成救世主。”
“那咱們咋辦?”阿箬抓耳撓腮,“總不能讓他們把火燒起來再撲吧?”
蕭景珩瞇眼想了想,突然笑了:“既然他們想散謠,咱們就讓他們散個夠。”
“啥意思?”
“傳我命令,暗衛(wèi)全員出動,盯死所有說書場、茶館、酒樓。凡是提到‘鎮(zhèn)國侯通敵’的,別打斷,錄下來,記下是誰說的,從哪兒來的消息。”他搖著折扇,一臉壞笑,“咱們來個順藤摸瓜,看看這根藤到底纏在哪個墳包上。”
阿箬眼睛一亮:“你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不光釣魚。”他扇子一收,敲在掌心,“還得反手撒網(wǎng),把那些傳謠的嘴全堵上。明天開始,城東福滿樓、城南悅來軒,每家賞五斤豬肉、十壇酒,就說鎮(zhèn)國侯體恤百姓,與民同樂。誰要是敢說一句壞話,豬肉沒了不說,還得按造謠治罪。”
阿箬樂了:“你這招叫啥?胡蘿卜加大棒?”
“叫輿論戰(zhàn)。”蕭景珩挑眉,“現(xiàn)代人玩剩下的,擱這兒照樣好使。”
正說著,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名暗衛(wèi)低聲稟報:“侯爺,城西兩個說書人已被控制,嘴里塞了麻核桃,暫時說不出話。另有三人已按計劃安插進流民營,隨時可通風(fēng)報信。”
“干得不錯。”蕭景珩點頭,“再加一條:派人去各坊市巡查,發(fā)現(xiàn)有人囤積米糧、哄抬價格的,直接抄家。就說——”他頓了頓,咧嘴一笑,“鎮(zhèn)國侯最恨發(fā)國難財?shù)墓窎|西。”
暗衛(wèi)領(lǐng)命退下。
阿箬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嘖嘖兩聲:“你這陣仗,比過年貼春聯(lián)還熱鬧。”
“這才剛開始。”蕭景珩走到窗前,望著遠處宮墻,“燕王以為裝神弄鬼就能把我打趴下?他不知道,老子裝紈绔的時候,他在干嘛?還在給皇帝磕頭喊萬歲呢。”
“那你下一步打算咋整?”阿箬問。
蕭景珩轉(zhuǎn)身,目光沉了下來:“查源頭。既然他們敢用‘刻南字銅錢’傳令,那就說明內(nèi)部有我們的人。順著這條線挖,一定能揪出他們在城里的聯(lián)絡(luò)點。”
他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名字,圈住其中一個:“這個人,最近三個月頻繁出入燕王府側(cè)門,身份是藥材商,但沒人見過他賣藥。查他。”
阿箬接過紙條一看,念道:“李三槐?聽著就像個假名。”
“就是假的。”蕭景珩冷笑,“真名估計早埋土里了。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他還在活動,總會露馬腳。”
他吹了吹墨跡,把紙遞給阿箬:“你負責(zé)盯這人。記住,別打草驚蛇,看他跟誰接觸,去哪兒,見什么人。回來報我。”
阿箬立正敬禮:“遵命,長官!完成任務(wù)能不能獎勵頓火鍋?要牛油鍋底,多放毛肚!”
“成了再說。”蕭景珩揮揮手,“現(xiàn)在滾去換身干凈衣服,你這一身汗味,熏得我扇子都失靈了。”
阿箬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身要走,忽又回頭:“對了,萬一他們真燒官倉咋辦?”
蕭景珩站在燈下,影子拉得老長。他輕輕摩挲著腰間玉佩,聲音冷得像冰:
“那就讓他們燒。”
“我倒要看看,火一起,是誰第一個跳出來‘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