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朝堂震動,各方反應
快馬卷著黃沙撞進兵部大衙門口,騎手翻身下馬連喘都不帶喘的,直接把令牌往值房桌上一拍:“奉旨!九門即刻封鎖,神策營接管城防,半個時辰內必須完成布防!”
話音未落,外頭蹄聲如雷,黑甲緹騎成列壓境,直撲燕王府。朱漆大門前那兩個站崗的家丁還沒反應過來,鐵鏈“咔嚓”一聲就被斬斷,門環砸地響得跟打鼓似的。有路過的老學究當場杵在原地,手里的油紙包掉地上都沒撿——這哪是查案,這是抄家前奏啊!
消息傳得比宮里放炮仗還快。半個時辰不到,整個皇城六部都炸了鍋。
都察院幾位御史正襟危坐準備上朝,小吏慌里慌張沖進來:“報——燕王被鎖拿了!”
一個手一抖茶盞翻了,茶葉沫子順著袖口往胳膊里鉆;另一個二話不說掏出昨夜寫好的奏稿,“嘶啦”兩下撕成八瓣,塞爐子里點火取暖去了。
禮部有個郎中更絕,偷偷摸摸讓隨從去南陵侯府遞名帖,理由是“久仰世子風雅,欲討教琴譜”。誰不知道蕭景珩那“京城第一紈绔”的名聲全是裝的?現在人家一手掀了天,你還敢端架子?
宮門外,偏殿檐下。
蕭景珩坐在矮凳上,手里折扇開合,像在數節拍。阿箬蹲旁邊啃剛買的肉餅,腮幫子鼓得像倉鼠。
“你悠哉個啥?”她含糊不清,“里頭人都快打起來了,你還在這兒聽曲兒?”
“我沒聽曲兒,我在等鑼。”他扇子往掌心一敲,“戲臺搭好了,主角還沒上場,急啥?”
“那你倒是說說,這出叫啥名兒?”
“《燕王塌房實錄》。”
話剛落,一個小太監顛兒顛顛跑來,作揖都帶著喘:“世子爺,太子殿下請您……得空去東宮一趟。”
阿箬一口餅差點嗆住:“喲,這時候請客?怕不是想借您這根高香續命吧?”
蕭景珩慢悠悠站起來,撣了撣袍角灰:“那就讓他燒一炷。”
與此同時,東宮寢殿。
太子靠在軟榻上,臉色發青,咳完一抹嘴,手里攥著密報的手指節發白。老宦官哆嗦著問:“王爺,這……這可如何是好?燕王若倒,咱們……”
“咱們?”太子閉眼冷笑,“咱們算什么?人家棋盤都擺好了,我們連卒子都沒動過。”
他睜開眼,目光渾濁卻透亮:“蕭景珩啊蕭景珩,我當你是混吃等死的廢物,原來你才是那個拿棋罐子的人。”
頓了頓,低聲吩咐:“傳話下去,本宮今日病重,不上朝了。門窗關緊,誰來都不見。”
老宦官顫巍巍應下。心里明白——這不是養病,是躲災。
外面風越刮越大,吹得宮墻上的旗子嘩啦作響,像在給誰送葬。
大理寺那邊已經開始騰牢房,主簿領著一隊差役連夜清倉,連發霉的草席都搬出去曬。刑部幾位官員默默收拾公文,筆架上的毛筆一根沒動——他們知道,接下來寫的不是判詞,是投名狀。
戶部右侍郎稱病告假,結果他兒子當晚就打包細軟,雇了輛騾車準備溜出西門,被巡城司當場截住。工部三位員外郎聯名上書,彈劾燕王黨羽貪墨軍餉,措辭激烈得像是昨晚被人拿刀抵著脖子寫的。
沒人看見圣旨,但所有人都開始算賬——跟錯人,可是要掉腦袋的。
蕭景珩還在偏殿等著。
他不急。他知道皇帝現在最需要的是“場面”——正式詔書得寫,祖宗規矩得走,三法司得會審,一套流程下來才能名正言順地砍人腦袋。
可底下這些人等不了。
他們只看行動。
緹騎出動是信號,禁軍換防是信號,大理寺騰牢更是赤裸裸的預告:**這局,要清桌了。**
阿箬吃完最后一口餅,抹了把嘴抬頭:“你說,現在有多少人腸子都悔青了?”
“不是悔。”蕭景珩晃著扇子,“是怕。以前覺得我是個笑話,現在發現笑話是拿著刀的,能不哆嗦嗎?”
“那你打算收幾個?”
“我不收人。”他笑,“我只看誰先跳出來咬人。咬對了,留一條命;咬錯了——”扇子一合,“咔”地一聲脆響,“連骨頭都不剩。”
這話剛說完,遠處鐘鼓樓傳來晨鐘余韻,蕩在宮墻上嗡嗡作響。
按理說早朝該開始了,可宮門依舊緊閉,連個放牌子的太監都沒露臉。
靜。
靜得反常。
但這靜里藏著動靜。
兵部值房里,一位主事官悄悄燒了一份花名冊,火苗竄起來時他手都在抖——那是他三年前和燕王府往來賬目的記錄人名單。
吏部衙門后巷,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了半炷香,下來個戴斗笠的男人,塞給守門小吏一塊銀錁子,只問了一句:“南陵侯今日見客否?”
就連宮墻根下賣糖葫蘆的老頭,都換了新擔子,上面插的不再是紅艷艷的山楂串,而是一串金燦燦的麥芽糖——寓意“甜頭來了”。
權力這玩意兒,就像天平。
一邊往下沉,另一邊自然往上翹。
現在所有人都在掂量,自己該往哪邊站。
蕭景珩忽然抬眼,看向養心殿方向。
那里依舊沒有動靜。
但他知道,皇帝在看。
看他能不能穩住這個局。
看他是不是真有資格,成為下一個執棋的人。
阿箬察覺他眼神變了,也跟著抬頭。
“怎么了?”
“沒什么。”他收回視線,重新打開折扇,“就是覺得,有些人還沒醒。”
“誰?”
“那些還以為自己能兩頭押寶的。”
正說著,又一個小太監跑來,這次臉色更白:“世子爺,東宮……東宮剛傳出話,太子殿下突發高熱,已請太醫入診,今日恐難視事。”
蕭景珩點點頭,沒說話。
阿箬卻嗤笑出聲:“突發高熱?昨夜月明星稀,今早就燒成這樣?這病來得比謠言還快。”
“他不是病。”蕭景珩輕聲道,“他是認輸了。”
一個太子,在這種時候選擇“病重”,等于公開宣布退出牌局。
他不站燕王,也不站皇帝,更不敢碰蕭景珩這顆突然殺出來的黑馬。
他只能躺平。
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躺平”。
只有被淘汰的人,才會以為自己還能置身事外。
日頭漸漸爬過屋脊,照在宮門前那對石獅子上。一只麻雀落在獅頭上,歪著腦袋瞅了瞅下面來來往往的官員,忽然撲棱翅膀飛走了。
像是嫌這兒太吵,又像是怕待久了沾上晦氣。
蕭景珩站起身,活動了下手腕。
“你說,皇帝什么時候發詔書?”阿箬問。
“快了。”
“為啥非得等?”
“因為得讓所有人,都看清一件事。”
“啥事?”
“誰才是現在的風向標。”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名內廷文書官小跑著過來,手里捧著一份黃綾卷軸,額頭冒汗:“世子爺!詔書擬好了,陛下讓您……親自過目。”
蕭景珩接過,沒急著打開。
他只是捏了捏卷軸邊緣,感受那層燙金封線的溫度。
然后笑了笑。
“終于。”
阿箬盯著他手里的東西,咽了口唾沫:“這玩意兒一發出去,可就沒回頭路了。”
“本來就沒打算回頭。”
他抬腳往前走,步伐沉穩,衣擺掃過青磚縫里的野草。
阿箬趕緊跟上。
身后,偏殿角落的陰影里,一只黑貓悄無聲息地躍上墻頭,尾巴一甩,消失在屋脊之后。
蕭景珩的腳步忽然一頓。
阿箬撞他后背上了:“干嘛突然停?”
他沒回答,只是緩緩抬起右手,將那道未啟封的詔書,輕輕抵在唇邊。
下一秒,遠處宮門轟然開啟,銅環撞擊聲震得瓦片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