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燕王動作,暗中勾結(jié)
蕭景珩剛啃完半個醬菜饅頭,阿箬就蹦跶著從門外沖進來,手里攥著一包糖糕,臉都快皺成一團了。
“世子爺!外頭亂套了!”她一屁股坐在對面條凳上,喘得像跑了三里地,“西市米鋪全漲了一倍價,賣炊餅的老劉頭直接關(guān)門貼告示——‘戰(zhàn)事未定,暫不營業(yè)’!我問他啥戰(zhàn)事,他瞪著眼說北狄大軍三天內(nèi)就要打到城門口,他得留點錢跑路!”
蕭景珩咬饅頭的動作頓住,嘴角還沾著一點醬渣。
他沒說話,只是把筷子往碗邊一擱,那聲響不大,卻讓阿箬瞬間閉了嘴。
“邊關(guān)有戰(zhàn)報嗎?”他問。
“沒有。”阿箬搖頭,“兵部大門緊閉,連個傳令小校都沒見著。可街上人都傳瘋了,說什么‘昨夜飛馬傳訊,八百里加急’,還有人掏出半截破旗,說是逃回來的斥候留下的,血淋淋的,看著嚇人。”
蕭景珩冷笑一聲:“血?那八成是豬肝湯抹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掀開一條縫。外面天色尚早,但街面上已有不少人提著麻袋來回奔走,肩挑手扛全是米面糧油。一個婦人抱著孩子站在糧店外頭拍門大哭,喊著要買十斗糙米存著,聲音尖利得能戳破屋頂。
這哪是百姓自發(fā)搶購?
這是有人拿根線,牽著滿城百姓的鼻子走。
他轉(zhuǎn)身抓起外袍披上,對阿箬道:“去把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叫來,再派兩個人,扮成商販混進茶樓酒肆,聽風(fēng)、記話、錄人名。另外——”他頓了頓,“查查這兩天進出城門的可疑人物,尤其是穿粗布衣裳卻腳蹬新靴的‘流民’。”
阿箬眨眨眼:“裝窮的富哥們兒?”
“對。”蕭景珩瞇眼,“這種謠言,不是街頭潑皮能玩得起的。背后肯定有人出錢、有人放料、有人演戲。現(xiàn)在就看,是誰在搭臺唱這出《敵軍壓境》。”
阿箬咧嘴一笑,正要轉(zhuǎn)身去辦,忽又回頭:“你說……會不會是禮部那幫老東西卷土重來?畢竟你剛扒了李崇文的底褲,他們不得反撲?”
蕭景珩搖頭:“他們膽子小,頂多搞點輿論戰(zhàn)。可這次不一樣——這是動搖國本的事。敢在這種時候造謠邊關(guān)失守,要么是瘋子,要么……就是想借刀殺人。”
他語氣沉了下來:“刀,是百姓的恐慌;人,是我。”
話音未落,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已疾步而入,抱拳稟報:“啟稟世子,剛收到消息,東城驛站有個趕車的伙計醉酒吹牛,說他親眼看見三匹黑甲快馬連夜出城,馬上人佩的是燕字旗。”
“燕字旗?”阿箬眉毛一挑,“燕王的人?”
蕭景珩眼神一冷:“他封地在北境,按例不得私調(diào)兵馬南下。真有軍情,八百里加急走兵部驛道,用不著他自家馬隊送信。這伙計要么被人收買,要么……根本就是在放***。”
他來回踱了兩步,忽然問:“燕王府最近有什么動靜?”
“回世子,昨夜三更,一名黑衣死士從角門潛出,一路奔向城外荒廟方向,屬下不敢跟太近,怕暴露。”
“荒廟?”蕭景珩眉頭一擰,“哪個?”
“城西十里坡,供著無名野神的那個破廟,常年沒人去,蛇鼠橫行。”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家伙,這不是要搞大事,是想搞‘陰間合作’啊。”
與此同時,十里坡荒廟內(nèi)。
香火早已斷絕,梁柱歪斜,泥塑神像塌了半邊臉,像個被揍腫的醉漢。燕王坐在唯一完好的蒲團上,錦袍下擺沾了灰也不在乎。他面前站著一人,全身裹在黑袍里,臉上罩著青銅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幽得像井底水。
“王爺深夜相召,所為何事?”聲音沙啞如磨刀石。
燕王冷笑:“你還裝?蕭景珩那邊動作頻頻,新政眼看要推下去,朝中舊黨一個個被打得縮頭烏龜樣。再這么下去,別說奪嫡,連我這藩王的俸祿都得被他砍一半!”
黑袍人不動聲色:“所以,王爺想聯(lián)手?可我們前朝遺族要的是江山易主,你要的不過是換個皇帝坐龍椅。目標不同,談何合作?”
“道路不同,終點能一樣。”燕王緩緩起身,“你恨大胤,我也不滿當今。蕭景珩如今風(fēng)頭正勁,若讓他繼續(xù)往上爬,將來第一個削的就是我。咱們各取所需——你攪亂朝綱,我給你銀兩、人脈、朝中耳目。等天下大亂,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黑袍人沉默片刻,忽然從懷中抽出一卷圖譜,攤在地上。
地圖赫然是皇宮布局,標注精細到每處暗哨、輪值時辰、禁軍換崗間隙。
燕王瞳孔一縮。
“這東西,你哪來的?”
“三年前,我就在宮里埋了釘子。”黑袍人聲音低沉,“而你,至今連御前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名字都說不全。”
燕王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咬牙:“成交。首戰(zhàn)如何動手?”
“先亂民心。”黑袍人冷笑,“邊關(guān)無戰(zhàn)事?那就造一場‘即將開戰(zhàn)’的假象。讓百姓搶糧、商鋪歇業(yè)、百官驚惶。只要朝廷被迫暫停新政以‘安民’,你的機會就來了。”
“具體怎么操作?”
“我已經(jīng)派人混入市井,散布軍情,留下‘證據(jù)’。只需三日,全城皆知‘敵軍將至’。屆時,哪怕皇帝不信,也得為了穩(wěn)定民心按下改革——這叫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
燕王聽得眼睛發(fā)亮,忍不住撫掌:“妙!此計一出,蕭景珩縱有通天本事,也只能被民意裹挾!好,我即刻撥三萬兩白銀作資費,另派兩名心腹隨你調(diào)度。”
兩人擊掌為誓,如同兩個江湖騙子合伙開賭局。
同一時間,南陵侯府書房內(nèi)。
阿箬正趴在桌上寫寫畫畫,把街頭聽到的每一句傳言按時間、地點、說話人特征列成表格,旁邊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謠言傳播鏈”示意圖,箭頭亂飛,像極了現(xiàn)代PPT里的流程圖。
蕭景珩站在她身后看了兩眼,嘖了一聲:“你這圖,比我當年大學(xué)小組作業(yè)還抽象。”
“重點是邏輯!”阿箬頭也不抬,“你看,最早傳話的是西市賣驢肉火燒的王五,他說他表哥在兵部當差;可我去查了,兵部壓根沒姓王的軍官。接著是碼頭扛包的李二狗,說看見快馬加急,結(jié)果那馬屁股上烙的是商號印記——純屬胡扯。”
她抬頭,眼里閃著光:“這不是自然發(fā)酵的恐慌,是有人定點投放、層層擴散。就跟撒網(wǎng)捕魚似的,先撒餌,再收網(wǎng)。”
蕭景珩點頭:“餌是謠言,網(wǎng)是人心。他們想用百姓的慌,把我架在火上烤。”
他走到案前,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三個字:**燕、遺、亂**。
“燕王最近太安靜了。”他低聲說,“安靜得不像他。再加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前朝余孽’,兩者要是沒勾結(jié),我名字倒過來寫。”
阿箬湊過來看那三個字,忽然笑出聲:“蕭景珩倒過來念……‘黃了人景蕭’?聽著像哪家倒閉的酒樓。”
“閉嘴。”蕭景珩把紙揉成團扔她臉上,“傳令下去,所有暗線啟動二級響應(yīng)。我要知道接下來二十四時辰內(nèi),每一個提到‘打仗’的人長什么樣、從哪兒來、跟誰說過話。”
“那你呢?”
“我去趟兵部。”他整了整衣領(lǐng),“既然沒人遞戰(zhàn)報,那就讓我親自問問,到底有沒有人看見北狄鐵騎踩著滑板鞋沖過來。”
阿箬跳起來攔住他:“等等!你現(xiàn)在去兵部,等于明擺著告訴幕后黑手——‘我盯上你們了’。萬一他們立刻收手,咱們連尾巴都抓不住。”
蕭景珩瞇眼想了想,點頭:“行,聽你的。先放任謠言再飛一會兒,等魚咬鉤了,咱們再收網(wǎng)。”
他重新坐下,手指敲著桌面:“不過也不能干等著。你去找?guī)讉€靠譜的說書先生,讓他們在茶館講‘某世子臨危不懼,獨守京城’的故事——要夸張,要熱血,最好加點‘主角光環(huán)護體,邪祟退散’的玄幻情節(jié)。”
阿箬一愣:“你是想……用故事對沖謠言?”
“對。”蕭景珩咧嘴一笑,“老百姓愛聽故事,不愛聽真相。既然他們喜歡恐慌,那就給他們一個更帶勁的英雄劇本。”
窗外,暮色漸濃,風(fēng)卷著一片枯葉撞在窗欞上。
阿箬忽然想起什么,壓低聲音:“世子,如果真是燕王和前朝遺族聯(lián)手……下一步,他們會不會直接動手?”
蕭景珩望著外頭漸漸昏沉的天色,緩緩道:“不會那么快。他們現(xiàn)在要的不是刺殺,不是政變,而是——”
他頓了頓,吐出兩個字:
“節(jié)奏。”
就在這時,門外親衛(wèi)匆匆來報:
“西市出現(xiàn)三具流浪漢尸體,懷里都揣著寫著‘救國捐’的木牌,胸口刻著一個血字——”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