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途中驚變,遭遇跟蹤
驢蹄子剛踩出鎮(zhèn)口第三步,阿箬就覺著后脖頸子有點(diǎn)發(fā)毛。
不是風(fēng)吹的,也不是被太陽曬的,是那種——背后有雙眼睛死死盯著你褲腰帶,恨不得扒拉下來當(dāng)繩子使的黏糊感。
她沒吭聲,順手從包袱里摸出半塊冷糖糕,掰了一小撮,往身后小徑上輕輕一撒。
“哎喲,這驢怎么越走越瘸?”她突然哎了一聲,彎腰假裝去扶驢背上的包袱,眼角卻飛快往后一掃。
沒人。
可就在她直起腰那一瞬,余光瞥見十步開外一棵歪脖子樹下,一片枯葉正微微顫動——像是剛被人踩過,又急著裝沒事。
蕭景珩走在前頭,手里搖著那把破折扇,扇面都快磨出洞了,還一副風(fēng)流倜儻樣兒。
“別演了。”他頭也不回,“你剛才撒糖渣的動作太假,跟街頭騙貓的老太太一樣。”
“我那是戰(zhàn)術(shù)性投喂!”阿箬壓低嗓門,“不信你瞅水洼。”
路邊剛好有個(gè)雨后留下的小水坑,蕭景珩腳步一偏,眼角往里一瞟——水面上映出個(gè)模糊人影,縮在樹后,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粗布短打,袖口還沾著昨兒茶棚的油漬。
“喲。”他咧嘴一笑,“這不是昨天想搶瘋老頭算命金句那位嗎?江湖混混界的釘子戶,挺能沉得住氣啊。”
“他一直跟著?”阿箬問。
“從咱們跨出客棧門檻就開始了。”蕭景珩扇子一合,咔噠輕響,“估計(jì)以為碰上兩個(gè)落魄商販,好捏的軟柿子。”
“那咱是當(dāng)場拆穿,還是等他跟到鷹嘴崖再辦他?”阿箬搓了搓手,眼里閃著壞笑。
“不急。”蕭景珩慢悠悠往前走,“讓他多聽兩句‘機(jī)密’,回頭詐起來才夠勁。”
兩人繼續(xù)前行,談笑如常,仿佛真是一對倒霉催的跑單幫小販。阿箬還故意扯著嗓子唱了段荒腔走板的《十八相送》,唱到“郎啊你在前方走”時(shí),蕭景珩接了一句:“妾啊你在后頭盯賊眼。”
驢子咴咴叫了兩聲,像是也聽懂了。
走出半里地,山路拐進(jìn)一片稀疏林子,左右都是矮坡,前頭一段窄道卡在兩塊巨石中間,活像張開的鱷魚嘴。
阿箬腳下一崴,哎喲一聲蹲下:“鞋帶斷了!世子爺您等等我!”
她借著系鞋帶的功夫,回頭一瞄——那人果然跟了上來,距離拉近到七八步,一只手已經(jīng)悄悄摸向腰間,鼓鼓囊囊的,八成揣了根短棍。
“來了。”她低聲說。
蕭景珩嗯了一聲,不動聲色往前挪了半步,正好擋在阿箬身前,右手袖中扇骨微震,機(jī)關(guān)已備。
那人終于不再藏了,大搖大擺走上前來,一腳踢開地上那截?cái)嘈瑤ВらT粗得像破鑼:“二位,走這么急干嘛?聊兩句唄。”
蕭景珩緩緩轉(zhuǎn)身,扇子一展,遮住半邊臉,只露出一雙吊兒郎當(dāng)?shù)难劬Γ骸皢眩@不是街口那個(gè)天天蹭茶喝的仁兄嗎?今天不討水,改收過路費(fèi)了?”
“少廢話。”混混冷笑,抽出一根包鐵頭的短棍,往石頭上一磕,發(fā)出悶響,“你們從那瘋老頭嘴里掏出來的消息,交出來。不然,這山路可不太平。”
阿箬立馬往后縮了縮,聲音發(fā)顫:“什……什么消息?我們就是問了個(gè)路,給了倆銅板算卦錢!”
“算卦?”混混眼神一厲,“那老頭說了‘八月十五,子時(shí)三刻’,你們?nèi)浵铝税桑窟€假裝做夢套話,當(dāng)老子瞎?”
蕭景珩噗嗤笑出聲:“兄弟,你跟蹤我們一路,就為了聽個(gè)夢話?要不你也編一個(gè)——我昨兒夢見自己是城隍廟門口那只石獅子,通宵站崗,累得腰肌勞損。”
混混臉色一黑:“別裝傻!我知道你們是沖著‘啟明’去的!誰派你們來的?天機(jī)門?玄冥教?還是……南陵世子府?”
最后五個(gè)字一出口,空氣像是凝了一下。
阿箬眼皮跳了跳,但馬上換上一副驚恐臉:“南陵世子?那不是京城第一紈绔嗎?聽說天天逛窯子,哪會來這種窮山溝?大哥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蕭景珩卻收了扇子,往前一步,居高臨下看著對方:“你倒是挺熟啊,連南陵世子都知道。不如說說,你是哪家的狗腿子?主子沒給你拴繩,你就到處亂咬?”
“你說誰是狗?”混混暴怒,揮棍就砸。
蕭景珩側(cè)身一閃,扇底寒光一閃,一道細(xì)如發(fā)絲的鋼針激*射而出,正中混混膝彎。
“啊——!”混混慘叫一聲,膝蓋一軟跪倒在地,短棍嘡啷掉進(jìn)草叢。
“哎喲我的娘。”阿箬趕緊上前扶住蕭景珩胳膊,聲音還在抖,“世子爺您可別惹事啊,咱們還得趕路呢!”
其實(shí)她另一只手已經(jīng)悄悄掐住了混混后頸要穴,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告訴你,我們可不是普通人。那老頭是‘天機(jī)門’安排的餌,專釣?zāi)銈冞@種不知死活的小嘍啰。你以為你在跟蹤我們?其實(shí)是我們在引你出來!”
混混疼得冷汗直流,卻還不服:“放屁!我要是沒查清楚,會一個(gè)人跟上來?你們根本不知道‘啟明’多厲害……”
“哦?”蕭景珩蹲下,扇子尖輕輕挑起他下巴,“所以你是獨(dú)狼行動?沒人支援?挺有種啊。”
“哼……你們等著。”混混咬牙切齒,“就算今天栽了,后面的人也不會放過你們。‘倒懸劍’之下,沒人能活著走到鷹嘴崖。”
“倒懸劍?”阿箬故作驚訝,“那不是菜市場賣咸魚的王屠戶家招牌嗎?掛反了而已。”
蕭景珩卻眼神一沉,沒接話。
他袖中手指輕輕摩挲著那枚從布條下?lián)靵淼你~錢——劍紋倒懸,寒光微閃。
和混混說的,對上了。
但他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欠揍的紈绔笑:“行了,念你孤苦無依,本少爺今天大發(fā)慈悲,不把你送去官府挨板子。滾吧,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尾巴翹起來,我就真拿你當(dāng)狗遛了。”
混混掙扎著想爬起來,卻被阿箬一腳輕輕踩住肩膀:“記住啊,要是再敢跟蹤,我們就把你賣給馬戲團(tuán),專門表演‘瘸腿狗熊鉆火圈’。”
她收回腳,退到蕭景珩身邊,眨眨眼:“走了世子爺,再不走天黑前趕不到下個(gè)鎮(zhèn)子了。”
兩人牽著瘸驢繼續(xù)前行,身影漸漸融入山道彎處。
直到走出百步,蕭景珩才低聲開口:“他提到‘倒懸劍’,不是巧合。”
“你覺得……和你家有關(guān)?”阿箬問。
“不清楚。”他握緊扇柄,“但有人知道我們在查,而且想用這種方式嚇退我們。”
“那還去嗎?”
“當(dāng)然去。”蕭景珩笑了,“越是不讓去的地方,越得去看看是誰在背后點(diǎn)香拜鬼。”
阿箬點(diǎn)點(diǎn)頭,正要說話,忽然耳朵一動:“等等……你還記得剛才他掉棍子的聲音嗎?”
“怎么?”
“短棍落地時(shí),里頭好像有東西晃了一下。”她回頭望了一眼,“像是空心的。”
蕭景珩腳步一頓。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shí)轉(zhuǎn)身往回走。
草叢里,那根短棍靜靜躺著,一頭裂開,露出半截卷起來的油紙。
阿箬伸手去撿,指尖剛觸到紙角——
林梢忽地掠過一陣怪風(fēng),吹得滿地枯葉翻騰,遠(yuǎn)處一只烏鴉撲棱棱飛起,叫聲刺耳。
蕭景珩猛地拽住她手腕,將人往身后一拉。
二十步外,一塊巖石后,一道黑影緩緩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