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奔赴宅院，世子決心
門房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捧著一封信，剛踏進書房門檻，手就抖了一下。
信是半個時辰前從城東郵鋪轉(zhuǎn)來的，投遞人蒙面，不留姓名。紙張粗糙，封口用的是市面上最便宜的漿糊，一看就是隨手買的。可蕭景珩只看了一眼，心跳就亂了半拍。
他接過信，手指用力到發(fā)白。拆開的動作很慢，像是怕驚醒什么。
字跡歪歪扭扭，墨點斑駁，但那筆鋒轉(zhuǎn)折處的熟悉感，像一根針扎進他心里——是阿箬寫的。
“世子親啟：我在枯松林老宅，勿傷我，他們要你退兵三舍，否則殺我。阿箬字。”
他盯著最后三個字，眼睛一眨不眨。
末筆那一劃，拉得特別長，方向偏北。不是隨意寫的，是有意為之。
他還記得有天夜里，兩人坐在南陵梅園喝酒，阿箬指著天上北斗，問他哪顆最亮。他說是天樞，指北方。她又指著園子里那棵老梅樹，說每年開花都是三根主枝斜著伸出去，朝東南。
當時他笑她啰嗦，現(xiàn)在卻全想起來了。
這封信上的三道斜痕，就在“阿箬字”旁邊，角度和梅枝一模一樣。
她在指路。
她在告訴他，我在枯松林老宅，向北三里，有標記。
蕭景珩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翻在地，發(fā)出一聲悶響。
門外守衛(wèi)聽見動靜，探頭進來：“世子？”
“閉嘴。”他聲音低，卻不容反駁，“去把鷹七叫來，暗衛(wèi)三十人，輕裝，馬上集合。”
他又補了一句：“誰也不準出府傳消息，違令者，杖責八十。”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大步走向內(nèi)室換衣。脫下錦袍，扯掉玉佩，換上一身黑衣勁裝。腰間佩刀，腳踩短靴，動作干脆利落。
鷹七沖進來時，他正系最后一顆扣子。
“查到了嗎？”蕭景珩問。
“西城門昨夜沒記錄她出城，東市綢緞莊外發(fā)現(xiàn)一個掉落的銅鈴鐺，像是她身上帶的那個。”
“枯松林呢？”
“半個時辰前，有人看見一輛沒掛牌的馬車進了林子深處，車上抬了個麻袋。”
蕭景珩眼神一沉：“走。”
“世子！”鷹七攔住他，“萬一這是陷阱？燕王的人知道您重情，故意設(shè)局引您入甕……”
“我知道是陷阱。”蕭景珩打斷他，“可她敢在這封信上劃一道痕指向北方，就是信我能看懂。我不去，誰去？”
他不再多說，抬腳就往外走。
府門口，馬已備好。黑馬黑衣，像一道影子。
他翻身上馬，韁繩一扯，馬嘶一聲揚起前蹄。
“出發(fā)。”
隊伍迅速跟上，蹄聲如雨點砸在青石板上。
剛出城門，天邊就滾過一陣雷聲。烏云壓頂，眼看要下雨。
隨行護衛(wèi)低聲勸：“世子，山路濕滑，不如等雨停再走。”
“不行。”蕭景珩盯著前方官道，“她已經(jīng)在那兒熬了三天。餓著，冷著，被人押著，還得想辦法留記號。我現(xiàn)在慢一步，她就多受一分罪。”
他回頭掃了一眼眾人：“誰要是跟不上，現(xiàn)在可以退出。”
沒人說話。
隊伍提速，直奔枯松林。
路上，他不停催促。
“快點。”
“再快點。”
“前面探路的，十分鐘報一次位置。”
風越來越大，吹得衣袍獵獵作響。他的臉被風吹得發(fā)僵，眼神卻越來越亮。
腦子里全是阿箬的樣子。
她第一次蹭飯被他抓包，嘴上塞滿肉包子還不忘瞪他；
她在校場練劍，摔得灰頭土臉還嘴硬說練得好；
她搶他卷宗，猜謎輸了又賴賬；
她抱著紅布傻笑，說怕配不上他送的東西……
這個傻姑娘，明明自己都吃不飽，還總想著別人。
明明嚇得發(fā)抖，還要裝勇敢。
明明可以低頭求饒，卻偏要說“你們真蠢”。
他握緊韁繩，指甲掐進掌心。
阿箬，你給我撐住。
這次換我來救你。
雨終于落下來，先是幾滴，接著傾盆而下。
山路泥濘，馬蹄打滑。有兩匹馬差點摔倒，被及時扶住。
鷹七靠上來：“世子，要不要歇一會兒？”
“不用。”蕭景珩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離枯松林還有多遠？”
“五里。”
“加快速度。”
“是。”
又跑了一陣，前方探路的暗衛(wèi)回來報告：“發(fā)現(xiàn)廢棄宅院，外圍無人值守，但墻角有新鮮腳印，屋檐下晾著濕衣服，說明里面有人。”
蕭景珩點頭：“繞后包抄，封鎖所有出口。不準放走一個。”
“那您呢？”
“我去正門。”
“太危險！萬一他們拿阿箬當人質(zhì)……”
“那就讓他們拿。”蕭景珩冷笑，“我倒要看看，誰敢動她一根頭發(fā)。”
他一夾馬腹，獨自沖向前方。
雨越下越大，天地一片灰白。遠處山林中，隱約露出一座破舊宅院的輪廓。
墻塌了一角，門板歪斜，屋頂瓦片殘缺。可就在那扇破門上方，一根斷裂的木梁掛著個東西——
是個銅鈴鐺。
紅繩編的結(jié)，被雨水泡得發(fā)脹，還在輕輕晃動。
蕭景珩勒住馬，死死盯著那個鈴鐺。
那是他上次逛街時給她買的。她說喜歡聽它響。
現(xiàn)在它掛在這兒，像是一種無聲的求救，也像是一種倔強的宣告——
我在這里。
我沒認輸。
你答應過帶我看遍京城煙火，不能反悔。
他翻身下馬，拔刀出鞘。
腳步一步步向前。
雨水順著刀尖滴落。
身后，暗衛(wèi)已悄然包圍宅院。
前方，破門內(nèi)漆黑一片，聽不到聲音，看不見人影。
但他知道，她就在里面。
等著他。
他抬起手，做了個“準備突入”的手勢。
然后，一腳踹向大門。
門“砰”地一聲被踢開，灰塵混著雨水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