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潛入敵營,驚險萬分
夜風(fēng)刮過荒坡,阿箬把素裙下擺掖進靴筒,蹲在排水渠口,手指摳著石縫里的濕泥。鷹七在前頭貓著腰,朝她比了個“三”的手勢——三息后行動。
她屏住呼吸,跟著鉆進黑乎乎的暗渠。身后泥土簌簌往下掉,頭頂傳來巡邏靴底踩石子的聲音。兩人貼墻挪了十步,前方豁然開闊,是個廢棄糧倉的地窖夾層。
“到了?!柄椘叩吐暤?,“你藏這兒,別出聲?!?
阿箬點頭,剛要縮進角落,外頭突然傳來腳步聲。兩個守衛(wèi)提著燈籠進來查崗,靴子踩得木板吱呀響。
“剛才真有人影?”
“眼花了吧,這破地方連耗子都餓跑了?!?
他們圍著轉(zhuǎn)了一圈,臨走還踹了柱子一腳?;覊m撲簌簌落下來,阿箬捂住嘴才沒咳出聲。
等腳步遠(yuǎn)了,她抹了把臉上的灰,從袖子里摸出那包迷藥粉。這是蕭景珩給的,遇水即化,無色無味。她悄悄擰開壇子倒了點水,用指尖蘸著往通風(fēng)口抹。不多時,外面兩個守衛(wèi)說話聲越來越慢,腦袋一點一點地歪下去。
“管用了!”她壓著嗓子笑。
鷹七卻沒放松,盯著外頭動靜:“別得意太早,換崗提前了?!?
果然,不到一刻鐘,又有四個人影提刀巡過來。這次目標(biāo)明確,直奔糧倉出口。
阿箬心一緊,眼看退路被堵,她抓起地上空酒壇就往外沖,順手撕了塊裙角抹灰涂臉,低頭弓腰學(xué)侍女模樣。
“老李頭讓我送酒去前廳!”她嗓音發(fā)顫,腳步卻不亂,碎步往前蹭。
帶隊的小頭目橫刀攔住:“誰讓你來的?口令呢?”
“我……我不懂口令。”她聲音越說越小,“廚房王媽說今兒加菜,讓我趕緊送過去,晚了要挨打……”
那人皺眉打量她。阿箬立刻低頭搓手,肩膀微微抖,活像平時被欺負(fù)慣了的模樣。
“行了行了,滾吧?!毙☆^目不耐煩地?fù)]手,“再磨蹭就把你扔灶膛里燒了。”
她連聲應(yīng)是,抱著酒壇快步往前走,背脊冷汗直冒,直到拐進前廳側(cè)廊才敢喘氣。
前廳燈火通明,幾個粗布漢子圍桌喝酒,桌上擺著地圖和信件。阿箬假裝收拾殘局,耳朵豎得老高。
“三日后子時動手?!币蝗藟旱吐曇簦跋饶孟屡R江口渡船,再逼云州城門。南陵那小子肯定想不到咱們走水路。”
“聯(lián)絡(luò)點定在哪?”
“老茶館后巷,亥時三刻,暗號‘風(fēng)起云涌’?!?
阿箬心里記下,趁人不注意,把手里的銅牌塞進桌腿夾縫。這是她和鷹七約好的信號——只要銅牌到位,上頭地道的人就能定位密室位置。
她剛退出來,迎面撞上一個端盆的婦人。
“干什么的?”
“我……找賬本?!卑Ⅲ枘X子一轉(zhuǎn),“廚房王媽讓我來拿上月柴米賬,說漏記了兩筆?!?
那婦人狐疑地看著她:“賬本在東屋,自己去拿,別亂翻?!?
“哎,曉得?!卑Ⅲ椟c頭哈腰,溜進東屋翻箱倒柜。其實根本不知道賬本長啥樣,但她記得蕭景珩說過,越是慌亂越要裝鎮(zhèn)定。她隨便抽出一本冊子,吹了吹灰,捧著往外走。
半道上遇見巡夜統(tǒng)領(lǐng),對方一眼盯住她手里東西:“哪來的?”
“廚房要核對采買?!彼f上去,“您看是不是這個?”
那人翻開看了幾眼,冷笑:“這月的賬早交上去了,你拿的是舊的。”
阿箬心頭一跳,臉上卻擠出憨笑:“哎呀,我笨死了,難怪王媽總罵我眼瞎。”
統(tǒng)領(lǐng)揮揮手:“下次看清楚,再拿錯打斷你的手?!?
她連連稱是,抱著冊子匆匆離開。繞到后院角落,確認(rèn)沒人跟蹤,立刻鉆進暗渠入口。
鷹七已經(jīng)在等她。
“銅牌放好了?”他問。
阿箬點頭:“桌底夾縫,他們沒發(fā)現(xiàn)?!?
“好?!柄椘吲呐乃?,“上面聽到了,行動計劃全錄下了。現(xiàn)在撤?!?
兩人順著暗渠往回爬,中途鷹七忽然停住。前面有水聲,像是有人蹚水過來。
“有人進來了!”阿箬急 whisper。
鷹七拔刀在手,示意她別動。片刻后,一道黑影貓腰靠近,低聲報上口令。
是自己人。
“北線清了。”那人說,“但東口發(fā)現(xiàn)新崗哨,得繞路?!?
鷹七點頭,帶著阿箬改走西支道。這段更窄,泥水齊膝深,爬了半炷香時間才見天光。
跳出渠口時,天邊已泛青白。遠(yuǎn)處松林里,一道竹哨聲輕輕響起。
“世子在等。”鷹七說。
阿箬抹了把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頭發(fā)散了,裙子破了口子,手上全是泥??伤肿煨α耍骸盎钪鰜砹恕!?
鷹七看著她,難得說了句軟話:“你比我想的能扛?!?
他們穿過林子,蕭景珩站在一棵老松下,披著玄色大氅,手里握著令旗??吹桨Ⅲ璩鰜?,眼神掃過她全身,沒說話。
“任務(wù)完成。”鷹七遞上密卷,“行動計劃、聯(lián)絡(luò)時間、接頭暗號,都在這兒。”
蕭景珩接過,只看了一眼,就收進懷里。
“她怎么樣?”他問。
“沒受傷。”鷹七答,“就是臟了點。”
蕭景珩走到阿箬面前,伸手拂去她肩上一片草屑。
“怕嗎?”他問。
“怕。”阿箬直說,“但更想活著回來?!?
他嘴角微揚:“這就夠了?!?
遠(yuǎn)處敵營方向傳來一陣鑼響,接著是人聲躁動。顯然那邊發(fā)現(xiàn)了異常,開始封鎖排查。
“他們醒了?!柄椘叩?。
蕭景珩望著敵營方向,眼神沉靜:“讓他們查。越亂越好?!?
阿箬靠著樹干喘氣,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探進胸口,掏出那枚銅牌。邊緣已經(jīng)磨損,可她一直貼身帶著。
“你還留著?”蕭景珩看見了。
“嗯?!彼f,“下次還能用?!?
鷹七低聲提醒:“得盡快回去整理情報,今晚就得動手部署?!?
蕭景珩點頭,正要下令返程,阿箬忽然拉住他袖子。
“等等?!彼櫭?,“剛才那個統(tǒng)領(lǐng)……他說柴米賬交上去了。”
“怎么?”
“可我拿的是舊賬本?!彼ь^,“說明他們根本沒核對。也就是說——有人在放水?!?
三人同時沉默。
蕭景珩瞇起眼:“內(nèi)鬼不止一個?!?
鷹七立刻反應(yīng)過來:“要不要現(xiàn)在抓?”
“不急。”蕭景珩搖頭,“魚線還沒收完?!?
他轉(zhuǎn)身看向林外官道,晨霧未散,一輛不起眼的驢車正緩緩駛來。車簾掀開一角,露出半張蒼老的臉。
正是東市老茶館外常坐的那個灰袍老頭。
蕭景珩嘴角一勾:“他自己送上門了?!?
阿箬握緊銅牌,心跳又快了幾分。
驢車轱轆碾過碎石,發(fā)出咯噔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