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火鍋店里的通稿陷阱
紅油鍋底咕嘟冒泡，顧晚舟剛把一片黃喉夾進嘴里，手機屏幕就亮了。
#顧晚舟火鍋店耍大牌#——熱搜第五。
配圖是她剛才甩出的紙飛機，正巧砸在維修工肩上，角度一歪，看起來像當眾甩臉子。標題寫得聳動：“頂流片場發飆，工作人員遭羞辱？合同都能當飛鏢使！”
導演組當場炸鍋，剪輯師手速拉滿，三分鐘搞出個“溫馨拍攝花絮”視頻準備發博澄清。可剛上傳，平臺提示“內容待審核”，直接卡住。
“這熱度來得太快了吧？”副導演看著數據流，“從零到五百萬閱讀不到三分鐘，誰這么恨她？”
林姐沒說話，目光死死盯著門外那輛銀灰色商務車。車還在，人沒動，連外賣小哥送水進去都只接瓶子不露臉。
她剛想掏手機給陸硯之發定位，包廂內顧晚舟已經打開了語音通話，耳機外放，聲音清清楚楚：
“你的通稿，寫錯字了？”
電話那頭，陸硯之的聲音像剛睡醒的貓，懶洋洋但透著清醒：“沒寫錯。‘禍鍋’才是他們想炒的梗。”
“哦？”顧晚舟挑眉，順手把濕巾蓋在碗口，紅油痕跡明明白白留著，“所以你是故意讓媒體發‘顧晚舟怒涮禍鍋’這種標題？還特地點評‘藝人情緒管理需加強’？”
“對。”陸硯之敲了兩下鍵盤，“我改了標點，把‘疑似不滿服務’改成‘明確表達憤怒’，再塞進兩個合作媒體的通稿模板里。他們一轉發，水軍就得跟進罵你，流量鏈一接上，IP地址、賬號矩陣、資金流向全暴露。”
他頓了頓，“你現在吃的不是火鍋，是誘餌。”
顧晚舟輕笑一聲，把鏡頭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唇邊油光閃閃：“那我這口辣，吃得值了。”她對著攝像機補了一句，“聽說有人覺得我嬌氣？這鍋，我吃定了——還是九宮格加辣湯底的那種。”
語音掛斷前，陸硯之說了句：“別讓他們拍你咳嗽，嗆到了就低頭喝水，別抬頭。”
“知道啦，爸。”她翻了個白眼，順手關掉通話。
林姐站在門口，聽得一愣一愣的：“你們倆……是不是背著我組隊打副本了？”
“不是組隊。”顧晚舟咬開一只蝦尾，“是他在前面遞刀，我在后面補傷害。”
話音未落，包廂燈光又閃了一下。
這次比剛才更久，足足暗了兩秒才重新亮起。空調外機嗡嗡作響，那個維修工依舊蹲在角落，背對著所有人，手里工具沒動，像是在等什么信號。
林姐眼神一冷，端起茶盤走過去：“師傅，喝點水吧。”
話沒說完，她故意手一滑，整杯熱茶潑向對方后背。
那人反應極快，猛地側身躲避，袖口往上一縮——
黑色方塊設備露了出來，連著幾根細線，貼在手腕內側。
咔嚓。
林姐用手機拍下瞬間，退后兩步，轉身就往走廊走。她靠墻站定，迅速把照片發給陸硯之，附言：【看見了嗎？】
十秒后回復跳出來：【軍用級信號***改裝版，能屏蔽五十米內所有無線傳輸，包括監控和耳返。普通電工不可能有這玩意兒。查他工具箱。】
林姐回頭一看，那人已經把袖子拉下，繼續擺弄空調外機，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她立刻撥通店內安保主管電話：“換三個人，便衣，守消防通道和后門。另外，暫停對外營業，所有進出人員登記身份證。”
掛了電話，她又給警方熟人發了條加密消息：【可能涉及非法監聽，請備勤。】
回到包廂，她壓低聲音：“晚舟，別靠門坐。”
“嗯。”顧晚舟應得隨意，一邊剝蝦一邊看回放，“這段挺好看，毛肚蘸料那一下，慢動作能出圈。”
“你還想著上熱搜？”
“當然。”她笑了，“但得是我想要的那個熱搜。”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劇烈撞擊。
砰！
包廂門被猛地撞開，三個男人沖了進來，舉著“顧晚舟滾出娛樂圈”“還我公道”的手寫牌子，其中一個拿著自拍桿，鏡頭直懟攝像機，大聲嚷嚷：
“我們是粉絲！我們要當面質問她為什么欺負工作人員！”
現場一片混亂。攝像師被推搡，鏡頭倒地，畫面黑屏。助理想攔，被一把推開。林姐沖上前，卻被其中一人擋住去路：“別碰我！我們合法維權！”
顧晚舟沒動。
她坐在沙發上，左手慢悠悠抬起，按下了扶手內側那個不起眼的紅色按鈕。
十秒。
整整十秒。
下一秒，四名黑衣安保破門而入，動作干脆利落，兩人一組，直接控制住三個闖入者的手腕和肩膀，反扣押制，動作專業得不像臨時調派。
“放開我！我們是粉絲！”舉自拍桿的男人還在喊，“我有百萬粉絲直播！你們這是暴力執法！”
林姐走上前，掏出對方身份證查驗，眉頭越皺越緊。
“證件是假的。”她冷冷道，“臨時偽造，編號格式都不對。”
她轉頭看向直播畫面，手機右上角顯示在線人數已破十萬，彈幕瘋狂刷著“姐姐快跑”“這是真粉還是劇本”。
她冷笑，直接撥通技術部：“封這個賬號推流，查注冊IP。”
兩分鐘后，結果出來：海南代理服務器，歸屬地與“星鏈文化”備案地一致。
“果然是他們。”林姐把身份證和***照片一起放進文件袋，轉身走向走廊盡頭的監控室。
包廂內，顧晚舟重新端起碗，吹了口氣，夾起一塊腦花放進鍋里。
“繼續拍。”她說，“剛才那一幕，算即興劇情。”
導演愣住：“還能播？”
“為什么不？”她挑眉，“沖突才有看點。再說——”她看了眼門口被帶走的三人，“他們演都演了，總不能白演吧？”
攝像機重新架好，鏡頭對準她。
她夾起腦花，輕輕咬了一口，紅油順著嘴角流下，她也不擦，反而對著鏡頭笑了笑：“家人們，剛才那幾位說我不尊重人。”
她頓了頓，聲音輕快：“可我覺得，真正不尊重人的，是那些花錢雇人鬧事，還想賴到我頭上的。”
直播間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她知道是劇本？】
【這姐太敢說了吧！！】
【“花錢雇人”四個字給我聽精神了】
導演回過神來，趕緊示意剪輯組截取高光片段，準備發微。
與此同時，陸硯之坐在書房，盯著三塊屏幕同步播放的畫面：熱搜榜單、監控回放、輿情數據流。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對門口站著的小唐說：“記下來，‘禍鍋’詞條關聯的所有賬號，全部歸檔。等48小時后一起清算。”
小唐點頭如搗蒜：“要不要現在反手爆他們買水軍的證據？”
“不急。”陸硯之重新戴上眼鏡，嘴角微揚，“讓他們再蹦跶會兒。魚還沒釣完，網不能收。”
他打開文檔，新建一頁，輸入標題：《論如何用一碗麻辣燙端掉一個黑公關公司》。
剛敲完第一段，手機震了一下。
是顧晚舟發來的消息，一張截圖，上面是她唇邊油漬特寫，配文：“你說我不能嗆到，可我沒說不能辣哭。”
他回了個“滾”字，又補了一句：“下次通稿我寫‘顧晚舟因過度敬業導致味蕾損傷’，讓你上健康熱搜。”
她秒回：“那你得先學會寫人話。”
他正要懟回去，屏幕突然跳出一條預警：
【“星鏈文化”緊急召開內部會議，時間：今晚十一點。參會人員包含趙氏資本法務代表。】
陸硯之眼神一凜。
他合上筆記本，端起桌上那杯早已涼透的咖啡，喝了一口。
苦得皺眉。
但他沒放下。
這種時候，清醒的人，才配當操盤手。
而此刻，火鍋店包廂內。
顧晚舟正把一份新合同平鋪在桌上，拿起筆，在簽名處寫下名字。紅油鍋仍在沸騰，蒸汽模糊了鏡片，她抬手擦了擦，繼續拍攝。
“接下來這段臺詞很重要。”她說，“請大家認真聽。”
攝像機緩緩推進，鏡頭對準她的眼睛。
她忽然笑了笑，輕聲說：“你們以為是在黑我？”
“其實——”
她頓了頓，筆尖懸在紙面，墨跡將滴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