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國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放下自己的刀叉,起身時特意放輕了腳步,走到她身后站定。
他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先低聲問了句,“不介意叔叔教你吧?”
得到蔣婷芳僵硬的點頭后,才輕輕伸出雙手,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左手握住她拿叉的手,將叉子穩穩按在牛排上,右手握著她拿刀的手,緩緩發力,“左手握叉固定住牛排,別讓它動,右手拿刀,力度輕一點,順著紋理切,慢慢劃,別切到盤子發出聲響,那樣不禮貌……對,就是這樣,再慢一點。”
蔣婷芳的臉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后背都繃得緊緊的,能清晰地感受到趙建國掌心的溫度,卻又不敢躲開。
畢竟是求人的場合,只能僵硬地跟著他的力道動,心里又尷尬又興奮。
“學會了嗎?自己試試?”
趙建國松開手,回到自己座位上,還貼心地給她遞了張紙巾。
蔣婷芳抿著唇點頭,試著切了一小塊,雖然動作還有些笨拙,卻真的成功了,她偷偷抬眼看向趙建國,見他正溫和地笑。
趙曉燕沒察覺這微妙的氛圍,嘰嘰喳喳說著學生會的趣事,還不來照顧蔣婷芳“婷芳你多吃點,我叔叔請客,不吃白不吃。”
話音剛落,她突然想起,“哎呀,我想起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老師讓我去蓋個章,說是今晚要交材料。”
她抓起包就往門口跑,臨到門口又回頭沖蔣婷芳眨眨眼,“婷芳你陪我叔再坐會兒,你們慢慢吃。”
說完,趙曉燕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只剩下兩人,空氣瞬間沉了下來。
蔣婷芳捏著刀叉,只聽見趙建國端起水杯,“曉燕這丫頭,還是這么毛躁。”
他先開了口,語氣里帶著笑意,可那笑意沒到眼底。
蔣婷芳抬眼時,正好撞見他盯著自己。
接著,趙建國開口問,“婷芳,在滬市上學還習慣嗎?”
蔣婷芳的聲音細弱,“挺好的,滬市這么大,什么都好,好多都是我從前沒見過的。”
趙建國放下水杯,指尖在杯沿上慢慢摩挲,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像是在盤算什么。
他往前傾了傾身子,突然近了些,裹得蔣婷芳有點喘不過氣,“那有沒有男朋友啊?”
他的目光落在蔣婷芳的臉上,不再掩飾那點探究,甚至帶著幾分篤定。
像是早就知道答案。
“沒、沒有的。”
蔣婷芳猛地抬頭,又飛快地垂下眼,臉頰像被炭火烤過似的,連脖子都浸著粉色。
她能感覺到趙建國的視線黏在自己身上,不像單純的打量,帶著一種讓她心慌的悸動,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趙建國低笑了一聲,那笑聲從喉嚨里滾出來,帶著點曖昧的回響,“單身好啊,在學校不用分心,還能多些人照顧。”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蔣婷芳身上的裙子,又落回她的眼睛,“你看你這衣服,還是薄了點,滬市的馬上就入秋了,立秋之后就開始冷。這附近有家商場,我帶你去買幾件厚的,也算我這個做叔叔得盡點心意。”
蔣婷芳連忙擺手,指尖都在抖,“不行的叔叔,太麻煩您了,我自己有衣服的。”
“麻煩什么?”
趙建國往前湊了湊,膝蓋幾乎要碰到蔣婷芳的椅子腿,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點不容拒絕的意味,“你是曉燕的朋友,我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了,女孩子在外面,穿得體面點,也少受點委屈,你說對不對?”
他說這話時,眼神里帶著點“期待”,像是在等她點頭,又像是在暗示。
蔣婷芳的手指絞著桌布,心里像有兩個聲音在打架。
半晌,她抬頭看向趙建國,他正端著茶杯,眼神里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篤定,像是早就知道她會妥協。
蔣婷芳咬了咬下唇,指甲掐進掌心。
最終,她輕輕點了點頭,聲音細得像蚊子叫,“那……那就麻煩叔叔了。”
——
商場的玻璃門推開時,濃郁的香水味一起涌進來,幾乎要把蔣婷芳裹住。
亮得能照出人影的地面,掛著各種英文標牌的衣服,連試衣間的門都繡著精致的花紋。
這里和縣城里只有兩層樓的百貨商場,簡直是兩個世界。
趙建國走在前面,腳步不急不緩,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園,偶爾回頭看一眼蔣婷芳,眼神里帶著點滿意。
她那副拘謹又好奇的樣子,顯然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蔣婷芳的目光很快被模特身上的米卡其色風衣勾住了。
流暢的剪裁,領口綴著細細的珍珠扣,羊毛布料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像是裹了一層月光。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指尖隔著玻璃輕輕碰了碰。
心里像有只小鼓在敲,咚咚地響。
趙建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喜歡?那就試試,不合身咱們再換。”
蔣婷芳抱著風衣走進試衣間,指尖觸到柔軟的羊毛時,心里竟有些發顫。
穿上身對著鏡子轉了圈,風衣剛好到膝蓋,襯得她原本有些單薄的身材都挺拔了些,連肩膀的線條都顯得柔和了。
可當她看到吊牌上“598元”的數字時,呼吸猛地頓了。
這是普通人一年的生活費,她猶豫著要不要脫下來,手指剛碰到拉鏈,就聽見趙建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點催促,“怎么樣?合身嗎?我看看。”
蔣婷芳拉開門,手指還攥著衣角,聲音帶著點歉意,“挺、挺合身的,就是這價格……”
“價格?”
趙建國打斷她,目光掃過吊牌,語氣里沒半點波瀾,像是在說“一毛錢”似的,“不用操心這個,喜歡就買。這點錢對我來說,還不夠一頓飯錢。”
他說著,突然指向旁邊掛著的酒紅色連衣裙。
那裙子是收腰設計,裙擺到大腿,明顯比蔣婷芳平時穿的衣服要貼身,“那件也不錯,你去試試,配這件風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