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宴處。
推杯換盞氣氛正濃,有人翹首以盼:“宋家女眷怎么還沒回來?不會是怕了,沒什么才藝拿得出手,跑了吧?”
這人說著,便用帕子捂嘴呵呵嗤笑起來。
不是別人,正是溫靜姝。
她眼底閃過幸災樂禍。
她已經聯合永嘉郡主一起買通了宮女毀掉了表演所用之物,看宋今瑤的兒媳和女兒拿什么來表演。
她年輕時候處處被宋今瑤壓一頭,現今,她絕不會讓宋今瑤的兒媳和女兒也壓在她女兒頭上。
她就是要證明,宋今瑤的孩子,不如她的!
底下鄰桌的聽到溫靜姝這一番話,也是不大看好一會的表演。
她們都是聽說宋今瑤在太和縣過得很落魄,應該兒女都是胸無點墨的草包。
坐在角落的崔忘年也一掃之前的郁悶,嘴角微勾,大口吃上了酒。
他是知道的,宋今瑤的兒女都不成器,一會表演,也就只有那個同他斷了親的崔玉窈能獻一下丑,但那又能怎樣呢?
那死丫頭也不可能替所有人表演。
況且崔玉窈曾經是他女兒,他還不知道嗎,那個逆女跟她娘一樣,呆板腦子不靈光,就算在燕府的時候學了些琴棋書畫,估計也只是皮毛,哪有他留在身邊精心教養的女兒有才華。
他大姐崔氏還活著的時候,可沒有一次是夸過那丫頭的。
崔忘年一邊吃酒夾菜,吧唧的香。一邊暗搓搓地想著,眉毛都快笑飛起來了,只等一會看宋府女眷出丑。
到時候那幾個人出丑,崔玉窈那個逆女就會知道,自己錯過和長公主府的婚事是多么錯誤的決定了。
宋府,富貴臉面,什么也給不了她!
坐在旁座的人,見崔忘年這樣,不少目光中帶了輕蔑鄙夷之色。
這崔大人心黑,不地道呀!
崔忘年和嫁進去宋府的二女兒斷親的事,不少人是知道的。
但大家想的是,就算斷了親,那崔玉窈好歹也是他女兒啊,怎么崔大人一副盼著宋家落不到好的模樣?
真真是......心胸狹隘之輩!
這樣的人,不能交!
崔忘年完全不知道自己幸災樂禍的模樣,已經被幾個同僚恥笑了。
正這時候,崔玉窈,沈清墨,陸文茵,陸文惠四人回來了。
現場眾人靜了一瞬,側目看去。
崔玉窈身后宮女抱著一架古琴。
溫靜姝和永嘉見了一怔。
宮女沒把所有樂器都毀壞?
怎么她們還能有樂器可用?
心中惱了一瞬。
但很快又看到四人皆沒換表演服,又是一陣竊喜。
估計是有遺漏。
她們可是探聽到這宋府兩位小姐是要表演舞蹈的,沒有舞衣,穿著常服又能扭出什么花樣來!
“讓各位久等了,不好意思,現在開始吧。”
崔玉窈帶頭給眾人行了一禮,便到了正中表演區域。
緊接著,幾個小太監搬了桌案用具上來一番布置。
很快在臺中支起了一面繃著素白錦布的直立木架。
這匹白緞并非平整如鏡,其上竟已預先捆扎,纏繞出無數繁復的疙瘩與皺褶,看著甚是雜亂無章。
不遠處是兩個桌案,上面瓶瓶罐罐繁多。
眾人看得不明所以。
交頭接耳起來:“這宋府女眷要表演的是什么啊?”
“在布上作畫?但又不像啊,這么皺巴巴的布,能畫好畫嗎?”
“欸!估計真是沒啥才藝,整個民間上不得臺面的把戲嘩眾取寵罷了,等著看戲吧。”
底下眾人不看好,紛紛搖頭。
老皇帝倒是看得來了興致,向來貴女的表演,除了舞蹈就是樂器,要么就是書畫,他都已經看膩了,還真很少見到這般新奇的。
他側頭問了喜公公一句:“你可是看出這宋家女眷要表演的是什么了嗎?”
喜公公歪著頭,眼底帶著不確定道。
“回陛下,老奴見著桌案上那些東西像是染料和香料,難不成這幾人想要現場表演染布和制香?”
說著,喜公公話音一頓,眉頭皺起,又道:“只是......這把布捆綁扎結的染布方式,老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也不知猜的對不對。”
“染布,制香?”老皇帝低喃出聲,眸底的興味更濃。
七皇子慕容奕手中折扇“啪”的合上,也來了興致,身子往前傾斜了幾分,目不轉睛的盯著正中央。
嗯!
那小丫頭越看越靈動,一會等宴席結束,他倒是很樂意去接觸接觸了。
想著,他回頭招來身后的親信,低語了幾句。
而崔玉珍心思完全沒在場中央,她低垂著頭坐在謝知舟身側,時不時偷瞄一眼七皇子。
淑妃掃過去,頓時氣結,心中暗罵崔玉珍不知羞恥,竟然還惦記著她皇兒。
可礙于老皇帝在身側,她只能掩飾著心中的氣憤,強撐著得體的笑。
鄭氏心思也沒在沈清墨幾人身上,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家小兒子顧明璋不見了。
心中一咯噔。
壞了,不會是著了永嘉的道了吧?
直到遠遠瞧見顧明璋回來,鄭氏這才拍著胸脯穩住了慌亂的心跳。
嚇死她了!
“宋妹妹,回去和你商量個事唄?”
不知想到什么,鄭氏突然靠近,壓低聲音跟宋今瑤說。
宋今瑤關注點都在幾個要表演的孩子身上,一耳聽一耳冒,胡亂點了點頭。
“成,都聽鄭姐姐的。”
她見到幾個孩子這一番布置,當即便猜到了她們要表演的是什么了。
扎染!
這是她前些時日從奇書上謄抄下來的一種染布技巧,當時是交給了沈清墨和老大陸淵。
沒想到這幾個孩子,腦子這么靈光,竟會想到表演這個。
嗯!
不錯!
若是成功了,他們布莊的生意又要紅火了。
想著,她目光又挪到大女兒陸文茵身上,這丫頭要表演的應該是現場制香。
最近大女兒的香奩閣生意非常好,今日來參加宮宴的很多夫人小姐身上帶的香料,都是出自她們的香奩閣。
呀!
幾個孩子有生意頭腦啊!
還知道趁著這次宮宴給自家生意做宣傳了。
此時,崔玉窈已經端坐到了琴前。
她看向陸文茵和沈清墨,陸文惠三人,見那三人紛紛點了下頭。
她這才伸手撫上琴面。
緊接著,清脆悅耳的琴音便從她的指尖流淌而出。
眾人聞琴音一驚!
“天啊!崔大人虧大發了!”
“崔二小姐這琴技可是比秦小姐還高呢,這老東西是怎么舍得把這么有才華的女兒趕出去斷親的?”
底下有人驚呼出聲。
崔忘年臉黑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中間彈琴的崔玉窈,心口一陣陣發堵。
這死丫頭是什么時候有這么高琴技的?
他怎么從來不知道?
他留在身邊好好教養的女兒一個比一個拿不出手,反倒是這個他最沒當回事的有著真本事。
這讓崔忘年心中郁悶的就像堵了一口濃痰。
吐不出來,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