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燼一怔。
他凝視著蕭煉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再結(jié)合對方腳下的暗示動作,立時反應(yīng)過來,眼底閃過訝然:
“難道說……”
“不錯!”
蕭煉確認(rèn)道:“當(dāng)年封印異域邪魔的通道,正在這京都之下!”
林燼心頭劇震。
腦海中宛若看見千年前那位帝王的身影——
他并非別無選擇,卻毅然將龍椅置于火山口上,以國運為鎖,以子孫為祭,為后世換來千年太平。
這是何等決絕的擔(dān)當(dāng)!
也正是在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夜臨死前那番話的真正含義——
屠盡京都百姓,是以眾生之血為祭,企圖徹底沖開封印,釋放域外邪魔!
數(shù)息之后。
林燼強壓下翻涌的心緒,抬眸沉聲問道:“蕭莊主,可知那通道的具體入口在何處?”
“不知。”
“不知?”
林燼一時愕然。
這般關(guān)乎人族存亡的大事,對方竟答得如此干脆?
蕭煉面露苦笑,無奈地攤手道:“畢竟當(dāng)年誰也未料到,天淵大帝以自身天賦氣運,乃至龍脈為代價布下的封印,竟會……出現(xiàn)變數(shù)。”
“呃……”
林燼語塞。
蕭煉口中的“變數(shù)”,指的正是他。
不過他并未因此陷入自責(zé)。
即便沒有他的到來,以秦嵩把持朝堂、夜臨攪動江湖的局勢,大淵皇朝的覆滅恐怕也只是時間問題。
屆時,他們同樣可以血洗皇城,強行沖擊封印。
至于五大圣地的承諾?
林燼心底冷笑——
他從不將希望寄托于他人的信義。
眼下,他面前只有兩條路:
其一,遷都。
若封印松動,通道重啟,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京都萬千百姓。
這是他絕不愿看到的。
其二,暫觀其變。
畢竟目前封印尚無波動,夜臨已死,朝堂與北方江湖漸趨穩(wěn)定,無人能再顛覆皇權(quán)、占據(jù)京城。
更何況。
龍淵洞天與玄運造化樹已在此扎根。
若此時遷都,便意味著放棄這兩樁逆天機緣,這代價,他承受不起。
“陛下。”
蕭煉似看出他心中掙扎,出聲寬慰:“也不必過于憂心。想要沖破天淵大帝所設(shè)封印絕非易事,至少短期內(nèi),他們絕無可能辦到。”
林燼略略頷首,認(rèn)同這個判斷。
若無外力干涉,僅憑邪魔一方?jīng)_擊,確實難以撼動那等封印。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來人!”
林燼壓下紛雜思緒,揚聲道:“傳令吳崢,率玄甲禁軍嚴(yán)密巡防京都,若有異動,即刻來報!”
殿外錦衣衛(wèi)肅然應(yīng)命:“是,陛下!”
待侍衛(wèi)退下。
林燼輕抿一口清茶,唇角重新浮起一抹淡笑,轉(zhuǎn)向蕭煉道:“蕭莊主,朕還有一事,欲向你請教。”
“陛下請講。”
林燼不再多言,而是翻手之間取出一物。
嗡——
隨著一聲輕鳴,精純而凌厲的龍威頓時彌漫大殿。
蕭煉瞳孔驟縮,目光瞬間鎖定龍案上那枚巨蛋,驚疑道:“陛下,這是?”
“或許是龍蛋,又或許……不是。”林燼語帶深意。
蕭煉快步上前,渾厚真氣如絲如縷般將巨蛋包裹,試圖探知其內(nèi)奧秘。
然而。
那蛋殼猶如一道無形屏障,將他的探知盡數(shù)隔絕,令他無功而返。
“此物出土未久,龍威卻極為純粹。”
林燼指腹輕撫蛋殼,無奈一笑:“只是頗為挑嘴,連朕的精血都看不上。”
蕭煉收斂氣息,沉吟稍頃,鄭重道:“陛下,老夫眼拙,難以斷定此物究竟為何種生靈。不過……”
他話鋒一轉(zhuǎn),篤定道:“可以肯定的是,它絕非凡品。若能成功孵化,未來或可成為對抗異域邪魔的一大助力!”
林燼深以為然。
能散發(fā)出這等磅礴龍威,即便非真龍之卵,也必是身負(fù)精純龍族血脈的異獸。
若能好生培養(yǎng),定能成為一大臂助。
“陛下,老夫建議,可將此蛋置于龍淵洞天之中培育。”蕭煉再度開口。
“哦?為何?”
“此物孵化需海量真氣轉(zhuǎn)化為龍氣,反哺自身。龍淵洞天內(nèi)的環(huán)境,正是最佳溫床。”
蕭煉冷靜分析:“再者,洞天內(nèi)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亦可加速其孵化過程,可謂一舉兩得。”
林燼聞言,眸光驟亮,當(dāng)即點頭贊同。
他收起巨蛋,起身道:“蕭莊主,可要同往?”
“不了。”
蕭煉惋惜搖頭:“老夫本月在洞天中修煉的時限已盡,只能待下月再進(jìn)入了。”
說罷,他眼中精光一閃,似下定某種決心,稍稍欠身道:“陛下,老夫另有一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老夫想暫居宮中,不知……是否打擾?”
蕭煉語氣中帶著一絲忐忑。
他身為藏劍山莊之主,屬江湖勢力,久居皇宮難免惹人非議。
但!
不管是龍淵洞天內(nèi)的真氣或時間流速,亦或者是玄運造化樹的造化果,對他的修煉而言,都有著莫大的好處!
這也迫使他豁出老臉,想要留下!
林燼卻是朗聲一笑。
一位叩天境后期的大能坐鎮(zhèn)宮中,對大淵皇朝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蕭莊主何必客氣!”
他毫不猶豫應(yīng)下,“宮中殿宇眾多,莊主愿住多久,便住多久。”
蕭煉躬身一禮:“謝陛下。”
片刻之后。
林燼再入龍淵殿,一步踏入龍淵洞天。
感受著周身縈繞的精純真氣,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隨即心念一動,一座小型祭壇拔地而起。
他將巨蛋輕置于祭壇中央,使其能毫無阻礙地吸納此間浩瀚真氣。
“小家伙。”
林燼俯身,輕撫蛋殼低語:“多吃些,早日破殼而出吧。”
那巨蛋竟輕輕一顫,好似聽懂了一般在回應(yīng)他。
安頓好巨蛋,林燼走下祭壇,環(huán)視四周空曠而肥沃的土地,用腳輕踏地面,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身為種花家兒女,面對如此靈土寶地,若不物盡其用,豈非暴殄天物?
想到此處。
他當(dāng)即轉(zhuǎn)身步出秘境,對侍立在外的海公公交代:“傳旨,宣賈思勰、梁奇峰即刻入宮見朕!”
“老奴遵旨。”
海公公領(lǐng)命而去。
殊不知——
就在林燼離開秘境后不久,祭壇上那枚看似安分的巨蛋,竟悄悄晃動起來。
它左右搖擺幾息,忽地一躍而下,一路蹦跳著環(huán)顧四周,最終停在玄運造化樹下。
蛋身微微前傾,仰望著樹上瑩瑩閃爍的靈果,仿佛在……
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