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燼一愣。
抬眸望去，只見賈思勰腳步急促、略顯狼狽地奔來，不由含笑問道：“賈先生，何事如此興奮？”
賈思勰顧不得平復喘息，聲音洪亮地稟報：“陛下，藜麥……藜麥成熟了，而且是——大豐收啊！”
聞言。
林燼一時有些無言。
藜麥種子是系統所賜，又經優化培育，豐收本是意料之中，何至于激動至此？
但他轉念一想，倒也釋然。
如今大淵仍以粟米與稻米為主糧，尋常百姓甚至未必能頓頓飽食。
而這藜麥畝產至少千斤，一旦在北方推廣開來，再配合土豆輪作，百姓溫飽便不再是懸而未決的難題！
然而——
當林燼拗不過賈思勰的堅持，隨他踏入龍淵洞天時，眼前景象卻讓他徹底震撼：
“這、這……這真是藜麥！？”
林燼愕然難言，心中巨震。
他原以為畝產千斤已是系統偉力的極限。
卻萬萬沒想到——
經過賈思勰這凡人之手的精心培育，竟能創造出遠超系統預期的奇跡！
這已非單純的種子優勢，而是人定勝天的智慧之光！
林燼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側首問道：“賈先生，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賈思勰臉上激動未褪，拱手答道：“回陛下，您賜予的種子品質如一，臣只能在后期澆灌與施肥上下功夫。”
他伸手指向試驗田，詳細解釋：“每一塊田的種植間距皆有不同。待幼苗出土，臣便第一時間剔除弱苗、病苗，以保單株產量。”
“即便如此，也不該有如此收成吧？”林燼追問。
他雖非農事專家，卻也知曉常識——
即便給予每株苗充足空間，也難有這般翻倍之效。
賈思勰繼續道：“陛下，這些時日宮中所有糞溺，臣皆命人發酵腐熟后施用于田。御膳房的草木灰也盡數用上。”
“而最關鍵的是——”
他語氣一沉：“這些高產的藜麥，所植之地前茬皆為土豆。”
林燼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把握關鍵：“賈先生是說，藜麥與土豆輪作，效果尤著？”
賈思勰重重點頭：“正是！”
林燼心下恍然。
原來賈思勰通過多種農法嘗試，輔以精心施肥，再加上土豆茬地所余的養分與疏松土質，共同促成了藜麥的驚人產量。
他舉步走近藜麥堆，伸手捧起一把，置于鼻尖輕嗅——
一股清新而樸實的谷物香氣淡淡縈繞，帶著陽光與土壤交融的暖意，沁人心脾。
“好！”
林燼驀然朗聲贊嘆，令道：“賈先生，即刻篩選優質藜麥種，派人北上傳授播種之法。朕再撥三千玄甲禁軍隨你同行！”
賈思勰肅然跪倒，鄭重領命：“臣，遵旨！”
目送賈思勰離去。
林燼將手中藜麥輕輕放回，嘴邊浮起一絲淺淡而篤定的笑意。
一旦藜麥得以廣植，北方百姓糧源可穩。
待大運河全線貫通，更可南運濟需。
屆時。
大淵子民的饑饉之憂，將徹底成為過去。
不過——
目前北方各城百姓多已種植土豆、粟米等作物，若再增種藜麥，恐致耕地不足。
此事，還須盡早籌謀。
作物雜植，并非上策。
若能劃出廣袤土地，建成藜麥專植基地，雇民耕種，或可推動農事發展與民生富足。
“看來，得尋個時機好好謀劃一番了。”林燼低聲自語。
轟——轟——
恰在此時。
一陣沉悶雷鳴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眼瞼輕抬，身形倏忽閃動，已立于宮殿前方。
殿中。
雷婷盤膝而坐，周身雷電繚繞、光芒流轉，宛若雷神臨世。
林燼注視著她，唇邊笑意漸深。
這丫頭，真是半點不給人留活路啊……
“陛下。”
蕭煉與葉霆淵如影隨形般同時現身，拱手行禮。
林燼略略頷首。
蕭煉蒼老的眸中掠過贊賞之色，嘆道：“雷姑娘的天賦，實在驚人。這才多久，竟已躋身大宗師之境。”
林燼輕笑：“特殊體質之利，總歸非我等尋常武者可比。”
蕭煉聽罷，神色一滯，隨即面露無奈。
普通武者？
陛下您是怎么面不改色說出這句話的？
一年前，您還是世人皆知的傀儡皇帝，受制于秦嵩，修為全無。
而此刻，卻已一躍成為執掌乾坤的叩天境大能——
這若也算“普通”，天下武者豈不皆成庸材？
若非顧及君臣之禮，蕭煉幾乎想出手“指點”一番，好讓這位陛下體會體會什么叫“普通武者”的怨念。
而一旁，葉霆淵更是五味雜陳。
雷婷身負雷法，又是混沌雷神體，如此天縱之才，竟與九霄圣宗失之交臂。
若宗門能早赴北方招納，此等良材美玉，何愁不入宗門？
假以時日，她必能登臨大陸之巔。
可惜，說什么都已晚了。
所幸九霄圣宗已為朝廷臂助，加之貴妃燕驚雪借九霄洗靈池修為大進，這份情誼，當可使宗門穩立朝堂之側。
“葉宗主，你臉色似有不豫。”
林燼眼風掃過葉霆淵，淡聲開口。
葉霆淵收斂心緒，望向殿中已成功破境、正鞏固修為的雷婷，沉吟道：“陛下，屬下是在思慮一事。”
“哦？”
林燼挑眉：“何事？”
葉霆淵道：“雷姑娘天賦雖高，卻實戰匱乏。日后若邪魔來犯，雷法乃是克敵關鍵。因此……”
話語未盡。
林燼卻已明其意，負手輕捻指尖，問道：“依葉宗主之見，該如何提升？”
葉霆淵思索片刻，答道：“陛下雖已派軍南下掌控各城，但蒼將軍精力有限，于各派宗門所在，仍多遺漏。”
“屬下以為，雷姑娘既已晉大宗師，足以獨當一面，率軍專赴各宗門進行收編。一則可強朝廷對宗門之掌控，二則若遇抗命者，正可磨礪雷姑娘實戰之能。”
林燼眼底閃過些許認可，此議確有可取之處。
眼下邪魔陰謀未明，南疆局勢未穩，林梟更在旁虎視。
若能早日將雷婷培養成才，于朝廷確是大利。
只是——
大宗師雖強，終究只是初境。
若遇不臣的一流宗門，恐難應對。
此時。
葉霆淵似看穿林燼顧慮，當即道：“屬下愿隨雷姑娘同行。除非生死關頭，絕不出手。既可助陛下肅清南域宗門之礙，亦可護航雷姑娘歷練成長。”
此話一出！
林燼目光微凝，靜靜審視葉霆淵，仿佛要穿透他恭謹的表象，直窺其心。
這家伙，真有這般好心？
甘愿放棄龍淵洞天這修煉圣地，只為南下護持雷婷？
“莫非……葉霆淵仍存異心？”
林燼心念暗轉，眸色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