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理博士生群體中，廖書言的能力水平處在上游水準了。
他的數學水平不差，也懂一些光學、高分子化學，常規的折射以及散射相關的計算都是拿來就做。
廖書言幫著張明浩做起了數學計算。
過不久許超也加入進來。
許超的水平稍差一些，但給了具體的列式也能完成計算。
再之后，陳蘭君也加入了。
工作間的四個博士生干同一件事，齊心合力著讓繁雜的計算都變得有意思，工作效率也大大提升。
‘球型隱身方案’的設計修正，最主要的就是進行計算。
把常規材料嵌套在框架中，要計算出折射、散射帶來的影響，不同的材料組合會帶來不同的體系，也牽扯了更大的計算量。
最終目標，是完成一套適合的方案。
之所以說適合的方案是因為經費有限，一些昂貴的材料，像是金納米顆粒，根本不在設計的考慮范圍內。
方案設計需要的計算量很大。
張明浩的數學水平高，《正確感知》對計算速度和質量有提升，但牽扯到常規計算效果也不明顯。
常規計算難度低，一眼就知道該怎么算，也根本用不到《正確感知》了。
有三個人幫忙，工作效率就高多了。
當天一直忙到了晚上七點半，張明浩請大家去吃了個晚餐，也算是工作間四人組第一次聚餐了。
張明浩和陳蘭君比較熟。
廖書言、許超總是待在實驗室，見到時也基本不怎么說話，大概也有前一段時間‘項目前置實驗’被證明錯誤的因素在。
‘項目前置實驗’，牽扯到他們的畢業論文內容。
從理智上來講，實驗有錯誤早晚都會發現，但任誰遇到這種和畢業有關的事情，心里上總會有點別扭。
這次聚餐也算解開了心結。
廖書言和許超說起了畢業論文的問題，他們知道張明浩的水平高，也許能說出些可行的建議。
“我覺得，還是要放在stanene方向的實驗上。”
“之前我和薛老師他們聊過，以實驗數據對比碲化鉍表象來進行分析，陳老師應該一直在做這個研究。”
“陳老師有發現，你們就能以此進行實驗去證明，這不就是成果嗎？”
廖書言和許超頓時看向了陳蘭君。
陳蘭君精神奕奕的道，“還真是這樣。昨天陳老師說對比數據發現，有個表層鉍原子和幾次實驗產物似乎存在某種關聯。”
“他不確定，因為實驗產物不穩定，只是數據上的分析結果。”
張明浩頓時道，“你們可以去問一下陳老師，然后去做實驗測定就好了。”
廖書言、許超對視一眼，不由想著，看來實驗方向還是找陳帥教授。
朱老師和薛老師不務正業，一直沉迷‘新物理現象’，也只有陳帥教授勤勤懇懇的堅持做項目。
還是陳帥教授靠譜！
……
第二天還是計算工作，四個人一直忙到了下午五點鐘。
張明浩錄入了最后一個數據，把模型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頓時面露欣喜。
“完成了！”
其他三人一起湊過來看。
屏幕上依舊是一大堆數學符號，還有各類帶箭頭的線，左側還有個三維圖形。
他們能看明白了。
那是三種透光顆粒和一種吸光顆粒組成的多面體球型構造。
廖書言好奇的問道，“這樣就可以了？光學研究所那邊能造的出來？”
“應該沒問題。”
張明浩盯著屏幕，開口道，“又不是超材料，0.1毫米級以上的晶體顆粒排列，他們有專門的設備。”
許超好奇的問道，“這個東西，造出來要花多少錢？”
“找外面的廠商，估計要五十萬以上吧？”張明浩說了個粗略的數字，轉而繼續道，“孫雯教授團隊用光學研究所的設備，也就是個成本價。”
許超輕呼一口氣，追問道，“那是多少？”
“十五萬到三十萬之間吧，我也不確定，要問一下。”
張明浩搖了搖頭。
其他三人聽得直咧嘴，“這個大玩具也真夠貴的！”
“幾十萬啊！”
“這個錢夠買十架無人機了……”
廖書言和許超對視一眼，忽然都有些期待，幾十萬的大玩具，還是個‘隱身模型’，造出來會是什么效果？
……
張明浩迫不及待去了光學研究所，把設計方案交給了孫雯。
孫雯仔細看了方案，支了支眼鏡，開口的問道，“真要做嗎？”
她有點不確定。
一方面是對原來的設計沒信心，現在修正的設計也不明白原理。
另一方面，很貴啊！
她直白說道，“研究所肯定能造出來，大概只要兩天，但設備一開就是錢，材料成本也不低。”
“我粗略估計，最低也需要二十萬，操作上帶來的耗損也不低。”
張明浩問道，“剩下的經費還夠嗎？”
“基本夠了，但可能都會用光……”孫雯說著都有點心痛。
二十多萬的經費，能做多少常規實驗啊！
做個東西，一下子全都耗光了。
“那就做吧！”
張明浩說的很干脆，他不在意道，“經費沒了就沒了，我還想靠這個拉贊助呢。”
孫雯勉強同意下來。
她不覺得新設計所制造出的隱形裝置效果能有多好。
‘贊助’問題，更不用多說。
但她就是一個經費下的‘打工人’，也只能按照雇主的意愿來做了，畢竟，誰出錢誰說了算。
張明浩說完正要離開，忽然停下腳步，扭頭叮囑道，“孫教授，設計方案不要傳出去，我還要用這個申請專利。”
孫雯一愣，“還要申請專利？”
“等造出來就知道了。”
張明浩沒有多做解釋，設計方案給了孫雯，就只等隱形材料造出來了。
孫雯對新設計不太理解，但按照方案去造東西還是沒問題的。
她找了鄧家山，所里的高級工程師。
鄧家山精通高精光學材料的打磨、制造，可以幫忙制造標準化的光學材料顆粒。
另外，她還找了設備專家汪海濤，輔助調整設備參數來完成其他工作。
孫雯帶著組里的人在實驗室里忙了兩天，終于把材料制造出來。
成品材料類似于聚氯乙烯，也就是餐桌上透明桌布一樣的東西，只是相對來說更亮一些，代表正面的透光性更好，但背面是吸光材料，所以是不透明的。
一整張‘桌布’做出來，所有人都失望的嘆了口氣。
“二十多萬啊？”
“拿回家鋪在桌子上，是真可以，感覺鋪的都是錢……”
孫雯也失望的嘆了口氣。
她本來還有點兒期待的，但看效果比他們原來的設計還要差。
“撲哧~~~”
汪海濤沒憋住噴笑出來。
孫雯惱火的看過去。
汪海濤馬上道，“我關設備，關設備……”說著趕緊忙了起來。
孫雯造隱形材料，造出了個不透明桌布的消息，短時間就傳遍了整個研究所。
主任辦公室里。
譚延明用力按著腦門，哭笑不得，“這個事情……還真是……”
他一時間不知該怎么評價。
對面是王慶新，物理學院的系主任，也是光學研究所的研究員。
王慶新嘆道，“孫雯，真就是個犟種啊！”
“當初建議她研發隱形材料，說的是雷達隱形，不是視覺隱形，結果她非要研究什么隱形衣技術。”
他說著直搖頭。
前一段時間，孫雯大刀闊斧的進行實驗，其他的組看著都羨慕。
問題在于，她花的是學校支持張明浩的個人經費，五十萬經費看起來是不少，但投入到實驗中也不算什么。
現在還要造隱形材料，結果一大堆的投入換來的是桌布？
“五十萬，也糟蹋的差不多了吧？”譚延明扯著嘴角說了句。
“估計沒剩多少了。”
“錢花完了好，花完了，鬧劇就結束了，就是這個名聲啊……”
譚延明繼續按著額頭。
他真的擔心。
學校里的人都知道，張明浩有五十萬個人經費。
對于一個實驗室來說，五十萬經費不算多，但針對個人來說就很多了。
一般申請個中型項目，經費也才幾百萬，但要知道，幾百萬經費下是有團隊在做的，而且資助時間是幾年。
一個月用掉五十萬，真就奢侈到了極點。
這件事傳出去，其他人會不會說是光學研究所‘騙光’了博士生的經費？
虧心不虧心！
張明浩堅持也就算了。
一個年輕人，剛完成發現新物理現象的大成果，心里有一股科研的熱血也正常。
孫雯？
那也是個問題兒童……不對，問題婦女！
“哎~~~”
譚延明和王慶新只能一起嘆氣。
于此同時，孫雯正在給張明浩打電話，語調中帶著極為復雜的情感，“看我給你發的照片了嗎？”
“徹底失敗！徹徹底底！”
“他們說像一塊桌布，桌布……二十多萬打了水漂……”
話音最后甚至帶上了哭腔。
“我看了。”
張明浩沉默了下，旋即滿是疑惑的問道，“孫雯教授，你知道我們造的是什么嗎？”
“隱身裝置？”
“全稱？”
“球型隱身裝置？”
“沒錯！”
張明浩說著滿心不解，“我們設計的是球型隱身裝置，材料造好了，有沒有效果也得先造個球出來吧？”
“算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