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蕓的傳訊如同警鐘,讓陸辰不敢有絲毫懈怠。張狂已然動用淬體八重的力量,而“幻心陣”更是直指他目前相對薄弱的心神層面。
宗門小比,絕非簡單的擂臺比武,而是對實力、心智、乃至運氣的全面考驗。
“煉心路……”陸辰沉吟片刻,不再猶豫。
他深知心神意志的重要性,很多時候,決定勝負的并非絕對的力量,而是臨危不亂的冷靜和堅韌不拔的意志。
尤其對于擁有獻祭系統、時常游走于危險邊緣的他來說,強大的心神更是抵御誘惑、保持本心的關鍵。
收拾妥當,陸辰離開院落,向著內門深處那片被稱為“礪魂谷”的區域行去。
煉心路,便位于礪魂谷的最深處。
越靠近礪魂谷,周圍的弟子越發稀少,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心神不寧。
谷口有執事弟子值守,查驗過陸辰的身份令牌后,提醒道:“煉心路非同小可,幻象叢生,直指本心,一旦心神失守,輕則受傷,重則損及武道根基。師弟確定要進去?”
“多謝師兄提醒,弟子心意已決。”陸辰目光堅定。
那執事弟子不再多言,放他入谷。
踏入礪魂谷,光線驟然暗淡下來,仿佛與外界隔絕。
四周怪石嶙峋,形態各異,如同張牙舞爪的妖魔。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霧氣,這霧氣并非水汽,而是某種能影響心神的奇異能量所化。耳邊開始出現各種細微的幻聽,或是親友的呼喚,或是仇敵的獰笑,或是內心深處的欲望低語。
陸辰屏息凝神,《潮汐鍛靈訣》緩緩運轉,清涼的靈氣流過識海,努力保持清明。
他一步步向谷內走去,越是深入,霧氣越濃,幻聽也越發清晰逼真。
“辰兒……為父死得好慘啊……你要為我們報仇……”一個凄厲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仿佛是他早已逝去的父親。
陸辰心神一震,眼前似乎浮現出家族慘變的模糊畫面,一股刻骨的仇恨和悲傷涌上心頭。
但他很快咬牙穩住,《大地脈動》悄然運轉,雙腳踏實大地,一股厚重的力量反饋回來,讓他意識到這些都是幻象。
“假的!皆是虛妄!”他低喝一聲,強行斬斷雜念,繼續前行。
沒走多遠,景象再變。他仿佛回到了外門大比的擂臺,張狂正獰笑著向他走來,真罡境的威壓如同山岳般壓下。“小畜生,這次看你往哪逃!”
恐怖的壓迫感如此真實,讓陸辰幾乎喘不過氣,身體本能地想要顫抖。
但他知道,這依舊是煉心路的考驗。他回想起與殺手搏命時的決絕,回想起萬象祖師那淡漠的注視,一股不屈的意志從心底升起。
“我心如鐵,意如鋼!區區幻象,安能撼我?!”他目光銳利,竟主動迎著那“張狂”走去,任憑威壓臨體,身形卻越發挺拔。
幻象如同泡沫般破碎。
緊接著,各種誘惑接踵而至。
眼前出現堆積如山的靈石、散發著誘人光芒的神功秘籍、甚至還有慕雨晴那般絕色女子含情脈脈的幻影……這些都是內心深處渴望的映射。
若是心志不堅者,恐怕早已沉迷其中,難以自拔。但陸辰道心堅定,深知外物雖好,終是虛妄,唯有自身實力才是根本。
他謹守靈臺一點清明,如同礁石般抵御著誘惑的浪潮。
然而,煉心路的考驗遠不止于此。最兇險的,是挖掘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和破綻。
突然,周圍場景變幻,陸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再感應到意識海中的獻祭祭壇!一直以來最大的依仗,消失了!
與此同時,張狂帶著數名氣息恐怖的強者將他包圍,斷浪、鬼影、王猛等人的幻影也紛紛出現,向他索命。而他自身修為盡失,變回了那個在青嵐宗底層掙扎的淬體二重廢物!
無力、絕望、恐懼……種種負面情緒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沒有系統,他什么都不是!他將再次任人宰割!
“不!這不是真的!”陸辰發出低吼,額頭青筋暴起,心神劇烈震蕩,幾乎要崩潰。這種失去最大底牌的恐懼,遠比死亡更令人窒息。
就在他心神即將失守的剎那,意識海深處,那原本“消失”的祭壇,忽然微微震動了一下,一道淡漠卻無比清晰的意念,如同洪鐘大呂,直接響徹他的靈魂:
“依賴外物,終是下乘。武道真諦,在于己身。系統不過橋梁,彼岸需自身渡。”
是萬象祖師的聲音!
這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瞬間驅散了陸辰心頭的陰霾和恐懼。
是啊,獻祭系統固然強大,但若一味依賴,與張狂那些依靠背景資源的人有何區別?真正的強者,當有“即便失去一切,亦能重頭再來”的無敵信念!
“我明白了!”陸辰眼中重新煥發出璀璨的光芒,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頭。
他的道心在這一刻經歷了洗禮,變得更加通透、更加堅定!那層因為系統存在而潛意識產生的依賴感,被徹底斬斷!
周圍的幻象如同冰雪消融,徹底散去。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狹窄、布滿青苔的石階小路上,小路蜿蜒向上,通向霧氣繚繞的山巔。這里才是真正的煉心路起點,之前的種種,不過是谷口迷霧的考驗。
回頭望去,來路已隱沒在濃霧中。陸辰深吸一口氣,踏上了這條真正的煉心之路。
每一步踏出,石階上都會浮現出不同的幻象,或是過往的遺憾,或是未來的恐懼,或是人性的拷問。
但此刻的陸辰,道心堅定,如同經過淬煉的鉆石,再無絲毫動搖。他以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審視著這些幻象,將其作為磨礪心神的磨刀石。
不知走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數日。當陸辰踏完最后一級石階,登上山巔時,眼前豁然開朗。
山巔之上,只有一座古樸的石亭,亭中盤坐著一位須發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仿佛與山石融為一體。
老者緩緩睜開雙眼,那是一雙看透了世情滄桑的眸子。他看向陸辰,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訝異。
“淬體四重巔峰,竟能如此快速通過煉心路,且心神無損,反而愈發凝練……小子,你心志之堅,老夫生平罕見。”
陸辰躬身行禮:“弟子陸辰,見過長老。僥幸通過,不敢自傲。”
老者微微頷首:“不必過謙。煉心路考驗的并非修為,而是本心。你能通過,便是你的造化。此物贈你,或許對小比‘幻心陣’有所幫助。”
說著,老者屈指一彈,一道流光沒入陸辰眉心。并非功法或力量,而是一段關于如何守持心神、辨別虛妄的玄奧感悟。
陸辰只覺靈臺一陣清明,對心神的掌控力提升了數個檔次!這感悟的價值,絕不亞于一門靈級武技!
“多謝長老厚賜!”陸辰真心實意地感謝。
老者擺了擺手,重新閉上雙眼,不再言語。
陸辰知道機緣已盡,再次行禮后,轉身下山。
當他走出礪魂谷時,只覺得外界天地格外清晰,心神通透,意志如鋼。雖然修為沒有提升,但他的綜合實力,尤其是應對詭異手段的能力,已然發生了質的飛躍。
“幻心陣?張狂?淬體八重?”陸辰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盡管放馬過來吧!”
他抬頭望向小比擂臺的方向,眼中戰意燃燒。經過煉心路的洗禮,他已脫胎換骨。宗門小比,將是他真正揚名內門的舞臺!
而意識海中,那祭壇似乎也變得更加凝實了一絲,仿佛對陸辰此次的心境突破,頗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