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樹市場頭,一輛大奔上,黑胖白胡子的老徐頭正坐在車上,手里拿著電話,興高采烈地說著什么。
“老鄧!你說的那小子有點兒意思……得嘞!改天找個機(jī)會,讓我當(dāng)面兒會會那小子。”
放下電話,老徐頭又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坐在大排檔吃烤串的李道和梁晉山。微微一笑,對駕駛位上的人說道:“小偉!回頭你去調(diào)查一下,看看這小子現(xiàn)在干什么呢。”
駕駛位上坐著的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笑,說道:“徐老!您看上那小子了?”
老徐頭點了點,說道:“這小子有點兒邪的。聽鄧維卓說,他鑒定翡翠玉石是行家,鑒定瓷器剛?cè)腴T,對銅器……呵呵,就是算是個門外漢。可他愣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買走了那只明晚的宣德爐,雖然沒撿到什么大漏兒,可也在合理范圍內(nèi)。夠膽量!有魄力!”
“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膽子大了點兒而已。”
含笑搖搖頭,老徐頭說道:“不然!剛才我和他對視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里有一縷難以捉摸的光,夠毒,且犀利,好像能看穿一切。還有他的手……”
說著,他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接著說道:“他的手似乎能夠觸摸到別人觸及不到某種神秘力量。”
搖搖頭,老徐頭又看了一眼李道,說:“走吧!這小子身上邪門的地方不少,以后慢慢兒再研究吧。”
大奔開走了,李道和梁晉山仍舊留在大柳樹喝酒擼串。
“老道!一個香爐,一萬五千多,我越尋思越覺得不值。”
喝了一口冰涼的扎啤,梁晉山小聲說道。
沒有以往的輕松,李道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片疑慮,那是他對自己的質(zhì)疑。緩緩說道:“東西是老的,沒問題,但是不是值錢……”
“怎么?你也不知道它值多少錢?”
喝了一口啤酒,李道點點頭,說道:“銅器鑒定我剛?cè)腴T,市場行情也不知道。這只香爐是不是買貴了,我這心里真沒底。”
“啊?!老道!不帶這么玩兒的吧!一萬多買的東西你不知道多少錢,是不是有點兒玩兒大了?”
看著梁晉山急赤白臉的樣兒,李道無奈地一笑,說道:“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被那個白胡子老頭一激,腦袋一熱就買了。”
“誒!你有沒有事兒啊?腦袋熱就亂花錢啊!腦袋熱就不管不顧啊!我可是要靠著你發(fā)財?shù)模氵@么下去,咱們弄不好可要把褲衩子都賠進(jìn)去了。”
梁晉山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惹得邊上的人都看向兩人這邊。
“啪!”
李道給了梁晉山一脖溜子,然后說道:“你小點兒聲不行啊!今兒個趟鬼市的錢是我給你的,賠不賠的跟你有一毛錢關(guān)系嗎?你急什么?”
聽李道這么一說,梁晉山立馬清醒了,是啊!一下車?yán)畹谰腿o自己兩萬塊,這小子哪兒來這么多錢?
想到這兒,梁晉山一瞪眼睛,問道:“那也不對啊!你哪兒來這么多錢?”
“我在平洲掙得行不行?我把自己賣給‘盛唐’了,這是訂金行不行?”
看梁晉山那股子拗勁兒,李道沒好氣兒地說道。
“不是……”
被李道懟的梁晉山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回懟李道。端起酒杯,大半扎啤酒被他一口氣全灌下去了。
看他那副憋氣的樣兒,李道一笑,說道:“晉山!我跟你說過,你別把古董文玩這一行兒當(dāng)成是一條發(fā)財?shù)穆穬骸_@條路上說不定哪兒就能碰上斷崖、落石,把心態(tài)放平和了,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剡^日子不比什么都強(qiáng)啊!”
昨天,他知道自己父親受毒奶粉事件受牽連后,李道就覺得掙多少錢和幸不幸福關(guān)系不大。更何況,自從母親去世后,他爸掙多少錢和他也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
“話是這么說,可誰又嫌錢多了咬手呢!”
梁晉山不服氣地說道。
“老板!再來兩扎。”
李道也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沖大排檔老板喊道。
看著梁晉山情緒有點兒低落,李道笑了一下,說道:“晉山!這兩天和老肖接觸的多了點兒,我才知道,要當(dāng)古玩行兒里的大玩兒家,除了自己得有本事,還得有大資本,能壓得住貨。”
“什么意思?”
李道低聲解釋說:“說白了吧,就是低進(jìn)高出。古玩市場也是波動的,價格低的時候入手,然后就得在手里壓著,等什么時候行情好了,再出手。現(xiàn)在的行情就屬于低谷期,這只爐子只要是真的,就談不上賠。等到行情好的時候,再出手,說不定還能賺筆大的。”
愣愣地看著李道,梁晉山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哦!我明白了。不過,咱們也沒那么多錢,手里壓不起貨呀!”
微微一笑,李道說:“咱們沒錢,有人有錢啊!只要咱們能把古玩行兒里的事兒吃透了,自然有人給咱們出本錢。”
“誰?”
搖搖頭,李道說:“現(xiàn)在還不確定。不過,我想只要把本事學(xué)到手上,到什么時候都能謀條出路。”
正說著,“叮咚!叮咚!叮咚……”李道的電話接連響了好幾聲。
滑開屏幕,騰訊“QQ”來了消息,是陳亮給他發(fā)的信息,點開一看,是幾張石頭的照片。
“晉山!趕緊吃,吃完了回去,我有事兒。”
“怎么了?”
搖搖頭,李道說:“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或許能小發(fā)一筆。”
一聽到能發(fā)財,梁晉山立馬來了精神,兩個人很快解決了兩扎啤酒和二十多串羊肉,回到了那家小旅館。
“老道!有什么好買賣?能賺多少?”
梁晉山急不可耐地問道。
擺擺手,李道沒理梁晉山,打開陳亮發(fā)過來的圖片,逐張仔細(xì)觀察。
從圖片上看,陳亮看中的這塊原石石皮并不像他描述的那樣表面光滑,有油脂感,有色有蘚……
這樣的表現(xiàn)肯定是莫灣基場口的翡翠原石,可從照片上看這是帕敢場口的。
皮殼呈現(xiàn)黃鹽沙狀,看上去堅硬、細(xì)膩、均勻,感覺就是皮殼比較厚。從另外兩張打燈的圖片看,打不透。霧層無蠟殼,有松樹花。
“這是什么石頭?”
湊過來的梁晉山插嘴問道。
擺擺手,李道沒有回答他。
手指不停地劃動屏幕,把圖片放大后,雙眼微瞇,把目光聚焦到屏幕上。緩緩地,那張圖片閃動出橙紅色的光點,從開始的一點一點,接著連成一線,最后輻射成為一片紅色的光霧……
而隨著雙眼逐漸發(fā)熱,李道猛地由椅子上跳了起來,興奮地喊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