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前熱搜里死于兇殺的網紅，突然又活生生地開始直播，這立馬引來無數人關注。
短短幾分鐘，直播間人數竟沖到了一百萬。
張守墨與何依琳所在的茶餐廳內也有許多顧客正在觀看這場直播，周邊那些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不絕于耳。
“這家伙不是被人殺了嗎，怎么還能直播？”
“可能是冒名頂替，或者MCN公司想推新人，借這個賬號的熱度而已……”
“哎，不對！居然是本人，難道之前的是假新聞？”
張守墨聞言轉頭看向旁邊的何依琳，后者立刻用十分堅定的語氣說道：“我親眼看到馬帥的尸體被法醫車拉走，身上至少被扎了十幾刀，當時絕對涼透了的！”
話雖如此，然而此刻手機屏幕上那個人卻是慢慢從一片黑暗中走了出來，緩緩坐在了鏡頭跟前。
熟悉的斷眉，熟悉的眼神，熟悉的灰色連帽外套，還有那嘴角翹起的一抹微嘲，都和兩人印象中的馬帥完全一樣。
張守墨不自覺屏住呼吸，認真觀看直播。
畫面里，馬帥像是知道屏幕前的張守墨正在觀看一般，先是抬頭瞥了眼墻上的掛鐘，悄悄做了個兩人才知道的小動作，而后輕笑一聲，雙手交叉，抵在鼻子下面，淡淡道：
“家人們，上午好！歡迎大家來到【帥帥的小男孩】直播間，我是你們的老朋友馬帥！”
“相信你們已經在熱搜里知道了我的死訊……唔，現在都升到熱搜第七了，比汪峰的演唱會熱度還高。”
“你們肯定很詫異，有人覺得我可能是在炒作，有人覺得我是假冒的，是AI合成的，還有人或許認為是警方弄錯了。”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會在直播最后揭曉，現在請大家先耐心聽我講一個秘密。”
“一個關于社會真實面目的秘密，掌握了這個秘密，你也能站在世界金字塔頂尖，房子、車子、票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知道一個網紅開一場直播能賺多少嗎？”
彈幕里開始飄過各種數字。
馬帥盯著屏幕看了看，忽然笑道，“有的老哥真是幽默，幾百塊這種話也說得出來，如果一場直播只賺幾百塊，那我還不如進廠打螺絲算了，折騰這些干啥？”
“實話跟你們說吧，頂級網紅一場直播下來，收入幾個小目標都是正常的，像我這種在小破站上只有幾十萬粉絲的撲街，一場直播的傭金也有幾萬塊，這還沒算坑位費哦！”
說著，馬帥拿起旁邊桌上一瓶飲料，刻意舉在攝像頭前，嘆道：“像這樣只是簡單舉起一件商品，甚至不用喊三二一上鏈接，我就可以得到七八萬塊……”
“而你們，累死累活加班一個月，到手差不多有個幾千塊就算不錯了吧？”
“點開短視頻，隨便一刷，看見的都是別人好像不用工作，每天吃喝玩樂，享受生活，而自己卻要吃著泡面，啃著饅頭，生活就像渡劫一樣。”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他們還為此發明了一個說法，叫做二八定律。”
“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了百分之八十的財富……傻瓜，這都是為了讓你安心當牛做馬的，你們還真信啊！”
彈幕里有人破防了，突然口吐芬芳，各種臟話問候刷滿屏幕。
馬帥卻毫不在意，依舊面色平靜地說道：
“你們每天忙著為一日三餐奔走，當然沒時間思考，發現不了這個世界的秘密，他們也就能夠安心享受這一切了！”
“現在，我這個死而復生的人，將會把這個秘密免費分享給你們！反正我已經無所畏懼！想聽的朋友請扣1，不想聽的請離開我的直播間！”
這話一出，滿屏全是數字1，其間穿插幾句刺眼的咆哮，諸如【快說啊，王八蛋】、【閉了吧你，如果你真懂，怎么會只是個小網紅】云云。
馬帥自動濾掉那些不和諧的言論，歪頭笑了笑，卻并沒有立刻接著說下去，只盯著屏幕右上角。
直播間的人數正瘋狂暴漲。
一百五十萬，兩百萬……一千萬！
馬帥轉頭看向旁側電腦桌上的曲面屏，發現各個平臺也在這時候瘋狂投流。
觀看人數不停上升，最后竟是破億！
熱搜也掛上了各種關于直播的詞條，標題稀奇古怪，引人注目。
如果換做其他網紅，估計已經準備開香檳慶祝了。
但馬帥臉上沒有一絲波瀾，他依舊靜靜地坐在那里，不時捋一捋斷眉，語氣平淡地說道：
“不錯，居然破億了，讓我們暫時停下手里的工作，先鼓掌恭喜這1.5億個朋友……”
直播間里性子急躁的朋友立時罵開了，讓馬帥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馬帥慢吞吞站起身子，抬頭再次看向墻上的掛鐘，長嘆道，“時間差不多了。”
“家人們，你們先停下來仔細想想，有沒有感覺現在的錢只是一串數字，已經完全與實物脫鉤了？”
“出去買菜用支付軟件掃一掃、碰一碰，回家交水電氣也是手機支付……有多少人現在身上還帶現金的？有多少人知道一萬張百元鈔票大概有多厚？”
“電子支付讓消費變得簡單，同時也讓貸款變得容易。家人們，科技公司的盡頭是小貸啊！”
“手機分期貸、醫美貸、車貸、房貸……一個人只要背負了這些東西，那他這輩子也就只能成為別人的牛馬，根本不可能為自己而活。”
“哪怕是很多表面光鮮的白領，現在也是背負巨大債務，每月工資一到手，立馬填進了這些深不見底的窟窿里。”
馬帥說到此處，頓了一頓，眼神憐憫地看向鏡頭，仿佛正在看向那些深陷債務漩渦的普通人，吐出一口悶氣，展顏笑道：
“他們說，這世界就是這樣，財富都流向了不缺錢的人，苦難都留給了能吃苦的人。我不這么認為，這些都是所謂的精英，那些個占據百分之八十財富的人，故意編織出來的洗腦道理。”
“今天我要戳破他們的謊言！”
“我要消除一切貸款記錄、信用記錄，消除壓在你們身上的大山！”
“抹掉所有數字金錢！”
“我要干翻這些虛偽的精英！”
“我要徹徹底底的給這世界來一場去精英化，讓財富重新流回大家手中！”
“當然，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接下來我先給大家講講這些所謂精英，所謂的上流人士到底有多骯臟，因為職業的關系，我就從網紅圈開始好了……”
一時間，彈幕忽然安靜下來。
無論是餐館，還是咖啡廳，所有正在播放這場直播的地方，都立馬變得鴉雀無聲。
原本激烈討論馬帥被殺一案案情的警局會議室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