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情緒異常低落的微胖店員在前面帶路。
張守墨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實，某種程度上講，他和這微胖店員是同一種人。
職場里的小透明，窩窩囊囊的家庭支柱。
工作上，費盡辛苦完成任務，最后功勞卻屬于那些懂得拍領導馬屁的人。
生活中，家里人嫌自己沒出息，言語之間沒有半點尊重，哪怕不是自己的錯，最后也要被埋怨半天。
張守墨以前談過一個女朋友，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初兩人最后一次吵架的情形。
“你以后注意著點，天天凈在外面惹事！”
“不是，別人開車實線越道撞我車上，你讓我注意？”
“別人是別人，就算人家實線越道，你就不會躲著點嗎？家里本來就沒什么錢，就靠你那點工資勉強生活，現在你受傷養病，還要花一大筆錢修車，簡直是雪上加霜！”
“修車又不用花我自己的錢，走對方的保險就行。”
“什么不用花自己的錢，就算修車走保險，那你這陣子不能開車，我們打車出去不花錢啊？你看看人家鑫鑫的男朋友，也是計算機畢業的，現在自己創業開公司，出行都有司機接送，根本不用自己開車，又省心又有面子！”
“他沒了鼠標，連電腦都不會用，算什么計算機畢業的，跟我可不一樣。”
“對對對，你最厲害，下個月我弟弟過來，你這么厲害，給他找個工作啊！還有，我記得你這個月應該有項目獎金吧，發了轉給我，正好給我弟拿去買個新手機，我就這一個弟弟……”
張守墨張了張嘴巴，最終卻什么話都沒說，只是默默收拾東西，拿起屏幕滿是裂紋的手機，轉身走了出去。
他失望的，不是對方只知道給弟弟買手機，看不到男朋友的手機摔壞了，而是他之前分明已經說過，這個月項目獎金被扣了大半，剩下那點還要打給正在住院的老媽治病。
平常那些小事都可以不在乎，但這一件就是不行。
從那以后，張守墨就沒再談過女朋友，畢竟他也不是什么大老板，不想連累別人跟他一起吃苦，直到遇見何依琳，死水般的內心才泛起了一點點漣漪……
此刻他瞧見微胖店員那副心酸模樣，不免感慨萬千，趁著路上這一小段時間，悄悄查了查微胖店員的資料，得知對方還有個罹患白血病的女兒后，心里更加難受了。
張守墨輕嘆一聲，偷偷黑掉微胖店員的手機，翻出相應的醫療記錄，然后用自己的銀行卡付清來對方女兒所有的醫藥費。
整整三萬多塊，還是挺肉痛的，但他心里卻好受了許多。
微胖店員對此渾然未覺，將張守墨帶到運營商公司二樓之后，小心翼翼地跟前臺說明了一番，毫無意外地被狠狠數落了一頓，但她也不敢反駁，只低著頭，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
等到前臺發泄痛快了，這才讓微胖店員回去，剩下的爛攤子交給公司的人來處理。
微胖店員如蒙大赦，刻意避開張守墨的目光，耷拉著腦袋快步離開。
張守墨也是長舒一口氣，抬頭直視著前臺，毫無心里負擔道：“你們的技術人員什么時候能過來，別又讓我白等！”
前臺滿臉堆笑地給他端來一杯熱水，有意無意地湊到近前，聲音柔媚道，“您稍等一下，應該很快就會有人過來幫您處理的！”
張守墨冷哼一聲，又往旁邊挪了挪，板著面孔道，“你可不要像剛才那個營業廳店員一樣忽悠我，很低級。反正我把丑話說在前頭，今天要是不給我處理好，你也不要想下班回家！”
前臺眼見美人計無效，臉上的笑容一僵，連忙保證道，“您放心，今天肯定可以幫您解決的……這樣吧，您先在這里坐一會兒，我上樓再去催催！”
張守墨面無表情地低頭喝水，懶得回應。
前臺咬了咬嘴唇，知道這是遇到硬茬兒了，慌忙上樓催促。
張守墨等她走遠以后，這才站起身來，三兩步來到柜臺后面，打開前臺的電腦。
他本來已經準備好了解密程序，但一開機發現前臺電腦還是老版本win7，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煩，只需幾十秒就能輕松破解桌面登陸密碼。
簡短概括就是老版本win7系統有一個粘滯鍵漏洞。
他從兜里摸出一個U盤，利用PE卡進修復模式，然后把粘滯鍵替換成cmd.exe，最后利用粘滯鍵便可以順利進入系統桌面。
這個粘滯鍵后門是Windows系統祖傳漏洞，甚至到了win10早期版本依然存在。
張守墨還在讀大學的時候，就用這個法子幫不少粗心忘記開機密碼的女同學成功進入系統。
沒想到，隔了整整七年，今天又用到這個法子，不禁有點懷念以前的青蔥時光。
正想著，電梯那邊突然傳來叮的一聲。
二樓的電梯門沒開，是有人乘坐從三樓到了五樓。
剛才前臺是走樓梯上去的，看樣子已經得到了領導準許，前往五樓技術部門請人下來處理手機收不到驗證碼的問題。
也就是說，自己最多還有兩三分鐘的時間。
張守墨快速利用前臺電腦連接的局域網，黑進運營商內部系統，迅速植入提前編寫好的遠程控制程序，隨后又侵入監控系統，用一段正常的畫面覆蓋掉自己使用前臺電腦的情景。
做完這一切，總共耗時兩分三十秒。
電梯那邊再次響起叮的一聲。
二樓電梯門緩緩打開。
張守墨慌忙拔掉U盤，關閉前臺電腦，閃電般退回原位，坐在沙發上，一手端著水杯，一手玩著手機，佯裝什么事也沒發生。
前臺見狀也沒起疑，笑著說道，“先生，讓您久等了，這位是我們技術部門的工程師，經驗非常豐富。”
她說經驗豐富幾個字的時候，特意瞥了一下后面那位工程師微微反光的發型。
嘖，又是一位“絕頂”高手啊！
張守墨面不改色，冷冷道，“快點吧，我還趕著回去追劇呢！”
前臺立馬轉頭看向工程師，后者也是個內向寡言的性子，沒多說什么，跨步來到柜臺邊上，讓前臺打開電腦，麻利地檢查了一下系統，確認并無任何通信故障之后，再次點進業務辦理系統，語氣平淡地吐出一句，“看一下手機，有沒有收到驗證碼？”
張守墨摸出手機看了看，微微笑道，“收到了，驗證碼是9527。”
前臺明顯愣住了。
工程師癟癟嘴，一邊輸入驗證碼，點擊確認按鈕，一邊嘟囔道，“這不能收到嗎？這么一點小事，居然還要讓我跑一趟……”
話還沒說完，就在鼠標輕輕點擊確認之后，系統頁面突地奔潰。
電腦瞬即黑屏。
緊接著，咔嚓一聲。
運營商公司整座大樓燈光忽然齊刷刷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