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個男人，陽光帥氣，笑起來剛好露出八顆牙齒。
李笑笑說，這人叫楊光，是她的前男友，前陣子聊得好好的，突然就失蹤了，想請張守墨幫忙找找。
“如果是失蹤的話，你應該去找警察幫忙。如果不是失蹤的話，你找到他，又有什么用呢？”
張守墨毫不客氣地點明事實真相，戳破李笑笑心里還殘存的美好幻想。
任何一個成年人，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來兩人根本不搭。
李笑笑長得不丑，認真打扮一下還挺漂亮，但絕對配不上照片里那個顏值可以和金城武、吳彥祖之流相較的男孩。而且兩人年齡一看就差別很大，李笑笑很成熟，對方卻像是個沒畢業的大學生。
李笑笑卻不甘心，咬了咬嘴唇道，“總要有個說法，這樣不吭不響地突然消失，到底是為了什么？”
張守墨看她這般堅持，只能勉為其難答應幫忙嘗試搜尋一下，但還需李笑笑提供些許對方資料。
既然電話打不通，說明手機號是更換了的，而社交賬號近期也是不在線狀態，很可能就是個小號，又不是實名制的，關注和粉絲列表里的活人就李笑笑一個，想要從這方面入手顯然是不行的。
好在李笑笑給對方轉過很多次錢，銀行卡有轉賬記錄。
甚至還聽從別人的建議，貸款買了某種理財，最后當然是虧得血本無歸。
通過這兩點，張守墨幾乎已經有十成的把握了，這就是一個殺豬盤騙局。
一切都是為了騙光李笑笑的錢而編造的謊言，包括什么農村出身，好不容易考上名牌大學，父母卻得了重病之類的。
極有可能，就連楊光這個名字都是假的。
李笑笑不相信，面色蒼白地讓張守墨給出證據。
然后張守墨就根據銀行轉賬記錄里的卡號，很快揪出了那個陽光大男孩的真實身份。
對方的確用了真名字，但不是自己的名字，轉賬卡號是另外一個同伙的，那人叫楊光，長得卻很猥瑣，大蒜鼻、瞇瞇眼、圓餅臉，哪兒都跟照片上的人對不上。
而利用那個賬號的流水情況，張守墨也鎖定了男孩兒的賬號，對方名叫徐偉，根本不是什么農村出身，籍貫就是本市金匯區的。
黑掉徐偉之后，張守墨調取了對方的消費記錄、存取款監控錄像，以及交通網絡行蹤軌跡，意外發現這是有組織的殺豬盤詐騙。
徐偉并不是什么家境貧寒的大學生，那只是為了引起同樣農村出身的李笑笑共情，真實工作是在一家咨詢公司當業務經理。
這公司自然也不是普通公司，可以說是專門搞詐騙的皮包公司。
有人負責收集資料，有人負責扮演可憐小奶狗、知心好姐姐等角色，慢慢接近受害者，還有人負責開發各種軟件，譬如理財app，譬如所謂線上澳門紙牌游戲。
因為徐偉等人不參與宣傳這些軟件，甚至還會勸說李笑笑這類受害者及時退出，不要繼續追加資金，所以很多受害者被騙了還不自知，以為只是運氣差而已。
另外還有一批人負責善后，處理那些比較麻煩的受害者，比如用一場更糟心的戀愛，掩蓋前一場殺豬盤，比如用各種隱私資料或者其他家人威脅恐嚇。就算是再怎么難纏的受害者，最終也只能選擇捏著鼻子認栽，咽下這個啞巴虧。
像李笑笑這種性格懦弱，善良可欺的就更容易糊弄了，隨便編個借口，直接來個人間蒸發即可。
警方其實一直都想抓捕這群罪犯，但苦于沒有什么證據，只能眼看著這家皮包公司做大做強，現在里頭的員工都有百來十號人，勢力盤根錯節，牽扯非常寬廣。
這種麻煩事情，張守墨當然是不想沾染的，所以只是用手機爬取出徐偉相關信息，交給李笑笑看個真切后，便停了下來。
李笑笑呆若木雞地坐在邊上，神情特別落寞。
張守墨正想安慰兩句，誰知這時候包全友和公關網紅領著一幫子女主播走了過來，嘰嘰喳喳，嘻嘻哈哈，嘈雜得很。
李笑笑盡管心情低落，可也盡量禮貌回應。
“這是阿珍，那位是琪琪，她們都是逗音平臺上的網紅，粉絲數大概百萬上下。”包全友可能是多喝了幾杯，話也多了起來，“等會兒還有一位重量級網紅過來，其實也算不上網紅，人家本來就是富二代，家里光是豪車就有十幾輛，現在也是在做汽車博主，主要是接一些豪車品牌的單子，每個月掙個幾百萬當零花錢。”
李笑笑聞言怔了怔，心說這世界的參差又一次展現得淋漓盡致，自己還在為下個月幾千塊房租發愁，人家卻拿幾百萬當零花。
果然，有錢人的快樂，她這種窮苦百姓真是體會不到的。
這邊包全友才介紹完，那位富二代汽車博主就走了過來，李笑笑只偷偷瞄了一眼，就低下了頭。
都說上帝是公平的，但在這一位身上卻是個例外。
本來就已經那么有錢了，偏偏長得還很嬌美，趁著一身昂貴的白紗禮服，再加上那種端莊秀麗的千金氣質，仿佛一朵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蓮花，飄然出塵，立時吸引周邊無數目光。
李笑笑自慚形穢，只想藏在角落里當個透明人。
可偏巧上天就是不想讓她如意似的，跟在那位名媛網紅身后的，正是之前惡意誣陷她的黑妹，此時仇人見面，當即拉下臉來，陰陽怪氣道，“喲，你也在這兒啊，開口脆這種高級餐廳是你這種人能來的嗎？”
包全友向來護短，不等李歡歡作出回應，搶先說道，“柚子現在是我們公司的簽約藝人，她向來低調，如果不是我們跟她簽約，還不知道她是世界名校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家里經濟條件也很不錯，父母都是做生意的。要是她都不配出現在這里，那么很多只知道炒作話題的loser更不配了！”
這話聽得小網紅黑妹一愣一愣的。
別說是她了，就連李笑笑也是滿臉懵呆。
自己什么時候成哥大畢業的了？當初考個二本師范學校都是卯足了勁兒，上大學之前甚至都沒聽過哥倫比亞大學的名字，說起海外名校，也就知道個牛津哈佛。
還有，老家爸媽只是擺路邊攤的小販子，你要說是做生意，也沒什么毛病，但經濟條件是真的不太好，連換個三輪車都要攢好幾個月。
包全友注意到李歡歡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當即靠了過去，小聲說道，“別露怯，出門在外，人設都是自己給的。網紅圈子就是這樣，人均百萬收入，哥大畢業，沒什么稀奇的。”
只是那黑妹卻一直擺出副嗤之以鼻的模樣，眼見從身份地位這方面不能碾壓，便在其他地方找茬兒，瞧來瞧去，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李笑笑手里那個三折疊手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