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個啞巴囚犯見狀立刻翻身爬起,擋在張守墨身前,怒目瞪著獄警,一臉兇惡。
獄警舉起電棍,陰沉著臉道,“怎么,你剛才挨得還不夠,要我再給你補幾下嗎?”
啞巴指著自己滿是污血的額頭,阿巴阿巴地叫著,似乎對于獄警這般折辱心中偶像很是憤怒。
獄警哼哼兩聲,冷冷道,“不管他以前是誰,現在都是這里的囚犯!”
“我最后再說一遍……趴下!”
說著,他抬手就要拿電棍狠狠敲砸啞巴的腦袋,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膽敢朝自己瞪眼吼叫的低賤囚犯。
這時候,張守墨忽地趴了下去,順手也將啞巴按倒,險險躲開了這一棍。
獄警一擊落空,黑著臉瞟了一眼兩人,也不再故意刁難,畢竟這操場上還有許多同樣崇拜張守墨的其他獄警同事,真要是做得太難看,引起更大的騷亂就不好了。
“他叫羅森。”
旁邊一名肌肉男囚犯趴在地上,輕聲對張守墨說道,“這貨是獄長的狗腿子,出了名的暴力,動不動就拿電腦敲犯人的頭,前兩年還打死過犯人,但因為這里信息封閉,沒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被獄長遮掩了過去。”
張守墨有些好奇地看向這位抱頭趴著的肌肉猛男,小聲問道,“兄弟你是?”
“不敢跟您稱兄道弟,我就是一個無名小卒,城北李家坪李飛虎。”
肌肉猛男嘿嘿一笑,自我介紹道,“我打小就立志做一名黑客,就是數學不太好,不知怎么搞的,每天再怎么努力讀書,認真做題,可考試的時候都會發揮失常,一直穩定位居全班倒數第一,唯一有次得了倒數第二,還是因為有個同學突然拉肚子,交了白卷。”
“后來,我發現可能是我學習方式不對,人家都說讀書要動腦,我就一邊讀書,一邊鍛煉,書是沒讀出來,但身體倒是挺好的,輕輕松松就能一拳把羅森那種垃圾獄警揍趴下!可以這么說吧,我是拳擊手里最懂黑客技術的,也是黑客里拳頭最硬的!”
張守墨掃了他一眼,嘖嘖嘆道,“失敬失敬,我見過不少黑客,像你這樣的,確實第一次見到。”
李飛虎憨憨一笑,正要再吹噓幾句,瞧見那羅森獄警踱步回來,立馬又閉緊嘴巴。
這獄警羅森故意走到張守墨跟前,低頭俯視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是在哪里工作,做過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到了這里,就算是條龍,你也得給我趴著!以后再出現這種事情,每個人都要受罰,聽明白了沒有!”
底下響起稀稀拉拉的回應。
獄警羅森也不在意,只是抬頭望了望操場東北角墻壁上方的監控。
監控后面,獄長熊贍看著張守墨像其他囚犯一樣,老老實實趴在地上,心里很是得意,輕輕哼了一下,側臉看向之前負責守在辦公室門口的那名獄警,嘴唇微翹道,“曲陽,我讓你辦的事情,全都辦妥了嗎?”
獄警曲陽瞥了下監控屏幕,悄悄捏了捏拳,低頭答道:
“都按您的要求安排下去了,只是……他們到底是現役的信安成員,還是最頂尖的長城守衛,上面肯定會派人過來調查的。”
熊贍冷笑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應對之策……再厲害的黑客又怎樣,再牛屁哄哄的信安又怎樣,到了這里還不是要乖乖聽話,我讓他趴下,他就必須趴下!”
曲陽眼底閃過一絲寒意,只低著頭,沒有接話。
熊贍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隨即又吐了出來,“真難喝,待會兒你把這辦公室的茶葉都丟掉,從明天開始,我不喝茶了,改喝咖啡。”
曲陽立刻行禮應下,快速收揀辦公室內的大小茶葉罐子。
熊贍轉頭繼續看向監控屏幕,突地面色一變。
只見操場自由活動過后,在返回監牢途中,那名啞巴囚犯又找到了張守墨,激動地比劃著什么。
去過訓練營的都精通各種語言,其中也包括手語。
啞巴比劃的大概意思就是,他以前是個數理化科科滿分的天才學生,就是因為聽說了張守墨的故事,所以才去了訓練營。
張守墨疑惑問道,“依照你的學習能力,應該是很有錢途的,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方?”
啞巴苦澀地笑了笑,用手語解釋說,“我認識了個女孩子,本來相處得很愉快,但有一天她被人強暴了,還告訴警察……兇手就是我!
一審二審都判我有期徒刑十年,我不服氣,于是在保釋期間黑掉法院系統,改了判決書,還把庭審過程錄像發到網上,附加一些能證明我不是兇手的證據,當時輿論鬧得挺大,最后法院改判了。
只不過因為我黑掉了法院系統,所以被關進了這個地方,剛開始的時候我很氣憤,覺得這一切太不公平了,就拿撿來的樹枝捅脖子自殺,結果僥幸活了下來,成了現在這樣的啞巴……”
張守墨聽完愣了許久,好一會兒才回神過來,輕輕拍了拍啞巴的肩膀,然后鄭重地向他回了個訓練營的忠誠禮:
“你知道訓練營的忠誠禮為什么要把拳頭放在心口嗎?這個忠誠,不只是說忠于國家,忠于訓練營,更是要忠于自己的內心。如果你覺得自己沒錯,那就不要去做傻事,別因為其他蠢蛋的錯誤而懲罰自己!”
啞巴聞言一呆,雙眼放光地盯著張守墨,直到對方被獄警催促著進了電梯,這下回神過來,慌忙再次行了一個忠誠禮。
這一幕落到了熊贍眼里,這位胖如肉山的光頭獄長,心中頓時怒火騰騰,他立刻拿起桌上的對講機,寒聲說了一句:
“羅森,去一趟負一樓12548號監牢……”
幾分鐘后。
啞巴被羅森拖拽著離開負一樓,于漫天飛沙中,保持著行忠誠禮的姿勢站立了整整一個晚上。
哪怕后半夜突然下起瓢潑大雨,獄警也不允許他放下手臂,挪動絲毫。
這事兒很快傳到了張守墨耳中。
甚至,那羅森獄警還特意找了個借口,帶他去操場邊上的走道溜了一圈,讓他親眼看看啞巴的凄慘模樣。
張守墨回到監牢之后,久久不能平靜,面色鐵青地對隔壁的巳蛇說道:
“看來這監獄是時候該換個獄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