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正午？”
周絕塵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你要干什么？”
“無妨，只是和那位越王世子好好聊聊。”
李先道。
好好聊聊……
話是如此，可周絕塵卻明顯有些心里發虛。
好一會兒，他才道：“躍龍門乃人才選拔之基，升龍閣有規定，武者若愿參與躍龍門，地方勢力將不得迫害……無牽無掛者自然可以對這條規則視若無睹，可越是身份尊貴之人，越不敢駁逆升龍閣這道命令！”
他快速道：“一旦你真去了王都報名參與，越王府必然不敢再對你輕舉妄動！否則，但凡留下任何證據，升龍閣震怒之下，整個越王府都將有滅頂之災！他們不敢賭！”
他的意思很清楚。
只要他報名躍龍門，安全上就將有所保障。
畢竟……
越王府那等龐然大物，怎么舍得拿王府的前途去和一個換血洗髓的武師賭命。
“躍龍門，什么時候？”
“再有一個半月，便是躍龍門之日。”
周絕塵道：“一般是提前一個月報名，而我們只要過去后藏身半個月，等報名后，任何一個大勢力都不敢在明面上針對你。”
“好。”
李先點了點頭。
這兩個月，他對躍龍門都聽出繭子了。
也深刻知道，這是一場能與大量周天無漏境強者暢快交手的輝煌盛會。
這等盛會，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錯過。
“那我們現在啟程？”
“躍龍門我會去，越王世子我也要見。”
李先道。
“你……”
“我心里有數。”
李先平靜的打斷了周絕塵接下來要說的話語。
周絕塵張了張口，聯想到他早早和自己提及過的性格……
最終……
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面容苦澀，聯想到和玄鐵道人的明日之約……
這一下，直接弄巧成拙。
但他能說什么？
唯有到時候盡力保住他了。
“你知道為什么我明明心中清楚投效一方大勢力能讓接下來的道路更為順暢，仍然無動于衷嗎？”
李先道。
周絕塵一怔。
而未等他回答，李先繼續道：“每個人，都只肯相信自己，尤其是當他似乎身處上位時，當我的利益與他們的利益息息相關，他們就會忍不住指手畫腳。”
他頓了頓：“可他們顯然忘了，如果他們真的能夠獲得這種利益，就不會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
這番話，頓時讓周絕塵心頭一震。
他說過，對李先，他不再以帶有成見的目光看待，顯然，他并未做到。
人的本性，豈是那么容易改變？
李先的所作所為他覺得難以理解，而這種不理解，或許……
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差別。
也是天才和庸才的最大不同。
一時間，周絕塵不由自主陷入沉思。
李先沒有再多說什么，要了一個房間，就去旁邊繼續煉化血靈散去了。
……
血靈散的效力立竿見影。
李先苦練一夜，氣血虧空彌補成效顯著。
換血洗髓亦是終于完成完整周天。
到了這一步，已經算是換血小成，任何人都得尊稱一聲換血武師。
沖鋒陷陣，以一敵百。
稍立軍功就能當個游擊將軍，好好經營，更能升為參將，統兵一路。
一府之地，名列前茅，出入高門，弟子成群。
放到江湖上也晉升二流，行走各郡，任何當地勢力都得賣一個面子，好生接待。
不過對于這些，李先都不在意。
真正讓他在意的只有一點。
“我比前世，更強了！”
……
正午時分。
李先出了房門。
院中，周絕塵已經在那里等候了。
“周館主。”
李先禮貌打了聲招呼。
仿佛昨夜小小的分歧并未存在。
周絕塵亦是看著李先，并重重點了點頭：“走吧。”
這種干脆的回應，讓李先稍稍有些意外。
在打量了他一眼后道了一聲：“你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我發現，我想的太多了。”
周絕塵道。
“你已經明白了什么。”
李先笑了笑：“我現在尚未混元如一，周身無漏，說這些似乎并無意義，但依我個人淺見，混元如一，最重要是心性純粹，或許你始終未曾突破，便是心不夠純。”
“確實，我的純度不夠。”
周絕塵點了點頭。
自從換血洗髓以來，他追求的目標就只有一個——躍龍門。
所修所練，也是為了躍龍門而準備。
結果……
這么多年來一直卡在周身無漏的門檻前，幾乎看不到躍龍門的希望。
他思考一夜，或許……
他該好好拋開一切，肅清雜念，直面自己的內心，去弄清楚他的武道本質到底是什么。
李先沒有再多說。
甚至他現在都覺得，他和周絕塵說的已經夠多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認知和思想。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
兩人很快出了滄浪劍派，直接來到山下小鎮上的觀濤樓。
此時，觀濤樓二樓已經被越王府包下。
當李先和周絕塵兩人在護衛隊長羅騰的“帶領”下上了樓時才發現，除了玄鐵道人和嚴凱歸外，這里更有小郡主嚴如雪、侯府小姐柳嫣然，以及另一位投靠王府的換血洗髓高手馬傅。
馬傅在換血洗髓境中的底蘊不深，尚未大成，關鍵是……
他身份上算周絕塵一位長輩，和周家家主頗有交情。
“周館主果然信人，真的將人給我們帶來了。”
一見面，嚴凱歸已經主動站起身來，給足禮遇：“請坐。”
同時將放在桌上的盒子往前一推：“落霞大師的手稿就在此處。”
馬傅亦是緊跟著笑著開口：“絕塵，我和你也算有半年未見？還記得當年我客居周家，你滿懷熱誠向我請教武學的日子，今日我們定要好好敘舊一番。”
“李現！你視為最大依仗的周絕塵早已經出賣了你！他帶著你前來赴宴，就是要將你交給我們處置，看到我們今天的陣容了沒有？你完了！神仙都救不了你。”
嚴如雪亦是按耐不住心中即將一雪恥辱的興奮，站起身來大聲叫道。
不過，相較于嚴凱歸、馬傅、嚴如雪幾人爭先恐后般開口、表態，李先卻是顯得無比從容。
“淡定。”
他甚至對著嚴凱歸兄妹倆伸手壓了壓：“什么叫神仙都救不了我？真有神仙來了，你們還不馬上趴下頂禮膜拜，磕頭求饒？稍安勿躁，坐，都坐。”
這種肆無忌憚的姿態，以及沒有什么反應的周絕塵，讓嚴凱歸眉頭一皺。
反悔了？
不過，他也不意外。
否則就不會連夜將正在附近辦事的馬傅請來了。
兩位換血洗髓的武師，外加羅騰等十幾位王府護衛，對上一個心懷顧忌的周絕塵，和一個修行血玉魔功才有換血戰力的肺腑武師……
綽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