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脫口而出:“就是團(tuán)長那個一無是處,撿了大便宜的妹妹。”
眾人回頭,一時沒認(rèn)出來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女人是誰。
江浸月慢條斯理地摘下黑框眼鏡,露出與江端月有七八分相似的臉。
“……霍、霍太太。”
終于有人認(rèn)出她。
江浸月的聲線不高不低,卻有著超越她年齡的壓迫感。
“據(jù)我所知,小霍總還沒有要離婚的計劃。”
話落,從人群為她讓出的道,進(jìn)入休息室內(nèi),反手將門關(guān)上,隔絕外人打量的目光。
江端月是沈青敏心頭肉寶貝疙瘩,所以只要江端月在國內(nèi),她幾乎是全程跟著。
見江浸月姍姍來遲,又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沈青敏就氣不打一處來,沖上前,嘴里罵罵咧咧。
“死丫頭,你是不是想等你姐瘸了再出現(xiàn)?”
“端月姐真要瘸了,你們怎么不送她去醫(yī)院?”
忍氣吞聲的日子她過夠了,江浸月終于不顧情面地指出沈青敏的過度夸張。
沈青敏被她懟的一愣,緊接著更大的怒氣竄上頭皮,嘶吼道:“死丫頭,竟然學(xué)會頂嘴了,還真把自己當(dāng)霍家少奶奶了,連親媽都不認(rèn)了。
還是你就想著要你姐瘸,看她痛不欲生!
我怎么就生了你這個惡毒的東西。”
邊說著沈青敏環(huán)顧四周,看見趁手的,管它是什么,抓起來朝著江浸月的額頭砸下。
“看我管不管的了你!”
前面沈青敏這么罵,霍之庭作為江浸月的丈夫都可以無動于衷,因為他也在生江浸月的氣。
認(rèn)為是她故意的不作為才導(dǎo)致了端月的受傷。
可真見丈母娘要下狠手,大腦還是下意識要去幫她。
“媽——”
剛要起身,就被江端月一聲“啊呦”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
再回頭,沈青敏的手腕被江浸月的手牢牢地制在半空。
兩人四目相對,望著沈青敏充滿恨意的眼神,江浸月不明白。
她也是上流圈子里的貴婦,人前溫婉賢淑,可就偏偏對她這個被拐了十幾的親生女兒,不說愧疚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還不如個外人。
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沒了往日的唯唯諾諾,仿若一頭小狼崽,充滿了野性與狡黠。
沈青敏呼吸一滯,隨后大叫:“死丫頭,你是要反了是不是?”
一直未出聲的江端月,突然開口幫著說道:“浸月,快放手,別傷到媽媽。媽媽只是心疼我,太激動罷了。”
說是這么說,但她卻一動未動。
江浸月淡漠的眼眸掃過,唇角勾起不屑的弧度。
江端月就是這樣一個人,只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把所有的矛盾推給她。
“端月,別和這狼心狗肺的東西解釋。要知道當(dāng)年為了求她回家,你爸花了多少錢動用了多少關(guān)系,才幫她救了那個不相干的小姑娘。
現(xiàn)在讓她為你做點事她都不肯,果然不是自己養(yǎng)大的,對她再怎么好也養(yǎng)不熟。”
是她不想待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嗎?
四歲被拐,在拐賣家庭被虐打至記憶喪失,那對惡毒夫婦以為把她打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扔進(jìn)山里等著野獸把她撕碎吞噬。
或許是老天爺也看不過去,讓她從狼窩里爬了出來,從此開始了睡橋洞翻垃圾桶的流浪生活。
江浸月直到將自己的下嘴唇咬出血腥味來,才平復(fù)住情緒,放開了沈青敏的手。
見江浸月放軟,憤恨無處發(fā)泄的沈青敏還是掄圓了胳膊,朝她肩頭砸去。
是一個木質(zhì)手機(jī)支架。
一下、兩下……
有句話沈青敏說對了,這些年她為什么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不是她性格懦弱,是他們做到了他們的承諾。
她是知恩的。
但在第三下的時候,霍之庭坐不住了。
“媽,別打小浸月了。我找她來,是來解決問題的。”
女婿的面子多少要給的。
“浸月,你沒事吧。”霍之庭終于知道她會疼會受傷。
但江浸月并不領(lǐng)情,被打的肩頭避開霍之庭送上來的虛偽關(guān)心。
因為唯一能讓他叫停的緣由是留著她干活,就像每一次讓她處理緋聞一樣。
江浸月揉了揉肩膀,淡聲道:“道具架坍塌的事,我調(diào)取監(jiān)控,并會對相關(guān)團(tuán)員進(jìn)行詢問,盡快調(diào)查清楚事故原因,以防此類事件再次發(fā)生。”
“算了吧。”
站著的三人同時看向聲源,都以為自己聽錯。
他們心疼的最大受害者,竟然說“算了吧”!
那她既得罪了封彧,又千里迢迢趕過來挨頓罵招頓打算什么?
沈青敏也鬧不明白她的寶貝疙瘩是怎么想的了。
“月月,你不用怕她。讓她查,這是她該做的事。”
江端月輕輕搖頭:“媽,我的傷沒有大礙,可現(xiàn)在公演在即,要是大張旗鼓地調(diào)查,到時候團(tuán)里人人自危怎么辦?那還怎么演出?
要知道今年巡演的票可都賣出去了。”
“月月說的有道理。死丫頭又不知道按什么壞心思。”不管有理沒理,沈青敏永遠(yuǎn)站在江端月這一邊。
江浸月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
她們不愿查,她還樂得輕松。
此時霍之庭站起了身,凝眉正色道:“端月,如果是有人蓄意破壞,故意傷害你破壞演出怎么辦?這些年你的歌唱事業(yè)如日中天,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妒忌你。”
“對對。”沈青敏立即附和,“這里不就有一個。”
說著眼睛還不時瞥向江浸月。
江浸月垂著眸,沒有和她掰頭的興致。
她是江端月的母親,對她而言不過是個路邊的潑婦。
見江端月猶豫不決,霍之庭繼續(xù)耐心勸說:“要是在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可疑的蛛絲馬跡,我們必須立即報警,確保你的安全。”
聽到“報警”兩個字,江端月明顯變了臉色,嗓音微顫:“需要報警這么嚴(yán)重?”
原本耷拉著眼皮的江浸月,突然抬眸,盯著江端月慌亂的神色,意味深長地問道:“姐姐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