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番說辭半真半假，聽起來就像一個想要投機鉆營巴結(jié)高層的精明小商人。這種人在黑礁港里多如牛毛。隊長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高爾德大人現(xiàn)在確實是裝備部門的紅人，他的面子不能不給。
“哼，算你識相。”隊長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放行。
就在鐵血點頭哈腰指揮著船工搬運箱子的時候，他的雙眼不著痕跡地掃過了那幾個巡邏兵。A級天賦【金屬主宰】發(fā)動！在他的感知中那幾個士兵身上的金屬鎧甲瞬間變得“透明”！每一塊甲片的連接方式、每一個關(guān)節(jié)處的薄弱環(huán)節(jié)、甚至連甲片內(nèi)部因為長期使用而產(chǎn)生的細微金屬疲勞裂痕——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腦海中構(gòu)成了一幅無比清晰、充滿了致命弱點的三維結(jié)構(gòu)圖！
鐵血的嘴角在那憨厚的笑容之下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記下了，每一個細節(jié)都牢牢地記下了。這些都是未來蘇辰的軍隊在面對監(jiān)視者聯(lián)盟時最寶貴的戰(zhàn)斗數(shù)據(jù)！
“幾位官爺慢走，有空來‘海妖之歌’我請客！”鐵血熱情地沖著巡邏隊的背影揮手。等他們走遠，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冷靜。
黑礁港，我回來了。這一次我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鐵血，我是插進你心臟的一把尖刀！他帶著三箱“見面禮”熟門熟路地朝著黑礁港最混亂也最容易打探到消息的地方走去——那里是所有底層士兵和亡命徒的天堂，“海妖之歌”酒館。
“海妖之歌”酒館一如既往的喧囂和渾濁。空氣中混雜著廉價朗姆酒、汗水和劣質(zhì)煙草的味道。角落里總有幾個喝醉的士兵在吹噓著自己根本不存在的戰(zhàn)功。吧臺后那個永遠睡眼惺忪的酒保老胡正慢悠悠地擦著一個永遠也擦不干凈的酒杯。
鐵血推開門走了進去。酒館里的嘈雜聲有那么一瞬間的停頓，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了他和他身后的三個大箱子上，但很快那些目光就移開了——鐵血這張憨厚的臉在黑礁港太有辨識度，一個投機倒把的武器販子沒什么油水。
“老胡，老樣子。”鐵血將一枚銀幣拍在吧臺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喲，鐵河？”老胡抬了抬眼皮算是打過招呼，“發(fā)財了？好久不見。”
“發(fā)什么財啊，混口飯吃。”鐵血接過一杯冒著氣泡的廉價朗姆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入胃里，帶來一陣火燒火燎的感覺。他狀似無意地問道：“最近港里怎么樣？看著好像比以前更嚴了。”
“嚴？”老胡嗤笑一聲壓低了聲音，“何止是嚴，簡直是瘋了。”他朝著一個方向努了努嘴。鐵血順著看過去，只見幾個穿著洛基親衛(wèi)隊制服的士兵正坐在一個角落冷冷地監(jiān)視著整個酒館。
“看到?jīng)]？洛基的人。暴君那一派的中層被清洗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整個黑礁港都是洛基說了算。不過嘛……”老胡的話鋒一轉(zhuǎn)聲音更低，“他坐得也未必穩(wěn)當(dāng)。”
“哦？”鐵血的耳朵豎了起來。
“高爾德你知道吧？以前洛基手下的裝備總管。”老胡一邊擦著杯子一邊慢悠悠地說道，“暴君倒了之后裝備部門群龍無首，現(xiàn)在是高爾德暫代管理。按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可洛基不放心他啊。他在裝備部門里安插了三個自己的‘眼線’，都是他最信任的親衛(wèi)。現(xiàn)在任何一批稍微上點檔次的物資調(diào)配都需要高爾德和那三個眼線中的至少一人雙重簽字才行。”
雙重簽字！鐵血的心中猛地一動！這就是破綻！洛基的猜疑讓高爾德這個名義上的裝備總管實際上束手束腳，而一個有野心卻又被處處掣肘的人是最容易被拉攏的！蘇辰的判斷完全正確！
“媽的，這日子真沒法過了。”鐵血罵罵咧咧地抱怨道，完全是一個底層商人的真實反應(yīng)，“這以后還怎么做生意？”
“誰說不是呢。”老胡深有同感地嘆了口氣。
鐵血又喝了一杯酒，將幾枚銅幣丟在吧臺上準(zhǔn)備離開。就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他的手看似隨意地在吧臺上一抹——一枚只有指甲蓋大小、薄如蟬翼的微型金屬片無聲無息地滑入了老胡擦杯子的抹布下面。老胡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又恢復(fù)了正常。他知道這是鐵河留下的“定金”——作為黑礁港最老資格的酒保，他也是一個兼職的情報販子。
鐵血將三個箱子暫時寄存在了酒館的后院。他沒有急著去找高爾德，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他需要一個完美的“偶遇”。他走出酒館融入了黑礁港那混亂而壓抑的夜色中。
而在吧臺后面，老胡借著昏暗的燈光看清了那枚金屬片。上面用極其微小的針尖刻著一個簡單的圖案：一個箭頭指向一個倉庫的編號，下面還有一行幾乎無法辨別的小字：“留意此庫，逢雙日出貨規(guī)律。”老胡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不動聲色地將那枚金屬片收進了自己的口袋里。一張針對監(jiān)視者聯(lián)盟裝備庫的看不見的情報網(wǎng)，在這一刻悄然張開了第一個節(jié)點。
接下來的三天鐵血什么都沒做。他就像一個真正的底層商人，每天流連于各個酒館和賭場，和那些同樣在夾縫中求生的傭兵、小販們吹牛打屁，輸?shù)袅艘恍┓e分也贏回了一些不值錢的小道消息。他在等，等一個完美的時機。
根據(jù)老胡傳來的情報，高爾德每周都會親自去七號中型武器庫檢查上一周的裝備損耗和庫存情況，時間就在今天下午。
下午三點，鐵血扛著一個工具箱出現(xiàn)在了七號武器庫的大門外。他沒有靠近，而是蹲在距離大門五十米外的一個角落里，從工具箱里拿出幾支自己帶來的弩箭開始“檢修”。他一會兒用銼刀打磨一下箭頭，一會兒又用小錘子敲一敲箭羽，嘴里還念念有詞，仿佛在研究什么絕世神兵。
這副樣子引來了幾個路過士兵的嘲笑：“看那個傻大個，把幾根破箭當(dāng)寶貝了。”“哈哈，窮瘋了吧。”
鐵血對這些嘲諷充耳不聞，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通往武器庫的那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