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開業的青石酒樓第一天就客似云來。
縣里官吏,胥吏都知道酒后幕后老板是曹德,很給面子地過來捧場。
掌柜李老栓是前保安團老兵,一次戰斗中傷了胳膊,拿不動刀槍,因為心思縝密,有些察言觀色的本事,被柳書明安排來這里當掌柜。
次日中午,酒樓來了幾個穿著便服的漢子。
說話帶著濃重的邊陲口音。
聽小二說這些人來自邊陲,而且身上帶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李老栓立馬猜到這些人不是江湖豪杰,就是行伍中人。
不動聲色地湊過去,李老栓借口開業酬賓,酒水買一送一,主動送上一壇子酒。
“幾位爺看著像是練家子,莫非是來白河縣公干的?”
其中一個漢子喝得有點醉,大著舌頭說道:“老子是官府的人,來白河縣查私鹽販子。”
“私鹽販子?!”
李老栓故作驚訝道:“天吶,本縣還有這么大膽的人,敢問幾位爺,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販賣私鹽?”
另一個漢子接口道:“就是那個青石村的曹德,據說他的鹽賣得可火了,這次咱們就是來端他的老巢。”
李老栓心里咯噔一下。
萬幸幾個人都是外地來的,不知道酒樓老板正是曹德。
不動聲色地繼續打聽,李老栓越聽越心驚。
一個時辰后,李老栓送走了喝得醉醺醺的幾人,回到后院寫下一張紙條。
“涼州口音男子五人,提及戴都虞候,查私鹽販子曹德,動向不明。”
迅速寫完紙條,李老栓吩咐送貨的伙計把信親手交給柳先生。
與此同時。
位于白河縣與古縣交界處的茶棚也傳來了消息。
茶棚小二看到有十幾個騎著馬的漢子,隱約感覺他們是斥候。
攔著人就打聽青石村的位置。
不到半天時間,兩封情報一前一后送到柳書明手里。
柳書明臉色大變,立刻拿著情報去找曹德。
得知曹德正在保安團的訓練場訓練騎兵,柳書明快步趕往訓練場。
“主公,出事了。”
曹德接過情報快速瀏覽,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涼州邊軍查私鹽,這是什么意思?”
曹德自言自語。
青石村的雪花鹽有汪有道和唐清晏背書,怎么看都不算是私鹽。
“主公別忘了,咱們的青天鹽沒有朝廷的鹽引。”
柳書明點出青天鹽,也就是雪花鹽的致命破綻。
“茶棚說有疑似邊軍斥候的人,不斷打聽咱們青石村的位置和情況,說明他們就是沖咱們來的。”
“嗯,你去召集眾人,準備開會。”
麻煩近在咫尺,曹德也沒時間去理清里面各種細節。
就當是針對青石村的危機,著手準備應對方案。
“邊軍戰力不弱,這次麻煩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搞不清楚內中細節,不過有一點必須慎之又慎。
邊軍屬于朝廷最強的兵馬,也是最不講道理的軍隊。
萬一發生摩擦,青石村勢必要做好迎戰準備。
“傳我命令,馬上進入戰備狀態。”
不由分說下達了備戰安排,保安團全體成員隨時準備戰斗。
曹忠負責統籌,各隊隊長加強戒備。
核心產業包括鹽倉,糖坊,炒鋼工坊,全部由絕對可靠的親信把守。
增加巡邏人數,嚴禁無關人員靠近。
情報網全力運轉。
茶棚,客棧,車馬行密切監控外圍情況,發現可疑隊伍向白河縣移動,立刻上報村里。
柳書明負責情報匯總,隨時向曹德匯報。
“通知白河聯保商會的鄉紳們,就說最近可能有流寇殘余作亂,讓他們各自加強戒備,做好支援青石村的準備。”
“明白!”
眾人齊聲應道,立刻下去布置。
青石村表面依舊平靜,暗地里已經進入了一級戰備狀態。
外圍布滿暗哨,保安團的隊員們就算睡覺,武器也要放在手邊,保證隨時可以投入戰斗。
天色剛亮,兩支打扮不同的官軍出現在青石村塢堡外。
隊伍前面的官軍,打著巡撫衙門協查私鹽的大旗。
兵卒穿著整齊的官軍號衣。
后面跟著身穿破舊鎧甲的邊軍。
古縣杜家的長子杜伯達親自帶隊,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最前面。
臉上帶著得意的冷笑。
青石村的產業,不但趙運來惦記許久,杜家同樣是望眼欲穿。
有邊軍撐腰,還有巡撫衙門的命令。
青石村一旦拒不配合,統統殺光!
“嗚嗚嗚……”
兵馬剛到,塢堡內外響起了沉悶的嚎叫聲。
不一會,塢堡的大門緩緩打開,曹德帶著曹忠,柳書明等人走了出來。
該來的還是來了。
只是沒想到。
有人狗膽包天地冒充官軍。
前方三百余人衣甲光亮,兵器同樣干凈得不像樣子。
若是巡撫衙門的兵馬,長途跋涉怎么腳丫子一點泥巴都沒有?
與其說是衣服鞋帽保養得好。
倒不如說是剛剛做好的新衣服。
“不知諸位大人光臨青石村,有何貴干?”
曹德拱手問道,繼續觀察這些人的破綻。
邊軍兵卒的悍勇,不用任何修飾,依舊能讓人膽寒。
至于前方兵馬,切。
連特么列陣都列不好。
杜伯達居高臨下地看著曹德,語氣傲慢道:“你就是青石村的員外曹德吧?有人舉報青石村販賣私鹽,本官受巡撫衙門委派,擔任協查官奉命稽查私鹽!”
“私自制售食鹽擾亂鹽法,這可是殺頭抄家的罪過,你最好老實交代。”
試圖先聲奪人地嚇唬住曹德,豈料曹德根本不怕。
曹德故作驚訝道:“大人說什么,稽查私鹽?我青石村的青天鹽乃是合法經營,分別向縣衙和府衙有過報備,怎么會是私鹽。”
“有沒有私鹽查了就知道!”
杜伯達語氣強硬,呵斥曹德立刻打開倉庫檢查。
若是沒有問題,官府自會還他清白。
一旦有問題,小心抄家滅門。
曹德不動聲色地說道:“大人要檢查我村的鹽場,在下自然會配合,但凡事都要講規矩,不知大人可有巡撫衙門的正式文書?還有,勞煩大人將身份腰牌出示一下。”
杜伯達沒想到曹德會索要文書和身份腰牌,手里的文書是偽造的,代表官員身份的腰牌忘了制作。
要是拿不出來,豈不是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