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呼嘯的清晨,院中的枯枝被北風(fēng)卷得簌簌作響,細碎的雪沫子順著門縫鉆進來,在地面積起薄薄一層。
李逸在院中時緩時急地打著《氣合拳》,身側(cè)的秦心月動作與他幾乎完全同步,一拳一腳、一轉(zhuǎn)一移,二人宛若鏡像復(fù)刻,招式間透著沉穩(wěn)的力道。
二人身后,白雪兒虎著小臉,小眉頭擰成疙瘩,雙手緊緊攥著小拳頭,認(rèn)真學(xué)著動作。她眼神炯炯,小臉緊繃,努力模仿著李逸的姿態(tài),可手腳卻總也跟不上節(jié)奏。
待李逸和秦心月轉(zhuǎn)身時,她慌忙跟著轉(zhuǎn),腳下不知何時已相互纏繞,“哎喲”一聲,左腳絆右腳,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在雪地里,揚起一片細碎的雪沫。
白雪兒疼得呲牙咧嘴,可看到李逸看過來的目光,又連忙裝作毫無影響,鼓著腮幫子嘟囔:
“都怪這腿腳不聽話!我才沒有這么笨呢!”
李逸和秦心月見狀,無奈地笑了笑,秦心月連忙上前攙扶。
第五遍《氣合拳》打完,收式的瞬間,李逸眼前驟然彈出系統(tǒng)提示:
【武功熟練度+1】
【生存技能:武功升級】
【獲得獎勵:敏捷+1】
【獲得獎勵:《氣合拳呼吸法》】
看著武功升級的額外獎勵,李逸心中滿是疑惑。
他本以為升級會獎勵新的武學(xué)招式,什么《獨孤九劍》《九陽神功》《辟邪劍法》《葵花寶典》.....卻沒想到只是一套呼吸法。
秦心月傳授他《氣合拳》時,也曾教過配合動作的呼吸方式,那時只覺得順暢,如今對照新的呼吸法才發(fā)現(xiàn),原來之前的方法竟有多處偏差,雖能強身健體,卻違背了《氣合拳》練氣養(yǎng)意的主旨。
正思忖間,腦海中仿佛有靈光炸開!
無數(shù)關(guān)于格斗的信息涌入腦海,不是飛天遁地的高深武學(xué),而是極為實用的擒拿、摔跤、拳擊等技巧,附帶詳細的理論知識與訓(xùn)練法門,甚至還有人體要害分布圖,每一處都標(biāo)注著攻擊的效果。最后《氣合拳呼吸法》的內(nèi)容緩緩展開,李逸仔細研讀后,心中驚詫!
這呼吸法詳盡至極,從吸氣的深淺、呼氣的節(jié)奏到與招式的配合時機,都講解得一清二楚,更指出了秦心月所教方法的弊端:淺吸急呼,難聚內(nèi)氣,徒耗體力,非長久之計。按此呼吸法練習(xí),方能在體內(nèi)真正修煉出氣,也就是江湖傳說中的內(nèi)功!
李逸心頭一跳:難不成自己練著練著,真要變成飛檐走壁的江湖高手了?
秦心月見他雙眼緊閉,周身氣息似有流轉(zhuǎn),原本平穩(wěn)的呼吸變得悠長,臉上滿是驚疑,自家夫君這是頓悟了?
片刻后,李逸睜開雙眼,眸中閃過一絲清亮,迎上秦心月的目光,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心月,我忽然覺得,這《氣合拳》的呼吸法或許有些偏差,等我梳理清楚,咱們一同探討修正。”
聽他語氣鄭重,不似玩笑,秦心月緩緩點頭,眼底滿是期待。她能感受到李逸身上的變化,那種沉穩(wěn)的氣場,比之前更加強烈了。
陳氏的小女兒還沒有正式名字,平日里就小四小四地喊著,瘦小的身子像只小貓,哭聲都細弱無力。李逸看著孩子枯黃的頭發(fā),提議讓孩子隨母姓,又幫著起了個名字叫陳苗苗。
村里孩子名字太過雅致反而顯得突兀,苗字寓意著這瘦小的女娃能像幼苗般茁壯成長,經(jīng)得起風(fēng)雨。
陳氏大字不識,聽李逸念了兩遍名字,連連點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抱著孩子喃喃道:
“苗苗,我的苗苗……”
于巧倩也贊賞道:“這名字樸實又吉利,叫著也順口,甚好。”
反觀白雪兒早已捧著臉蛋開始幻想,小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亮晶晶的:
“以后我生了女兒就叫李雪,像雪花一樣好看,生了兒子就叫李白,聽著就厲害!”
一句話逗得李逸險些憋不住笑,這要是真生個兒子叫李白,他這個當(dāng)?shù)呐率堑锰崆皞浜靡欢亲釉姇﹥鹤尤蘸笱b比用,總不能讓詩仙的名字白叫。
白雪兒見李逸笑,以為他是贊同,笑得更開心了,湊到李逸身邊拉著他的衣袖搖晃:
“夫君,你說這名字好不好嘛?”
“好,都聽我們雪兒的。”李逸笑著應(yīng)下,心道:這丫頭,心思全放在生娃上了。
今日李逸要去縣城給王金石送饅頭,足足攢了一千一百多個。
自從陳氏加入,她和張繡娘分工明確,一個和面一個蒸制,動作越來越熟練。白雪兒和于巧倩得空就來搭把手,效率比之前快了不少,一籠饅頭半個時辰就能蒸好,熱氣騰騰的,香氣能飄滿半個村子。
天剛亮,張繡娘就帶著豆子和大丫來了。娘仨都戴著李逸親手縫制的皮帽,豆子把帽子拉得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時不時用袖子抹一把鼻涕。
張繡娘的手始終攥著帽繩,指尖摩挲著柔軟的皮毛,那模樣,仿佛手里攥著的不是帽子,而是稀世珍寶。
這頂帽子是李逸特意給她做的,比孩子們的還厚實好看,暖在頭上更暖在心里。
“三叔!我們來啦!”
豆子撒著歡跑進院子,背上還背著李逸給他做的小木弓,弓身是用堅韌的樺木做的,纏了細密的麻繩,整日當(dāng)個寶貝似的不離身,連睡覺都要放在身邊。
見李逸在套騾車,豆子抹了把凍出來的鼻涕,仰著小臉,滿眼期待:“三叔,我想跟你去縣城看看”
“臭小子,別胡鬧!”張繡娘連忙上前嗔道。
李逸揉了揉豆子的腦袋,又看向一旁靦腆的大丫,笑著許諾:
“天太冷,路上風(fēng)大,三叔回來天都黑透了,凍著你們就不好了。等來年開春暖和了,三叔帶你們倆一起去縣城逛逛,好不好?”
豆子開心地蹦起老高,嘴里歡呼著:“好哎!三叔最好了!”
大丫也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小聲說道:“謝謝三叔。”
看著李逸與孩子們親昵的模樣,張繡娘的眼神柔得像水,心中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一旁的白雪兒卻皺著小眉頭,雙手無意識地絞著圍裙,滿臉愁容!看著李逸忙碌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這都一個月了,夫君還沒讓她侍寢,不僅是她,巧倩姐、心月姐也都沒有。
這些日子,李逸待她們都很好,有好吃的先緊著她們,有好衣服也先給她們做,可就是不提侍寢的事!
白雪兒覺得自己都胖了好幾斤,身子養(yǎng)得很好了,正是給李家開枝散葉、生個大胖小子的好時候,可夫君怎么就不著急呢?就不怕公爹生氣再托夢?
她心思飄忽,以至于李逸趕著騾車離開,她都忘了出去送送。
“雪兒?雪兒?”于巧倩連喊了好幾聲,白雪兒才像受驚的小鹿般抬起頭。
“啊?夫君呢?”她慌忙在院子里掃視一圈,騾車和李逸的身影早已不見,頓時急了,眼眶微微發(fā)紅:“夫君都走了,我都沒送送他,也沒給他裝些吃的路上墊肚子……”
“你剛才在發(fā)什么呆?魂不守舍的。”于巧倩拉著她進屋,柔聲問道。
白雪兒看了眼院中忙碌的張繡娘和陳氏,悄悄將于巧倩拉到里屋,關(guān)上門壓低聲音,帶著幾分委屈和試探問道:
“姐姐……你……你有沒有趁我睡著時,偷偷侍寢啊?”
于巧倩臉頰瞬間漲紅,像熟透的蘋果,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哎呀...你這丫頭,說什么呢?”
“那就是心月姐?”
白雪兒的眉頭皺得更緊,嘟著嘴:“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夫君不喜歡我了?”
于巧倩伸手幫她撫平眉頭,柔聲勸道:“心月也沒有。夫君這些日子太忙了,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練拳,白天要么打獵,要么做木工活,晚上回來還要處理獸皮、琢磨新活計,躺到炕上就睡著了,你聽他鼾聲打得那么響,定是累壞了。”
白雪兒剛舒展的眉頭又?jǐn)Q了起來,雙手托著下巴,一臉凝重:
“這可如何是好呀!冬天夫君都這么忙,等來年開春開墾荒地、種莊稼、豈不是更忙?不讓我侍寢,我怎么給李家開枝散葉啊?我娘說,女人家就得早點生娃,才能多生幾個。”
于巧倩看著她焦急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雪兒心思單純,認(rèn)定了李逸是好夫君,就一門心思撲在傳宗接代上,覺得這是她作為妻子最大的責(zé)任。
她輕聲安撫:“別著急,夫君心里有你,等他忙完這陣子,自然會……會找你的....”
“阿嚏!”
騎在大騾子背上的李逸突然打了個噴嚏,他疑惑地縮了縮脖子,裹緊了身上的皮襖。
我不是要感冒吧?
距離醫(yī)術(shù)技能升級的熟練度還差8點,李逸盤算著實在不行還得去張繡娘那刷熟練度,按摩一次給2點熟練度的話,四次就夠了。
上次送饅頭時,王金石說過,自從抓住那伙劫稅糧的劫匪后,安平縣的匪禍明顯少了很多。想來是其他山匪聽到消息,忌憚如今風(fēng)頭正勁的趙縣尉,不敢輕易作亂。這對百姓來說,無疑是件好事,能安穩(wěn)過冬了。
李逸心里清楚,這些匪寇中,除了藩王爭霸的敗軍,更多的是吃不飽穿不暖的窮苦農(nóng)戶。連年戰(zhàn)亂,土地荒蕪,百姓們走投無路,才不得不鋌而走險。若是人人都能安居樂業(yè),有飯吃、有衣穿,誰又愿意冒著砍頭的風(fēng)險落草為寇呢?
“噠噠噠……”
剛到正午,李逸就趕著騾車進了縣城。城門口,兵卒們正搓著手取暖,看到騾車過來,剛要上前查驗,其中一個年輕兵卒突然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來。
“李大哥!真的是你!”
李逸定睛一看,是張小牛,上次和他一起進山剿匪的新兵。
如今的張小牛,穿著嶄新的差服,腰里挎著刀,比之前精神了不少。他快步走到騾車前,臉上滿是喜色:“李大哥,你可算來了!多虧了你,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升為伍長了!”
“張兄弟,恭喜恭喜!”李逸笑著抱了抱拳。
“這么冷的天還要站崗,真是辛苦了”
張小牛拍著胸脯,轉(zhuǎn)頭對另外三個兵卒大聲吩咐:“你們都記好了啊,這位是李大哥,縣尉大人的兄弟!以后李大哥進城,直接放行,不用查驗啊!”
另外三個兵卒連忙點頭應(yīng)是。他們早就聽說,上次抓捕劫糧劫匪,全靠兩個厲害的獵戶相助,不僅沒折損人手,還殺了十幾個劫匪,追回了全部稅糧,想來這位就是其中一位,自然不敢怠慢。
李逸與張小牛寒暄了兩句,問了些趙縣尉的近況,得知趙川最近正在操練士兵。
與此同時,王記酒肆街對面的陰暗胡同里,陳忠正雙手插在袖筒里,凍得不停跺腳,腳后跟都快凍僵了。他縮著脖子,眼睛死死盯著酒肆的門口,生怕錯過目標(biāo)。
這是家主陳林親自交代的任務(wù),務(wù)必抓住那個送饅頭的農(nóng)戶,逼問出饅頭的配方。
陳林說了,不惜一切代價,哪怕綁票也要把人帶回來。陳忠不敢怠慢,生怕出了差錯,索性親自在這里蹲守,連口熱水都不敢喝。
一輛騾車緩緩駛過,沒有在酒肆門前停留,徑直駛?cè)雮?cè)面的胡同,正是李逸的車。
“來了!”
陳忠精神一振,連忙轉(zhuǎn)身,快步跑進胡同深處。
上一次就是這輛騾車,他沒放在心上,后來詢問買通的伙計才知道,這就是那送饅頭農(nóng)戶的車,王金石特意吩咐過,可直接駛?cè)牒笤何跪吋恿希挥媒?jīng)過前堂。
沒過多久,陳忠?guī)е藗€破衣爛衫的漢子回來了。
這些人滿臉污垢,頭發(fā)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補丁摞補丁,有的甚至露著腳踝,落魄得像乞丐。他們擠在狹窄的胡同里,凍得瑟瑟發(fā)抖,卻眼神不善,透著一股貪婪的光。
陳忠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吩咐:“你們都給我麻利點!等他出城,就把人給我綁了!事成之后,一人給兩百錢!放心不是殺人害命,事后我會放了他的,聽明白沒?”
“明白!”八個漢子異口同聲地應(yīng)著,聲音里滿是急切。
兩百錢能買很多米糧,去賭坊碰碰運氣,語氣好整個冬天就不用發(fā)愁了。
幾人在寒風(fēng)中等了小半個時辰,凍得嘴唇發(fā)紫,終于看到騾車從胡同里駛了出來。
“快點,跟上!別跟太近,免得被他發(fā)現(xiàn),出城再動手啊!”陳忠連忙叮囑,搓了搓凍僵的手。
八個漢子先后走出胡同,遠遠地跟在騾車后面。騾車沒有直接出城,反而先去了集市,李逸下車,買了幾袋子小麥和大豆,又買了些其他東西,才慢悠悠地向城門方向趕去。
“這小子買了不少東西,身上肯定帶了不少銅錢!”
一個瘦高個漢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愈發(fā)貪婪:
“不如咱們綁了他之后,把他的錢和糧食分了?反正陳管家只說要人,沒說不準(zhǔn)拿東西!”
“好!我看成!就這么辦!”另一個矮胖的漢子附和道:“這小子看著就是個農(nóng)戶,肯定沒什么本事,綁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其他人紛紛點頭,眼神越發(fā)貪婪。
騾車很快到了城門口,出城時,張小牛上前和李逸說了幾句話。
領(lǐng)頭的瘦高個漢子見狀,心里開始盤算:一會得繞路回城,不能走這個城門,免得被官兵發(fā)現(xiàn),騾車也得藏起來,等拿到錢和糧食,再找地方處理。
眼看著騾車駛出城門,順著官道向前走,瘦高個漢子一揮大手:“快,跟上!別讓他跑了!”
八個漢子加快腳步,像餓狼一樣追了上去。
張小牛剛送走李逸,就看到這八個落魄漢子一起出城,他們的路線明顯是跟著李逸,形跡十分可疑。這些人,他也認(rèn)得幾個,都是城里的地痞無賴。
張小牛心中驟然一緊,想到一種可能,眼睛瞬間瞇起,當(dāng)即對身邊兵卒說道:“你們倆在這守著,你,跟我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