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站在一處較高一些的土丘上,看著四面八方被驅(qū)趕著圍過來的百姓,打著腹稿。
可沒等他開口,昨晚跟他同住一個木板房的漢子顫聲道:“大人是來救俺們的嗎?”
話音一落,原本畏縮的人群開始沸騰起來。
“來救咱們的?”
“真的?”
“哪里的官啊……”
“大人!俺爹讓他們抓走了……”
“大人!俺閨女……”
陳行沒打斷他們的話,直到人群自己逐漸平靜,才高高伸出三根手指。
“三件事,第一,本官叫陳行,就是來救你們的。”
“第二,本官帶的人少,要你們也得幫著找你家人。”
“第三,怎么找,什么時候找,都誰能去找,得聽我的!”
人群沸騰起來,哭天喊地的跪在周遭田地里,哀聲震天。
徐旺快步走來,驚愕道:“大人要用他們?”
“你不是說咱們?nèi)松賳幔俊?
陳行笑了笑,“現(xiàn)在有幾萬人,還少嗎?”
“可他們都是農(nóng)人百姓,如何得用?”
“可要找的正是他們的家人,他們只會比你們更用心。”
陳行蹙眉道:“不過一窩蜂放出去只會適得其反,你聽著,從現(xiàn)在起,你從愿意去找人的百姓里,挑出一萬,十個輔刀郎各帶一千,一千人各自分為十個百人隊,我們?nèi)瞬欢啵偃岁犠屗麄冏约合嗍斓娜藖韼ьI(lǐng)。
輪替四方,三天之內(nèi),把銀禾府每一寸土地都給我翻過來找!”
“萬一有人阻攔,甚至下殺手,他們怕是……”
徐旺說出內(nèi)心的擔(dān)憂。
“那就看誰殺的狠!”
陳行猙獰揮手,漫天蜂鳥振翅而出,“本官以此奇鳥隨行各處,有人來,我去殺!”
“呼……”
徐旺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最后一個問題,糧食。我們根本沒有養(yǎng)活他們的……”
陳行擺手制止,“此事我已經(jīng)解決,日落之前必定有糧食送來。你趕緊去分人便是。”
日落之前,必有糧食送來?
徐旺心中泛起嘀咕,但還是拱手聽令去做。
十幾人,想要管理幾萬人,若是在其他世界,恐怕很難。
說實話,放現(xiàn)在也不容易。
但還好,百姓們尋親心切,知道這些輔刀郎是為了他們好,因此如何分配都十分配合,而且他們本身就服從性極高,畢竟都是從小逆來順受長起來的。
可即使這樣,當?shù)谝恢笋R向東而去,離開這片廣袤土地時,也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時辰。
……
午時。
陳行手中霜刀血跡滴落,將一枚黃土塊上的螞蟻澆個滿身。
四周則是幾十個大漢尸首,各個手持利刃,土匪打扮。
“插尸于野,以震四方!”
陳行撂下一句,轉(zhuǎn)身就走。
另一只蜂鳥的視野中傳來示警,那里有武者現(xiàn)身!
午時三刻。
陳行在一處荒野將一支七人武者小隊斬殺六人于刀下。
未時一刻。
陳行在一處廢城剁下一只十丈長的巨蟒頭顱。
申時初。
陳行在銀禾府城內(nèi),斬下一名六品辟海境武者的腦袋。
申時三刻……
陳行舍棄戰(zhàn)馬,游龍步在整個銀禾府狂掠銀禾府。
每逢遇敵,悉數(shù)斬殺,尸體統(tǒng)統(tǒng)讓人帶回田畝之中,插以木桿示眾。
不到一個下午時間,萬畝良田之前,面對武曹山方向,一排血淋淋的尸首,腥氣沖天!
……
刺史府。
“巡檢司都是瘋子,這個姓陳的更是瘋子中的瘋子!”
胡巖拍案而起,怒聲道:“他辟海境的惡癖是嗜殺!什么為民請命,都是由頭而已啊!我跟他打過交道,咱們得順著他來!不能激他!”
“什么?為何不早說?”
旁邊曹氏三房的長子曹洵聞聲而起。
余順年也知道武者辟海境惡癖的事,也是一驚。
早說?
胡巖心頭嘀咕,他也是剛編的啊。
看到陳行這么做,他靈光一閃,用了這個由頭。
殊不知……
其實也沒差到哪。
陳行現(xiàn)在正在恢復(fù)真氣,但猩紅的眸子的確是越來越興奮了。
“所以我才一直讓大人去開倉。”
胡巖皺眉道:“順著他來,讓他找不出由頭,他是巡檢司的巡檢,不能無故濫殺,可我們頂著他干,給了他這個由頭,那不是自找罪受?”
“不行!”
余順年皺眉道:“一旦開倉,那些人有了吃食,本官就當真無法再鉗制他!屆時整個銀禾府還不得讓他帶著這幾萬人攪得天翻地覆?”
“大人啊,圣人不日便到銀禾,您希望圣人看到如今的場面?”
胡巖苦勸道:“這個瘋子只顧殺人,先前怕是根本想不到糧食問題。此時他怎么也該反應(yīng)過來。與其等他登門來要,甚至自己去開倉。
不如我們以此為要挾,任由他鬧五日,五日后如果一無所獲,他還有什么理由再鬧?”
余順年深思不語。
旁邊的曹洵轉(zhuǎn)著兩枚白玉核桃,冷笑道:“讓他鬧!讓他找!要是能找出來,我用牙犁三畝地!”
“當真有把握?”
余順年謹慎詢問。
“放心。”
曹洵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冷笑道:“這群賤民,當真是不能給一點機會。這次事了,看我如何炮制他們!”
余順年皺了皺眉頭,扭頭當做沒聽到,看向胡巖伸出三根手指,“本官只給他三天!五天時間太緊,圣人來之前本官不好收拾。
可現(xiàn)在本官擔(dān)心的是,我們不派人阻止,任由他們找,找不找得到另說。可這個姓陳的已然起了殺性,要是……”
“那不是正好?”
胡巖奸詐一笑,“他要是控制不住自己殺性,無論是殺那些百姓,還是其他任何人,我們正好可以上奏朝廷,乃至巡檢司總司的人來擒他!
我們可不能給他借機發(fā)揮的余地!”
“既然如此,那我這就下令收回人馬。”
曹洵起身離開。
余順年看著胡巖笑道:“你還是如此得力,你放心,此間事了本官不會虧待你。去吧,帶著糧食去找那個姓陳的,此時他殺性正盛,你多加小心。”
畫大餅這話胡巖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但還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為大人做事,下官死亦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