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各類吃食滋味甚好,就連瓜果都香甜許多。”
荒野中,陳行笑呵呵看著李令月,“師姐不妨嘗嘗。”
李令月從一具尸體上拔出刀,平靜接過來嘗了一口,默默點頭。
看出對方神色有些疲憊。
陳行瞥了眼地上的武者尸體,嘆氣道:“八妖守門,殺了那么多人,怎么放進來的還有這么多蠢貨。”
“武者驕縱幾百年,早已根深蒂固,甚至都成了下意識的習慣。”
李令月幽幽道:“你一紙告示發下去,有心者會遵守,可武者……畢竟少有多智沉穩之輩,更何況他們都出身江湖……”
說到這,她皺眉道:“九大門的人都進了江東,他們之中有幾家派了第三境的長輩護送,眼下沒有違背你的告示,可他們要是真的觸犯,怎么辦?”
“到時候再說吧。”
陳行無所謂的聳聳肩,旋即詫異道:“九大門都來了嗎?我怎么聽八妖上報說道家還有一門沒來?對了,九大門中兩道之一是衍天觀,另一個呢?”
李令月愕然,“你不知道?說的就是欽天監啊,原本叫欽天觀,隨著跟朝廷關系越來越近,也就改了名字,徹底加入朝廷。
其實現在江湖上只有八大門才對,不過江湖上還是習慣稱呼九大門。
若是衍天觀日后跟朝廷關系再進一步,或許再有一個衍天監也說不定。
這次是我父親親自來,他在建康有幾日了。”
陳行愕然,“欽天監監正?”
李令月默默點頭,旋即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以前都是他隨便派人來應付,這次親自來……他愛胡言亂語,若是你倆見了,他說的話,你不必當真……”
陳行默默點頭,看著衣衫血跡干涸,疲態盡顯的李令月,于是沉吟道:“大比將近,該來的,想來的,都差不多已經到了。徐旺……”
徐旺上前一步。
“召回八妖,協助李巡檢,大比前三日,務必將所有逃刑之人,斬盡殺絕!我去找鑒天隊,震懾江湖的差事替他們干了這么久,該他們出點力了!”
“是!”
徐旺轉身就走。
李令月攥了攥拳頭,輕聲道:“來見你時,我幾次三番告誡自己,你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就證明你所思所想,比我強。
因此只要是公堂議事,我從不多說一個字。
我現在也不是反駁你,一會我會繼續去追逃刑之人。
我只是想問你一句,就當真不怕得罪了整個江湖嗎?
師父的護體刀意五年就散,可江湖上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你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陳行看著李令月,輕聲道:“那日慶寧之事,在我這早已翻篇,雖然過去不過一載時日,可其中經歷卻不是能用時間衡量的。
所以師姐面對我時,不必過分壓抑自己,隨性一些挺好。
至于你的問題,其實不少人都問過我,我到底要做什么,這么做又有什么意義。
我也解釋的不少。
可是師姐,很多事不是光張張嘴解釋,就能讓人理解認同的。”
李令月蹙眉想了想,默默后退一步,拱手道:“謹遵大人之令!”
而后腳下一點,帶刀追兇而去。
……
萬藥林,大澤。
陳行獨自一人走到大澤邊上,望著時不時泛起一枚水泡的泥澤,抽刀一斬,而后就見一道陰氣竄出,向著遠處奔逃。
結果一道金網憑空出現在林木之間,陰氣撞上金網,滋啦啦黑霧升騰。
這名陰修劇痛之下,嘶吼幾聲,而后不敢遲疑轉向另一個方向。
結果原本林木一變,化為兩位三丈高低的金甲神人,一手持銅皮八角鼓錘,另一個手持長短紫金锏,兜鍪披甲,獸吞兩肩,手中兵刃交錯碰撞,恍若黃鐘大呂般的聲音就乍響林間。
“咚!”
陰修周身黑霧再散幾分,而后左右環視,只見各有武人持刀藐視看來。
抬頭望天,繁茂枝葉上,隱隱有雷霆之音。
沒有遲疑,他徑直撞向地面。
結果一頭通體白玉,頭生螺旋雙角狀似白羊的四蹄瑞獸從地底昂揚探頭,大地在它身上竟然好似魚兒入海一般,毫無凝滯。
狀似白羊的瑞獸脖間掛著一串玉符,叮叮當當,煞是好聽。
只見它張嘴一咬,便如吃草般,將這陰修吞進了肚子中去。
陳行看著如此精彩一幕,當即鼓掌喝彩。
如此絢麗的手段,本就是為了炫技。
張慶之從他身旁出現,皺眉道:“江東大比在即,外頭的事務夠你陳大人忙活了,這次過來找我鑒天隊,總不是應付不了外間局勢,請我們出手相助吧?”
“咦?侯爺天資聰穎,智計超絕,我這點小心思,您一眼就能看個通透,這份眼力實在是讓在下無地自容啊。”
陳行感慨道。
張慶之張張嘴,原想著抓住機會好好奚落一下對方,以報當初被辱之恥,沒想到這家伙竟然直接了當承認了。
感情用不到人家就說人家讀書少。
現在有求于人,就又開始說智計超絕了?
我呸,不要臉!
張慶之沒了跟這貨較勁的心思,不耐煩擺手道:“那是你江東巡檢司的差事,與我鑒天隊何干?更何況,我鑒天隊自我以下,哪個該受你江東巡檢司轄制?
你指揮的了誰?我們又憑什么聽你的!”
陳行猶豫片刻,望著周遭幾人,輕聲道:“欽天監監正此刻就在建康,李令月師姐已然獨自一人追兇數日,頗為勞累……”
有著地品符箓使稱號的張閻,跟有著地品布陣使稱號的趙奉一愣,他們倆可是出身欽天監。
現在自家老大,跟團寵都站在對方那邊了,他們能反著來?
于是當即遲疑道:“侯爺,江東不在花名冊之兇徒漸少,我等想去……”
張慶寧臉色一黑,沒吭聲。
他雖然是名義上的帶隊之人,可十人來自各個衙門,他也不好真如何強壓逼迫。
陳行哪里管他這那的,他不吭聲,干脆就當他默認。
于是看向東平衛中郎將,也就是擒龍境的許西寧。
老許嘆氣一聲,默默走到張、趙二人身旁。
以后得跟大將軍說說,這姓陳的便宜不能再占了,人家是真找你還人情,還是一次兩次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