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薛北雪后拿到的黑色花朵出現在手中,陳行看著面前浮現的面板,陷入沉思。
這就是‘淵門’的鑰匙。
取得神權后的陳行這才明白所謂淵門鑰匙的本質。
其實就是不夜天在與大盛碰撞的那一剎那,伴隨淵門一同出現的產物。
類似于世間百毒,五步之內必有解藥的道理。
有‘淵門’,就有‘鑰匙’。
但這不是問題所在。
真正讓陳行這幾日權衡得失的,還是因為在接觸到黑色花朵后,輪盤面板浮現的一句話。
【已獲得特殊物品,下一輪輪盤類型需經過公司領導考評后認定,是否現在接受考評?】
陳行一直沒有做出選擇。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
所謂的金手指輪盤,竟然只是一個‘公司’的產物!
單單只是這條信息,就由不得他不慎重。
沉思這幾天,他發現輪盤沒有絲毫變化,一切照常,似乎只有接受考評,才會有所轉變。
這轉變究竟是好還是壞,是否就此保持現狀?
他在思量。
“篤篤篤……”
“進。”
陳行收起黑色花朵。
門被推開,長岳跟柳素姬的身影顯現出來,兩人對視一眼,陳行明白過來,不是一起的,應該是湊巧趕上了。
“一起進來吧。”
陳行笑道:“反正你們也是姐弟倆。”
兩人依言而入,長岳瞥見陳行的茶杯沒了水,習慣性上前添上,而后坐在遠處的沙發上,顯然是準備讓柳素姬先說她的事。
看來長岳是遇到難題了,不好開口啊。
陳行瞇了瞇眼,看著坐在桌子對面的柳素姬,笑道:“什么事?”
“我心里有些亂。”
柳素姬瞥了眼身后的長岳,皺眉道:“我總覺得鎮南王的遺言,有些不妥之處,可我自己想不明白。”
“長岳不是很機靈嗎?沒去問問他?”
陳行笑吟吟開口。
“他最近很忙,我就沒找……而且我覺得還是……還是大帥看得透徹些。”
柳素姬愁苦開口。
“你有這個心思,說明你開始學會動腦子了。”
陳行點點頭,捧著陶瓷杯淡淡開口,只說了一句話,就讓柳素姬勘破重重迷霧,一下子找到方向,同時瞬間起了一身冷汗。
“鎮南王遺言對你的好處,不必多提,但我就問你一句,如此言語,將陛下置于何地?將內閣置于何地?將朝廷,又置于何地?”
“您是說……”
柳素姬驚慌起身。
“他一個讓老子親手砍了的叛賊,不過是仗著往日身份收攏幾個念情舊人而已,臨死也敢如此猖狂?如此悖逆!”
陳行瞇眼道:“他的話,你們只看到了自己的利處,卻忽略了陛下與朝廷的威嚴。
這是一根刺,一根埋在朝廷諸公與陛下心中的刺。
你若坦然受之,回去后稍有跋扈,不,哪怕是你跟往日一樣,怕是也終究會在某一天,被不知道哪位閣老隨口一提,從而……”
“可是真跟我實在沒有關系。”
柳素姬捏緊拳頭,眉眼皺在一處,“我不過是……”
“能牽扯上你身家性命的事,難道樁樁件件都得跟你有關系?”
陳行擺擺手,示意她坐下,而后歪頭看向遠處的長岳,“你小子聽到這話,怎么沒反應?”
長岳默默起身,低頭道:“有大帥在。”
陳行撇嘴,繼續看向柳素姬,“鎮南王的話,究竟是出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是存心惡心一下朝廷,不重要,你們也不必在意,就當他的話是胡說八道。”
說著,他敲了敲桌子,沉吟片刻,還是開口:“知道為什么我們已經斬了鎮南王,明明已經是大獲全勝,為何還要在此逗留嗎?
你們就沒發現,張慶之他們已經好幾日沒有露面了?”
柳素姬神色一怔,這才隱隱有些后知后覺。
長岳遲疑道:“難道不是為了不夜國……”
“哈哈哈哈……”
陳行哈哈大笑,“不夜國?這個想法,不過是我與陛下隨口交談下,玩笑般敲定的小事而已。
從我們過來斬了鎮南王之后,此界是何模樣,日后如何規劃,就只能唯我大盛之意而行了。
至多不過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打小鬧而已。”
長岳快步上前,給陳行繼續添茶水。
陳行冷笑道:“你小子哪次過來不是嘚嘚瑟瑟,不是一身藏不住的機靈?今個這么老實,是出岔子了吧?”
長岳悻悻肅立。
陳行瞥了眼柳素姬,蹙眉道:“總之,鎮南王的事你們不用再操心了,就當他什么也沒說就好了。在大盛那邊,我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什么?”
柳素姬茫然抬頭。
“陛下的意思,我這次領軍遠征失敗,八妖悉數戰死,鎮南王已然合道此界。”
陳行搖頭感慨,“掐著日子算,張慶之他們應該是已經帶著我的靈柩歸盛了。
跟鎮南王有牽扯的人很多,這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當年差點就是這位王爺登基了。
但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甘心效死。
你們猜,聽到這個消息后,那些真正還愿意為鎮南王效忠的人,會怎么做?會不會按耐不住?
這些人,才是陛下務必要鏟除的。
殺干凈這些人,鎮南王的影響,才能徹底從朝局中抹去,而他臨終前對你的話,自然全都無用了。”
“假死……”
柳素姬喃喃一句,對天慶帝以及大盛朝廷的恐懼,再添一分。
看她如此,長岳想了想,慢慢走過去,把手搭在對方肩頭安撫道:“阿姐,我們姐弟要在這布滿迷霧的世上存活,僅僅擦亮眼,提高警惕,學會用腦,是不夠的……”
“那我們……”
“唯有大帥,才是我們在迷霧中唯一的……”
“滾!”
長岳深沉的表情撕裂,撓著頭傻笑道:“大帥,我這可是肺腑之言……”
“你倆私底下怎么說都行,但就一點,別在我面前說,膩味。”
陳行翻個白眼,示意柳素姬先離開。
等到她走了之后,才沖長岳冷笑道:“說吧,出什么岔子了?”
長岳慢慢俯身,跪下。
“屬下高估自己的手段了,請大帥……責罰。”